《恶毒炮灰被主角攻了》闲聆

4、第 4 章

　　不少人犹豫起来，不知是谁先开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谢上仙收恶人，保我凡间平安！”

　　从他开始，陆陆续续地，下跪的人越来越多。

　　“谢上仙收恶人，保我凡间平安！”
　　“谢上仙收恶人，保我凡间平安！”

　　片刻之后，整个行刑台回响着这句话语。

　　也有一些这次亲人死在兰玉之海的人急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四周，他们渺小的声音却被掩盖在宏大的口号之中。

　　栩月这才微微一笑，也跟着喃喃念道：“谢上仙收恶人，保我凡间平安……”

　　栩月回头去望，想叫段闻景早点宣布行刑结束，开始举办婚礼，一旦婚礼办起来，他要脱身便容易得多。

　　那龙虽与自己心性相通，听从自己命令，定然会仔细为尘余疗伤，但剔骨鞭并不寻常。
　　尘余在地牢关了好几日，本就身子虚弱，被夺去灵力的他更是相当于肉体凡胎，硬生生受了两鞭，栩月担心尘余此次治疗不及时的话，会落下难以治愈的病根。

　　可回头，却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段闻景面色冷酷地举起一道弓箭，那怕手腕刚刚快要被栩月捏碎，仍尽全力蓄力！
　　栩月转过头，正好看见一支满含灵气的箭矢刚准备破空而出！

　　就在此刻，栩月的眼前，浮现了几行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小字：
　　【恶毒炮灰尘余最终的结局，是被最爱的人亲手用箭射杀。恶人终有报，这是属于主角的世界。】

　　几行小字叫栩月微愣片刻。

　　等再回过神来，是段闻景偏头对栩月一笑，边说着“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一边挽弓射箭。

　　眼前的一切好像变成了慢镜头，栩月清晰地看到箭矢脱离箭弓，向空中飞去。

　　栩月心脏像是忽然停止了跳动，众人前一向风度翩翩的他第一次失了态，竟然忘记了自己能使用灵力这回事，伸出手去抓那支箭矢。

　　电光石火之间，在箭矢刚脱离弓的那瞬间，栩月手死死捏住了箭头，他用力抵抗那只满含灵力的箭矢。

　　抓到的那一刻栩月才松了一口气，着箭矢是无相派镇派之宝的存在，箭无虚发。
　　尘余此时大概率是已经被带走了，但栩月不敢赌，要是真的被段闻景射中了，尘余定然当场命丧黄泉，再无半点抢救的可能。

　　可还没等高兴几秒，栩月猛然变了脸色，这箭矢竟然突破了他全是纯粹灵力的手，不改去势，猛然射向半空。

　　栩月面色苍白，瞪大了眼睛道：
　　“怎么可能？”

　　“月儿！你的手！”段闻景冲上前来抓住栩月的手，看着栩月手中心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又震惊又心痛，急忙抬手为栩月疗伤。

　　可段闻景却被一把推开，栩月的血溅了不少在段闻景的脸上。

　　段闻景急急抬眼去看栩月，却见栩月仰头望着半空，脸上表情像是失了魂魄，分明衣着整齐和平日一模一样，栩月此时却叫人觉得狼狈。

　　段闻景惊讶于如冰块一般冷淡的栩月竟然有一天会露出这样的神态，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见一条水晶龙正仰天长啸，嘶鸣声震向每一个人的耳朵。

　　龙吟威力不同寻常,这声音还凄惨愤怒，在触及到每个人的耳朵之时，几乎都被里面包含的情绪震荡了心神。

　　接着，所有人都捂起了耳朵，否则长时间听这龙啸，轻则双耳作废变聋，重则七窍流血而死。

　　段闻景看着呆呆的栩月，捂着耳朵担心地吼叫：“快捂耳朵啊栩月！”

　　可栩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此刻他只觉天地失声，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其它，只能看见一个被血染红衣裳的身影正慢慢从空中跌落下来。

　　栩月血色褪去，猛地有了反应。
　　他匆匆飞下高台，跌跌撞撞往前跑，扒开被龙啸弄得痛苦的众人，飞速向前而去，终于在尘余身体跌落在地的那一秒接住了他。

　　那支刺破栩月的手心，满是栩月鲜血的箭矢，此刻稳稳插在尘余心口。
　　尘余心口流出的鲜血，马上浸染了栩月的衣裳，只是栩月一席红衣，看不出来。

　　栩月慌了神，像是不要命地把自己的灵气注入尘余的身体内，他想抱紧尘余，却怕把箭矢按得更深，只好一刻不敢停息地注入灵气。

　　尘余本来痛苦极了，这箭矢射入体内，让人无法屏蔽痛感，势必要让人带着极度痛苦而死。

　　可现在，汹涌如江河般的灵力却注入了自己体内，这些灵力醇厚干净，竟然能与上古神器抵抗，他的痛苦被减轻了不少。

　　尘余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栩月惊慌失措的脸。

　　他愣了愣，反应了片刻，竟然有些想笑。

　　也是，他要死之时，会这样给他注入灵力的人……虽然荒唐，但尘余确实想不出除了栩月之外的第二个人。

　　何况是这样醇厚的灵气呢，除了栩月，世上也没有多少人能修炼得到了吧。

　　可惜自己当初费尽心思，甚至在双修时学着技巧讨好栩月，只为多求一点这样难得的灵气。

　　要是知道受了伤就这么容易得到，他当初就该在栩月面前捅自己一剑才好。

　　尘余费力地抬起手，碰上栩月为自己输灵力的手，心道当真不凑巧……

　　那水晶龙本已经扶着自己在天空中遨游的一段距离，哪知突然碰到了一道只可入不可出的结界。

　　那结界定是以什么天材地宝为基础设下的，连水晶龙一时也难以突破，正那时，自己就被射中了心口。

　　平日里无相派并不会在空中设置结界，恐怕是因为今日是段闻景和尘余大婚的日子，段闻景为了保证不出差错，才步下了这以往都不曾有的结界。

　　若是平日，栩月或许会考虑到这一层，可这两日栩月本就受了重伤，又为了救尘余耳殚精竭虑，恐怕在疲惫中漏掉了这个可能的阻碍。

　　真是……世事难料……
　　真是……生死有命……

　　他该今日死，就连栩月这样少有失手的人也救不回。

　　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糟的情况，尘余对栩月费力说道：“别输灵力了……没……有用……”

　　他凄凄笑了笑，道：“也许我真的罪大恶极吧……被师兄杀死，也算……罪有应得……”

　　他话音落，只觉得更汹涌的灵力注入自己体内。可他自己的身体就像无底洞，根本无法贮存一星半点。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伤口仍在恶化，只是速度被减慢了而已。

　　这灵力太不同寻常，尘余怀疑栩月甚至用了自己的本命灵气，修仙之人使用本命灵气极其伤身，这么输出本命灵气几乎等同于自毁灵根，日后丹田再难汇聚灵力，修仙之路就毁了。

　　他这是……何苦……

　　尘余骄傲一辈子，却在死前，发自内心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灵气，配不上等同于栩月前程的灵力。
　　真是荒唐又讽刺。

　　尘余按了按栩月的手，断断续续轻声道：“我快……撑……不下去了……”

　　他视线已经有些虚无，脑子中走马观花回忆自己的一生：
　　出生名门、年少得志、苦恋不得、众叛亲离、死于挚爱，死后或许是遗臭万年，或许……无人在意，骨灰归于世间，再无人记得。

　　这么一回忆，真是失败的一生，尘余视线最终聚拢，停在了栩月那张漂亮地叫人望之失神的脸上。

　　尘余已然神志不清，顿了几瞬，有些疑惑地想，着漂亮的脸，怎么会露出这么痛苦地神情呢？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彻底没办法感觉到灵力的温暖或是伤口的痛苦了，他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费力地想了想，他眨眨眼，道：“下辈子，不要认识你们所有人了……”

　　在栩月朝他看过来的那秒，尘余扯动嘴角，费力地扬了一个微笑。

　　嘴角弧度，一如初识世间，双亲俱在的小尘余，在师兄叫他那一刻，回过头来，迎着阳光，意气风发笑起来的样子。

　　昨天还叫嚣着“只要有可能就化作厉鬼”的人，真的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只求走得干干净净，再不理这辈子半分恩怨，下辈子轻轻松松过活。

　　尘余说完，终了最后心愿，忽觉满身轻松，含着笑意闭上了双眼。

　　一切都结束了，真好……他的意识渐渐缥缈，终于消散。

　　恩人曾送给他的，被他小心翼翼挂在腰间的保命玉佩，在这一刻，化为齑粉，随着风飘散在这世间。

　　也是那一刻，栩月没法再向尘余输送半点灵力。

　　因为死物，无法接收灵力。

　　栩月不可置信地摇头，失态地叫道：“尘余？尘余？你醒醒……你醒醒……”

　　从不落泪的人，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砸，皆落在尘余的身子上，像是想要冲散那满身的血。

　　只有栩月能看见的小字再次浮现：
　　【恭喜！恶毒情敌已下线，请宿主完成与主角攻的婚礼，享受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栩月目光滑过那些字，抱着尘余的越来越冰凉的身子，忽然咧开了笑，周身气息忽然变得极度疯狂和危险：
　　“是吗……那就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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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周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