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珠玉》贰伍捌萬

9、不是求贵国，而是救贵国！

　　一番安排之下，那位名叫葛琰的老臣作为主使，而百京尧作为副使，带领着车队浩浩荡荡奔向了栢晏。
　　高何安撂下一句:“殿下，待你凯旋而归，与我一醉方休。”便奔赴扶风要塞上阵杀敌去了。
　　出使柏晏，他一介武夫排不上什么用场，倒是前线更需要他。
　　与此同时，陛下飞鸽传书分派上将封云斩率十万重兵，于齐柔栢晏交界地带嬴龙山谷扎营，目的也是为了威慑栢晏，给此次出使壮大声势。
　　若是百京尧在柏晏遇难，齐柔将士将不顾一切杀入玉京城，便是全军覆没，也要让柏晏元气大伤，这是景帝下达的死命令。
　　这位老皇帝，还是很疼自己的儿子的。
　　昼夜奔驰，百京尧短短五日便到了栢晏国都玉京城。玉京城繁华无两，园林之境别致，小桥流水，莲叶叠叠，处处美景如画师勾勒出来似的。
　　一连三日，栢晏皇帝都不曾召见他们，仅有礼部侍郎郭维会见了他们。每次问询，他的答复皆是陛下视察军营去了，一直未归。
　　但这三日来，每到一处地方，百京尧都发现有人跟踪监视。
　　“葛老，这乾帝始终不见我们是何意？”
　　“殿下，如今我们相求于柏晏，那乾帝必定会先消磨我们的性子，这也是意料之中，再等等吧。”
　　就这样，百京尧和葛琰在城中又逛了逛，尝了尝独属于柏晏的美食，晚上便回了驿馆歇息。日复一日，耐心愈发减少。
　　直到第六日下午，百京尧在闹市里撞见了明音公主。那位初次见面的伍月宗女弟子，如今身着华贵，气质超凡，只是那表情却不见丝毫喜色。
　　“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公主先开口的。
　　百京尧深施一礼，道:“明音公主，此前多有冒犯，在下十分抱歉，如今正是为了两国交好之事，前来出使贵国。”
　　“你？出使？莫非你真是齐柔皇子。”公主疑惑道。
　　“正是，如假包换。明音公主，我有一事想问，此事干系重大，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明音疑惑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应道:“随我来。”
　　百京尧跟着明音公主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茶馆，名曰百鸟茶馆。二人进了茶馆后直奔后院，那院中有一个小门，门内有一个房间，陈列着许许多多的精美的器皿和字画。
　　在百京尧的注视下，明音旋转了字画旁边的花瓶，一侧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随之开出一道暗门，二人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处密室，摆放着一张紫檀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整整齐齐，还有一些书籍与卷宗。
　　明音公主告诉百京尧，这是她舅舅以前的地方，如今闲置下来，便留给了她。因为此处隐蔽，一向不喜欢被宫中侍卫跟着的她，时不时就会偷偷跑到这里藏一下。
　　“有话便说吧。”明音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一双玉腿搭在桌角上，自顾自玩起了手里的一只簪子。
　　“公主殿下，听闻你即将嫁入九棋，可是真事？”
　　明音瞬间脸色唰地一沉，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公主的反应，也是不愿意嫁入九棋的吧。”
　　明音甩过去一个白眼，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簪子上:“本公主自是不愿意。”
　　“即如此，若我毁了你的婚事，切莫怪我。”
　　“你可有办法？”听到这话，明音眼睛都亮了，连忙将腿从桌子上收回，急切地问道。
　　百京尧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明音十分认真道:“好吧，若你能助我了结此事，将来我必承你恩情，厚报于你。”
　　百京尧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你可有办法联系上宗门？”
　　“你问这个做甚？”
　　“因为种种原因，我担心有人会对伍月宗动手。”百京尧沉声说道。
　　“怎么可能，伍月宗高手如云，一流剑客都在我们山上，且不说我师傅慕容烟剑法超然，我们宗主伍月沧雪更是以一当百，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对伍月宗动手呢？”
　　百京尧压低声音，小声回答:“可如果是…皇族呢……”
　　“你是说我父皇可能会对伍月宗……”明音脸色瞬间煞白。
　　“我也只是猜测，先不说这个，伍月澜还好吗？”
　　“师姐早就闭关了。我也是近两日才回来的，没有什么异常。”明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办法联系宗门吗？”
　　“有倒是有，你想做甚……”
　　“请尽快联系宗门，若是无事发生，便可心安，若是有什么反常，及早知道我还有办法！”话罢，百京尧掏出伍月澜给她的玉扳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明音公主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点了点头，约定明日于此处相见。届时，她必带着消息前来。
　　两人分别以后，百京尧便独自回了驿馆。
　　傍晚天色暗沉，宫里差人传来口音，说柏晏皇帝召见，并安排了筵席款待。
　　于是葛琰和百京尧分别沐浴更衣，坐着宫里的马车，登上了玉霄殿。
　　大殿上，栢晏皇帝祝之骄高坐龙椅，垂目休养，一旁的宫女细心地捶背揉肩。
　　“齐柔使臣、齐柔皇子参见栢晏陛下！”
　　百京尧用眼睛余光偷偷看了乾帝几眼，心中有了几分判断。
　　当初百川衡，池云涛，祝之骄这三人被誉为襄国绝代三杰，年少就名震天下，如今各自雄踞一隅，称王称霸。
　　瀚帝百川衡冷漠暴戾，景帝池云涛心善仁义，唯独眼前这位乾帝祝之骄，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乾帝缓缓睁开双目，“哦？齐柔皇子也来了，上次我栢晏极力挽留都没能留下来，如今怎么又亲自来了。”挽留这两个字说得极其的重。
　　“回栢晏陛下，我父皇前些日子卧病在床，我作为儿臣心急如焚，自然没有停留的打算。如今我父皇略有好转，便来亲自拜见栢晏陛下。”
　　“你这小子，倒是巧舌如簧。二位入席吧。”
　　歌舞升平，酒足饭饱，也算是瞻仰了异国风采。席间百京尧多次想要开口，都被葛老打断，只见葛老摇了摇头，说:“时候未到。”
　　正尽兴时，栢晏皇后姜皇后开口了:“听闻贵国皇子师从名剑寒九州，巧了，本宫的女儿明音师从伍月宗的慕容烟，想当年寒九州和慕容烟齐名，都算是一代名剑，各有千秋，只是不知道教出来的徒弟孰强孰弱？不如你二人比试一番，也算是为诸位助兴了。”
　　一旁的乾帝也是饶有兴致，看向了百京尧。
　　“是，皇后娘娘。”
　　百京尧率先起身，而明音公主也从远处走来，二人面面相觑，悄悄对话:“公主，怎么样了。”
　　“还没信呢，别急。真是，怎么又要比剑，一会儿你别真打啊，我输的太惨父皇脸上也不好看。”
　　“知道了，公主。”
　　皇帝听不见两人言语，皱着眉头问道:“你二人为何还不开始？”
　　随即，二人立刻互相施了一礼。
　　明音公主率先拔剑而起，细剑柔似柳叶，杀伤力却不容小觑，只见她一个踮脚向着百京尧冲刺而来。而百京尧也后退半步侧身弯下腰去闪躲过这一击，而后起剑轻挑，寒光略过，二人拉开距离，百京尧转守为攻，一个横劈向前，明音横剑来挡，剑锋相击之声响彻大殿。
　　旋即明音轻身起跳，在百京尧横着的剑身上借力跃于高空，而后纵身向下俯冲，剑尖直指百京尧天灵盖，百京尧一个后撤步完美避开，用力挥剑将明音弹开数步。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相上下。足足数十个回合下来，也未能伤得对方半分。
　　老谋深算的乾帝又岂能看不出端倪，连忙拍手叫停:“真是精彩，不亏为两位名剑教出来的徒弟，真是剑法精妙。好了，朕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与贵国使臣座谈。都下去吧。”
　　“是。”
　　次日早朝刚刚结束，皇帝留下了文武百官，并且再次召见了百京尧和葛老。
　　大殿上，皇帝凝声问道:“听闻贵国正与九棋交战，不知胜多败多啊？”
　　葛老拱了拱手道:“回贵国皇帝，扶风要塞连日来小规模会战四次，胜二平一负一。”
　　皇帝挑挑眉:“十五年来，我三国鼎立，虽说摩擦不断，但也各自奈何不了对方，如今却是要再起战乱，你齐柔咄咄逼人，究竟是何想法？”
　　“乾帝陛下说笑了，明是这九棋向我齐柔宣战，又怎么成了我齐柔咄咄逼人了呢？”葛老不苟言笑地回答。
　　“可朕是知晓，贵国皇子是你齐柔大军压境向九棋讨要来的，如此奇事，前古未闻，又让九棋如何容忍？”
　　葛老沉声回应:“此事涉及我齐柔皇室辛谜，老臣不便言告，但这百京尧确为我皇室血脉。”
　　“既如此，便回去告诉你国皇帝，如今我栢晏即将与九棋联姻，有了这道关系，九棋之事我栢晏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贵国皇帝，恕老臣斗胆，请栢晏置之事外！”葛老似乎有些急了，栢晏皇帝竟然不给说话的机会。
　　“不必再说，来人，送使臣回国！”
　　“慢着！呵，我原以为贵国皇帝是明事理的，却不想也是这般糊涂，若我齐柔被九棋吞并，你栢晏又能落得什么下场！”
　　百京尧此言一出，群臣沸腾，个个声嘶竭力地怒骂道:
　　“黄口小儿，说什么无知之话！”
　　“竟敢辱我天子，找死！”
　　“你齐柔之人真是大言不惭。”
　　“国之大事，岂容毛头小儿胡口非议，臣请陛下将其治罪，以正我国威！”
　　龙椅上的皇帝也同样面露不悦，冷笑两声:“你虽是齐柔皇子，可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一时间气氛跌入了冰点。
　　“陛下，我国皇子年少，言语无知，还请陛下恕罪。”葛老紧张地连忙扯住了百京尧的袖子，示意其不要再说。
　　百京尧却淡定地推开葛老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再次说道:“栢晏陛下，我等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求贵国，而是为了救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