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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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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礼左边牵一个,右边牵一个。
最后,他将这两只手搭在一起,形成一种三个人叠叠乐的样子。
一地清冷冷的月光,与地上白雪严丝合缝,天地间仿佛都铺满了白纱。
月光之下,慕礼勾起嘴角,露出洁白的贝齿。
他真诚地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呢?你们二人,便是我此生唯二挚友,毋庸置疑。不论是白岳师兄,还是阿度师弟,对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白岳:“……”
裴燕度:“……”
一阵诡异的沉默,如同夜晚的冷风一样从人的袖中吹进衣服里。
冷得人寒凉彻骨。
慕礼:“哈哈哈哈哈!”
冷得人痛彻心扉。
“……哈、哈哈。”慕礼尴尬地抠了抠手。
见氛围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道:“这个答案,你们不喜欢吗?”
“小礼师兄!”
裴燕度的眼眶发红,温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滴答在雪地上,烫出一个小洞。
“你犯规!哪有这样的。”
裴燕度像是深受打击一样,嘴唇颤抖着,见慕礼完全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泄愤一般跺了跺脚,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
“这,阿度师弟……我,这样也算犯规吗?”慕礼张口想要向他解释什么。
但裴燕度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眼底的亮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黯淡,瞳孔中泛着幽幽的珠光。
慕礼皱起眉,柔声地道:“师弟……”
裴燕度后退两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慕礼的错觉,在师弟转身的同时,他好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我,我哪里说错了吗?”
慕礼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番话是我发自肺腑的,我是真心将师兄和师弟都当挚友一般对待的,阿度跑什么啊?”
他看向一旁的白岳师兄,师兄也正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他,眉宇微皱,浑身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霾,深沉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慕礼被白岳盯得莫名有些发虚。
他讪笑两声,主动上前道:“算了,明日再找阿度师弟问清楚。白岳师兄,天冷,我们先回剑宗殿吧,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白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语气不冷不热地道:“师弟自行回去即可,我忽然想起师父白日留给我的任务还没做完,不奉陪了。”
慕礼一顿:“啊,好吧,但是这样晚了,师兄也记得早点休息。”
白岳点头:“嗯。”
慕礼挥了挥手道别:“天黑脚滑,师兄路上慢……”点走啊。
不等他说完,白岳纤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慕礼无措地收回手:“……我没说错话吧?”
怎么不管是师兄还是师弟,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很茫然。
在穿进游戏之前,慕礼的现实生活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打游戏。
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谁也不愿意要他。
所以他自小性格就孤僻,不愿意跟人太亲近,也不擅长主动和维持关系,因此就总是没有朋友。
唯一的一个朋友……
如今,也失去联系了。
少年健气灿烂的笑容仿佛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最美好的那一年,慕礼垂下眸子,觉得如果要继续陷入回忆里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哭的,但他现在不想哭。
对现实生活里的人,他其实也没什么牵挂,想家,更多是在想念那个现代化的世界,有各种便捷的设施和功能方便生活。
穿越之后,他对新世界接受得很快。
因为从未有过这么多……对他好的朋友。
哪怕这是游戏世界,他也已经不自觉地付出了许多真心,将每个人都看的十分重要。
裴燕度与白岳问的那个问题,他并非搪塞任何人,而是他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可……先是慕凛与云雪的争执,又是白岳师兄与裴燕度师弟的问题,一而再的矛盾,搞得慕礼有些头疼。
事情怎么会朝这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连朋友都一定要分个先来后到呢。
他真的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就不能大家都成为好朋友,一起愉快玩耍吗?
一起……玩耍。
原本打算入眠的慕礼,灵巧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对啊。”
如果自己来牵线,为慕凛和云雪解除矛盾,让白岳师兄和阿度师弟成为朋友,这样他们不就不至于再为此吵架了。
也不会再因为自己多陪了谁几天而闹矛盾了。
慕礼灵光一闪,仿佛被点醒一般。
三日后,剑宗殿弟子居。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和云雪,一起逛灯会?”
刚外出游历归来的慕凛,屁股都还未坐热,就听施施然来到自己卧房的慕礼,提出这个令他惊天霹雳的消息。
“对呀。”慕礼乖巧地站起身,自然地上前握住慕凛的手,然后对他整个人检查了一番。
慕凛的本名不姓慕,姓江。
在拜入凌山派之前,他出身修行世家,祖上在当地都是名声赫赫的修真大能。
可惜他的父母早逝,到他这辈时,家族内部大约是发生了什么复杂的变故,新家主上位后,怕他不甘心,怕他羽翼丰厚后会觊觎家主之位,便逼他脱离家族,孤身投靠凌山派。
从名门家主未来的掌权人,到凌山派的普通内宗弟子,其中差异令人咂舌。
也许正因如此,慕凛总是闲不住,他心在四方,不甘于被局限在门派之内,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下山游历为百姓斩妖除魔。
从前他年龄小,修为尚浅时,常常会带着一身伤回来,令慕礼心疼不已。
故而特意准备了一箱药品,为他包扎伤口用。
如今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境界早就超越慕礼,普通游历中所能碰上的邪祟也已伤不了他半分。
但就算如此,在慕礼心中,他仍旧是需要自己关照的小徒弟。
“我无事,不必看了。”慕凛随手将佩剑放于桌上。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云雪对付不来,你让我们一起看灯会?你就不怕我再给他一剑?”
想起上次的事,他就一肚子气。
“若是我再往他身上捅上一剑,留了疤,误了师父养眼,我可赔偿不起!”
“凛儿,我当时就是顺嘴了,没别的意思。”
慕礼浅笑着为他倒上一杯温水,继续道:“我知道你与云雪之间有不快,上次的事情,我并未怪你分毫,云雪受伤是为自讨苦吃,我自然明白的。”
慕凛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着桌面,越发不解:“明白你还让我跟他一起逛灯会?”
“就是因为明白,才这样呀。”
慕礼也跟着坐下,将手肘搭在桌面上,用掌心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徒弟,云雪跟我的关系也颇为亲近。他虽只是外宗弟子,但你也知道的,他的身世凄苦……”
仅仅是从慕礼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慕凛就心生不快。
他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慕礼将他的头掰了回来:“我不过在他刚入门时随手帮他赶走了欺负他的几个外宗弟子,他就感激涕零,说什么都要回报我,用他身上仅存的钱全部给我买了零嘴吃,礼轻情意重,我相信他本性是个天真善良的人,就当是可怜他吧,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接受云雪呢?”
听慕礼在自己面前细数云雪的好,帮云雪说话,慕凛脸色阴沉到好比暴雨前的黑压压的乌云。
慕凛重重拍了下桌子,站起身瞪着毫无危机意识的慕礼。
慕礼不禁将身体向后靠了靠,不解地看向他。
“他被人欺负?你与他正经交手过吗?你摸清过他的真实修为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与他交手,也未必能落上风!”
“我的好师父,那些所谓欺负他的人,你真信了?前些日子我亲自去外宗调查了一番,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就是,整个外宗其实根本没人敢接近他!你以为他被打压无依无靠?实际上那些欺负他的人,就是受他逼迫帮他演戏糊弄你的!”
“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师父,这句话,就是形容你的!”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与委屈在此时一触即发,慕凛的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凛儿,你在说什么啊?”
慕礼被他这一通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慕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云雪不过一介外宗弟子,修为堪堪到筑基期,而且我与他相处一月有余,他性格温良和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慕凛反问:“师父是在怀疑我编瞎话污蔑云雪,给他泼脏水?”
慕礼摇摇头,语气犹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所说的,与我亲自认识的云雪差距太大,要我怎么当真呢?”
“不信我,也没关系。”慕凛怒极反笑,俯身将手搭在慕礼座椅的椅背上,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我问你,云雪前些日子主动要了你穿过的衣服,说帮你洗衣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