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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聂清衍问路人借来一只毛笔,他看到方才在这里放河灯的人都将心愿写在了河灯上,便道:“我想为你写一盏,礼儿也为我写一盏可好?”

      情绪一向没什么波动的慕礼,在经历方才的事情后,此时心情出奇得不错。
      他笑着应道:“自然好。”

      说完,聂清衍先垂眸写了起来。
      慕礼看着他在空白的地方写下“愿吾徒慕礼,顺遂无忧,皆得所愿”。

      “师父啊。”
      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若是白岳师兄跟阿度师弟看到了,可就知道您有多偏心了。”
      聂清衍笑而不语。

      慕礼提议道:“不然将我的名字勾画掉吧,您可不只有我一位徒弟。”
      聂清衍抬起眼帘看他,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

      “……不必吗?”慕礼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太好,如果是站在师兄弟的角度看,被如此忽视对待,怕心中产生不平的情绪,久而久之,难免会有怨言。

      师父一心修行,对红尘世俗的人际关系鲜少了解,虽说自己也不擅长应对人际关系,但既然迟钝如自己都能察觉到不对,白岳师兄性情细腻,怕只会更不舒服。

      思来想去,慕礼便只好补充道:“那到时候,我再多写一盏,帮师父为师兄弟补上好了。”

      聂清衍继续写着什么,似乎十分不放在心上,头也不抬地道:“随你。”

      “师父第二句写了什么?”
      慕礼见他神情认真中透露着几分严肃,颇为好奇,探头想要看。

      出乎意料的是,聂清衍用手将他挥开,难得不肯再纵容他。
      “不准。”

      慕礼立即识趣地缩回脖颈,将目光放在别处,嘴上却忍不住道:“好神秘!”
      聂清衍轻笑着看向他。

      聂清衍写完自己的,将笔递给了慕礼,示意他可以写了。

      慕礼似乎早有准备,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用墨色的毛笔在莲花灯的最中央,写下“许愿万物和平”六个字。

      聂清衍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写出这句话。

      慕礼抿嘴一笑,挠头道:“我知道这个愿望很空泛。”
      聂清衍道:“无妨。”

      慕礼写完自己的,又去其他摊子买了一盏河灯。

      在聂清衍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直接抄写了方才聂清衍所写的那句话,只是将“吾徒慕礼”,改成了白岳和裴燕度的名字。

      聂清衍面无表情地看着慕礼垂下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若有所思。

      “说好的,师父没写的心意,我帮师父补上好了。”

      慕礼蹲下身,将第二个河灯放出,嘴里仍在碎碎念叨着:“师父啊师父,身为师父,可万万不能偏心啊。”
      聂清衍轻笑了一声,并不多言。

      自那夜修行差点走火入魔起,他就知道,无论如何,他怕是再也做不到对徒弟们不偏不倚。

      心早已不知从何时起,被某个人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空间。

      他看向慕礼的侧脸,慕礼笑起来时有一对不太明显的小巧的梨涡,眉梢舒展开,棕色的眸子像有光亮流动一般。

      这令他的情绪都不自觉被感染了几分,向来被称之为不可靠近的剑修天才,在此时罕见地展露些许轻松的笑意。

      愿吾徒慕礼,顺遂无忧,皆得所愿。
      若有来世,不要再做师徒了。

      河灯带着聂清衍无法为外人道的心意,漂流至了远方,两人看着河灯渐行渐远,慕礼忽然用肩膀撞了聂清衍一下,眉眼弯弯:“师父……”
      聂清衍张嘴正要回应着什么。

      这时,二人耳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混杂着刺耳朵的尖叫声,在刹那间如同洪水一般涌来。
      聂清衍的脸色沉了下来。

      慕礼张望了下四周,看到周遭有不少和自己一样迷茫的人,但更多人的表情被惊恐所布满。

      “发生了何事?”
      慕礼刚念出这句话,转眼间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这里人太多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炙热的烈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人们的头顶浮着,虽然没有直接攻击人,火球自身所带的浓烟扑面,依旧呛得人难以喘息,眼泪直流。

      霎时间,一切都乱套了。
      惊慌失措的人们赶紧捂住口鼻,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着,嘴上喊着“救命,救命”。

      聂清衍迅速反应了过来,有一股强烈的魔气正大刀阔斧一般向他们袭来。

      他像定海针一样站在乱哄哄的人群中,面色冷峻。

      慕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喊道:“诸位,请先保持冷静站在原地,不要出现踩踏事故!”

      没有人理他。

      自然垂落的手虚握成拳,指甲划过掌心,慕礼脸色发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但也觉得这是情有可原。

      毕竟逃难之际,人只能凭借本能去做出自己认知中的求生行为。

      他看向聂清衍,聂清衍低声念了一个法诀,随后扒出腰间的本命剑,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且越聚越多,源源不断,周遭甚至还有白色的灵力溢出。

      聂清衍皱起眉:“是魔无病。”
      慕礼的额间冒出一滴汗:“魔无病?当今的魔尊?”

      魔族不同于人族传统的世袭制,若想成为魔尊,只能靠足够强大的实力一路打上去,赢了便可取代上一个人称尊,输了恐有性命之忧。

      数十年前,刚成魔没多久的魔无病一经出世,强大的魔气在极短的时间内震慑四界,众人皆道这于人族来说必定会是莫大的威胁。

      事实确实如众人所言,这魔无病嚣张至极,狂妄至极,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找修真界各大门正派的麻烦。

      然而就在他修炼至大乘期,以为自己可以顺利打败老魔尊,取而代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出自凌山派的十八岁天才聂清衍,与老魔尊游历中巧遇,双方剑拔弩张,最后擂台相约生死局,十八招之内,那少年一剑削掉了魔尊的头颅。

      后魔族无首,新起之秀魔无病即位魔尊。

      可即便当上了魔尊,因为老魔尊并非死于他手,他也并非按照魔族传统规矩打败过上一任魔尊,所以魔无病这魔尊之位,来的实在不够光彩。

      哪怕他认为老魔尊早已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那魔头死都死了,他也没办法把老魔尊尸体刨出来约战来证明自己,于是心中实在憋屈。

      这股憋屈之意,魔无病通通迁怒到了凌山派头上,其中承担他最多怒火的,便是在他之前,一剑削掉老魔尊尸首的剑宗宗主,聂清衍。

      魔无病在凌山脚下惹事找麻烦早已无甚稀奇,反正只要能给凌山派添乱他就高兴。

      热闹的腊八佳节,亲友齐聚,他怎可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这也难怪师父刚出关就约自己一同前往钟灵街,看灯会怕也只是幌子,主要目的一定是因为师父早已看透这魔头的打算,特地前来守株待兔。

      慕礼思绪刚捋清楚,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从上方冒出。

      “桀桀桀桀桀!听闻聂清衍出关,让我看看,他这次敢不敢与本尊一战?!别又当了缩头乌龟罢!”

      这声音不似想象中浑浊粗鲁,反而响亮得很,清脆得很,脆生生的语调配上嚣张的话语,听起来与十几岁的少年无甚区别。

      啧……
      慕礼皱起眉,只是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听到过。

      听到来人狂妄的挑衅声,周围窃窃私语和崩溃哭喊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被点燃一样,像蜘蛛网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显得更加嘈杂吵闹了。

      “师父,怎么办,看着像冲你来的。”

      慕礼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忽然从他的头顶成群飞过,发出奇怪而又阴沉的叫声。

      他被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而被黑色蝙蝠所路过的人,无一不是尖叫连连,连退三尺,最后在慕礼的面前,硬是腾出了一块不小的空地。

      蝙蝠渐渐组成高大的男人的形状,随后化为一团黑雾。

      但黑雾并没有转瞬即逝,黑雾之下,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金冠,腰间别着一柄血红色匕首的男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他的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幽光,像是夜间凶狠捕食的狼。
      “闭关结束,可敢应我一战?”

      聂清衍手中掐诀,身边升起一股又一股的灵光,他将自己的本命剑从腰侧拔出,凌厉的剑光发出冰雪一般的光芒。

      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又因为灯会点了许多蜡烛,慕礼实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忙站出来道:“在下凌山派弟子,诸位请不要慌张,我师父聂清衍会保护你们的。”

      这种时候,还是拿出师父的名号好用一些……
      慕礼在心中默默双手合十,心道他这算不算狐假虎威呢?

      挨着他的男人被聂清衍的剑光刺了一下眼睛,听到他自称凌山派弟子,还是聂清衍的徒弟,目测有三百多斤的男人立刻跳进慕礼的怀里,痛哭流涕地喊道:“大侠救我!”

      慕礼一踉跄差点头栽在地上:“咳、咳,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聂清衍皱起眉:“别碰他。”
      随后施法将男人从慕礼的身上拖拽了下来,隔空丢到了人少一些的护城河对面。

      “师父……”慕礼喊出声,“你是不是把人丢太远了?”

      聂清衍并不理睬他,低声又念了一个法诀,他手中的本命剑剑身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且越聚越多,源源不断,周遭甚至还有白色的灵力溢出。

      “去!”
      一道白光从他的剑尖逸散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灵罩,如同保护罩一般护住了火球下的人们。

      “废物。”
      魔无病嗤笑一声,语气肆意而又张狂:“怎么闭关出来,毫无长进,仍是像个窝囊废一样不敢与我对决呢?我只要你聂清衍的颈上人头,杀掉你,我自是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的,若实在想保护他们,不若你自行出来,让我亲手掰断你的脖子啊。”

      这话实在难听。
      十八岁一剑成名,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在他口中竟成了“废物”、“窝囊”,实在令人无法苟同。

      聂清衍面无表情,只在眉宇间隐隐露出些许嫌色。

      下一瞬,一只巨大的森森白骨手突破灵罩,向慕礼的方向袭来,慕礼反应过来连忙跳开,那白骨手不依不饶紧紧擦着慕礼的方向突去。

      “你们人族有个成语叫擒贼先擒王,对吧?”

      象征着危险的声音,紧紧贴着人的耳边擦过。

      不知是不是慕礼的错觉,那声音凑得极近,在自己耳垂处吐出温热的气息,还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令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

      “文盲,你成语用错了!”
      慕礼一边跳,一边忍不住反驳。

      什么鬼擒贼先擒王,他哪里像王了?
      这魔头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先从师父亲密的人身上下手,好击破师父的心理防线吧。

      虽然用错了成语,但魔无病的计谋是正确的。

      “谁准你,动他的。”

      冰蓝色的长剑出鞘,如同灵蛇一般系向白骨直直刺去!聂清衍的神色从未如此冷冽过,因为下手的人是慕礼,他是真的被逼到动怒了。

      魔无病在心中冷笑,这下是终于肯出手了啊。

      浩浩荡荡的魔气在体内流转,魔无病将这些统统归纳于丹田之中,瞳孔映射出血一般的红光。

      魔族并非天生是魔,魔无病便是堕入魔道的人族,人若想堕魔,需要太多太多的怨气与不甘,因此魔族的魔气是能够直接干扰到人的心智的。

      如同黑色的汪洋一样,一旦被吞噬,就很难再次爬起。

      魔无病操控着白骨,追踪着聂清衍的身影,一次比一次袭来得凶猛,双方打得激烈,天象都为之影响,原本大好的静谧夜空,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将人的衣衫打得湿透。

      “你闭关出来,好像比以前更废物了。”
      魔无病邪笑着,他似乎并不惊讶,只在出招试探过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聂清衍的灵力,已大不如从前。

      哪怕同为大乘期,却依旧可以明显感受到,此时的聂清衍对于自己连番的攻击,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

      魔无病裂开唇角,露出一对锋利的犬牙,赤红的眼睛布上了血丝:“今日,我便要砍下你的头颅,魔界之中,谁还敢质疑我。”

      聂清衍额间冒出汗珠,后退两步握紧了剑柄,心中大概明了。

      “千防万防,到底是妨不过阴沟里的蝙蝠。”

      看出了聂清衍的吃力,慕礼神情焦灼:“师父,你怎么样了,我来助你一臂……”
      “不用。”
      “之力”二字还未脱出后,聂清衍就将他的话堵在了口中。

      慕礼修为本就不高,他是有心,可聂清衍又如何放心让他过来。

      就在白骨爪与冰蓝色的剑光僵持不下时,一道道锋利的飞刀向魔无病的方向刺去。

      那飞刀密密麻麻排列起来,乍看下十分瘆人。

      魔无病余光间飞刀朝自己袭来,立刻掐诀召唤出一堵魔罩,但他的速度终归是不敌飞刀的速度,他的右手臂依旧被一只飞刀擦过,流下血痕。

      “这里好生热闹,打架怎会没有我呢?”
      一道戏谑意味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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