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炮灰被主角攻了》闲聆

12、第 12 章

　　栩月走后，尘余站在房间内环视许久，忽然大大吐出一口气，直挺挺的躯体松散了下去。他揉揉眉心，走到一个木柜前找出一面巴掌大，雕刻着长龙的银镜。

　　三番两次被栩月提到的后颈印记一事，他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尘余拿着银镜，走到一处全身镜处，微低下头，用左手剥开挡住后颈的万千青丝，右手举着小银镜照在自己后颈，接着尽力抬着眼，观察全身镜中的小银镜。

　　银镜印照出了后颈的模样，尘余看着，微微愣住，只见白皙光洁的皮肤之上，有一枚小小的月亮。

　　印记成月牙形，亮着柔柔的白色亮光。

　　尘余用食指去碰，并未摸出那印记和周围皮肤有什么区别，仿佛已经与他自己的皮肤融为一体。

　　这印记图像，给尘余的感觉总是有些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只是……这印记图样周身隐隐约约的灵力波动，也实在太过熟悉，分明是栩月的本命灵力的气息。

　　大部分灵力生于天地之间，修仙者可吸纳并使用，这样的灵力，并不会沾染个人气息。

　　只有极为少数的修仙者，因境界已至上乘，会在体内产生本命灵力。本命灵力极为宝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大肆使用，否则会影响经脉。

　　对于其它修仙者，这样修仙者的本命灵力，比自然界产生的灵力要好吸收地多，吸收一些，总是修为大涨。

　　前世双修之时，栩月给尘余的便是这样的灵力；前世身死之时，栩月给尘余输送的，也是这样的灵力……

　　淡雅清冽，仿佛从雪山之巅滚滚而来。

　　尘余抿了抿唇，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前世身死前使用了太多栩月的本命灵力，所以脖子上留了印记。

　　这样一来，栩月望见这个印记后，觉得格外好奇，也能说得通了。

　　“咚——”
　　一阵空灵的钟声忽而穿墙而来，悠悠在听者心中回荡，静心凝气。

　　这是山月派的静宁钟，钟声敲响，应当是比武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尘余回神，没做什么表情，只用手从后颈一抹，手心拂过印记，印记便一点点消失不见，剩一整片光洁的皮肤。是他用灵力催动了易容术，暂时把印记隐去了踪影。

　　做完这一切，不再耽搁，放下头发，将银镜放回木柜，对着全身镜理了理衣裳，便出了门，往比武场去赶。

　　上辈子，自三百多岁，师尊死后，尘余就很少呆在山月派之中，更别提参加什么五年一度比武大会。此时忽然与记忆中旧事重逢，尘余心中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

　　比武大会，师父必然是在的……

　　尘余心跳忽然快起来，上辈子师父忽发疾病而亡，可自己却未得见师父的最后一面，那早已成自己解不开的心结之一，每每午夜梦回，总是痛断心肠。

　　如今重来一次，或能与故人再相见，忆起师父明艳的脸庞，尘余有些迫不及待，不知不觉，脚步已然不听使唤，迈地越来越大，最后已经是飞奔起来。

　　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道路两旁翠绿的垂柳、妍妍的娇花，道路上散发着荧光的石头，精致的路边灯盏、侧边辉煌庄严的大殿……还有宽广堂皇的比试场。

　　此刻已经来了很多人，喧闹极了。
　　比武场的三面，围绕缀满金色流光的高台，是用来观战的。

　　尘余的视线滑过高台，看向三面高台最中间的一面，那里第一排的正中央坐着三个人，便是这次比武大会的主要评分人，分别是无相派的两个长老，还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两个长老，便是：
　　理事堂长老，得无双。不苟言笑的老人，身着深蓝衣袍，白发苍苍，负责给弟子发放物资和布置任务，平日待人严厉，包括尘余在内的大部分弟子都怕他。

　　外联堂长老，林若川，俊朗沉稳的及冠男子，性情平和，负责与其它门派社交。

　　外联堂长老旁边，坐着的人身穿黑色斗篷，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苍白的下半张脸。从身子骨架来看，这似乎是个男子。

　　这人尘余并不认识，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尘余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在记忆中搜寻片刻，没有找到相关回忆，便也罢了休。

　　三个人坐在高台最前面，三个人的后面，便是弟子们的位置，今日来的人不少，座位几乎坐满了。

　　尘余看了许久，却没看到自己师父的身影。怎么回事？

　　无相派也就三个长老，两个都出席了。还剩一个没有出席的是炼药峰长老辰月。辰月是妙龄女子模样，不过常年闭关，平日里也从不出席这些活动。

　　所以两个长老都出席的活动，已经算是大活动，师父身为掌门，理应也出席才对。

　　他再三确认没有看到师父后，紧紧蹙起了眉，随手抓了一个身旁的弟子，把人抓至身前，问道：“我师父呢？”

　　尘余在无相派颇有“威望”，以脾气不好闻名。小弟子们，大多都认识尘余，也认识尘余的师父，所以尘余这么问，应当是能得到答案的。

　　哪想，不仅没听到回答，手背还被一把扇柄狠狠拍开，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生了一条红痕印子，格外显眼。

　　“哪里来的泼皮？”

　　被尘余抓到的人身着靛青水纹长衫，用蓝色发带束着高扎发，打完尘余后，慢悠悠收了自己的扇子，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瞥着人，一副“少来惹我”的模样。

　　“你不认得我？”尘余摸着自己手上红痕，颇为恼怒地看过去。

　　在看清面前人时，尘余忽然愣住，过了会儿，眯着眼打量起了那人，嘴角渐渐扬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真巧啊，竟在此处遇熟人。

　　没想到，他随手抓的人，是冰绥林。

　　冰绥林不是无相派的人，而是江湖上另一大门派——影月派掌门的养子。

　　说起这个影月派，也是很有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影月派在江湖上的地位极其特殊，地理位置处于正派地域与魔教地盘的交界处，常人难寻。

　　这个门派的行事风格，就与它的地理位置一样，亦正亦邪。

　　偏偏此门派里高手如云，资源丰厚，有着不少上古留存的武功秘籍与宝物，这个门派想做的事，几乎没有做不成的，想杀的人，几乎没有杀不成的。

　　故而，江湖中人，无论正派还是魔界，无论心中怎么想，表面上都会敬影月派三分。

　　不过因影月派行事诡异，无相派又是正道之首，两个门派并不交好，也理应没什么往来。
　　不知冰绥林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说冰绥林是“熟人”呢？
　　冰绥林脾气强横无礼，差劲得很，但上辈子却是尘余为数不多聊得来的人。毕竟上辈子，冰绥林热衷于找栩月的麻烦，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人在某种层面上和尘余臭味相投。

　　至于他为什么要找栩月麻烦……

　　是因为栩月是影月派掌门失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影月派掌门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栩月，这大概叫冰绥林这个养子日日担惊受怕，唯恐栩月回来后就让自己失去一切。

　　心结存在许多年，慢慢积成恨意。上辈子冰绥林得知栩月的身份后，逮着机会就给栩月挖坑。

　　这点总是叫尘余非常欣喜。

　　这辈子，尘余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冰绥林交好一二。

　　尘余打量冰绥林时，冰绥林也在打量尘余，片刻，冰绥林嘴角扬起，拿着自己的扇子抬起了尘余下巴，笑吟吟道：
　　“哦我知道了，你月白衣裳上镂着白海棠，这是山月派掌门弟子独有的花纹，所以……你不会就是那个喜欢自己师兄的小蠢货——尘余吧？”

　　听他这样的话语，尘余交好心思尽失，不可置信道：“你说谁蠢？”

　　“谁应了自然说谁蠢。”冰绥林眼神矜傲，还带着半分不屑，“长得还可以，就是脑子不好，整日沉迷自己师兄。”

　　冰绥林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上来就这么一通数落，搞得尘余心里也冒火，他嘴唇紧抿，握紧拳头，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偏偏冰绥林并未察觉，嘴唇一闭一张，又开始数落：“听说武功也差，练武的态度也不认真，不知道怎么……”

　　尘余越来越恼火，终于忍不下去，看准了冰绥林的膝盖窝，抬脚就是一踹，怒气冲冲地把人踹了个仰面朝天。

　　“哎呦——”到底是修仙之人，这一脚分量不轻，冰绥林错不急防，摔倒在地。

　　尘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冰绥林，淡哼一声道：“我武功差，你还不是被我揣倒了，足以见得，你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的动静不小，惹了不少弟子侧目而视，在看见摔倒的冰绥林时，更是好奇地望着里探头。

　　冰绥林顿觉难堪，一边打开自己的扇子掩着面，一边手撑地面站了起来，嘟嘟囔囔不满道：“丢人。”

　　说完，他理理衣服，想要迈步离开，但尘余火还没消，哪里肯让他得逞，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放大了声量：“欺负人还想走，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