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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路既棠把要和殷倚松去南月门看射箭比赛的事情和杨秋染说了,她表情有些怪异,但没说什么。

      下午,六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吃饭时,路奶奶和杨外婆还约了第二天去见一个南林市有名的书法家。

      晚上,路既棠站在阳台看烟花时,简鹤生终于给他回了信息。

      “有地方去,我高中同班同学收留我了,你都不知道,他看到我的时候,一直没表情的脸看起来都快裂了。我平时跟他不对付,他愿意收留我,可见他良好的家教和品格压过了他看我的不顺眼。”

      “路既棠,我不会有事,放心。”

      路既棠回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有事跟我说。”

      正月初三的下午,路既棠在翠凉山脚下等殷倚松一行人。

      上午他代路奶奶给长辈们的友人拜年,一上午和一下午过去,拜访了几家后,最后他被他妈妈的朋友叶阿姨送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于是路既棠让司机送他直接前往翠凉山。

      路既棠在翠凉山下找了一张石凳,开始专心致志地看手机,等他抬头时,吴睿凌刚好扑到他面前。

      “好啊路哥,”吴睿凌被路既棠扶住,口中叽叽喳喳地说:“看的什么……《滴天髓》,文言文啊,好啊!你居然背着兄弟们悄悄内卷!”

      路既棠掐灭手机,站起来,松开吴睿凌,笑说:“你说是就是吧。”

      吴睿凌无言以对,叽里咕噜地绕着路既棠走了几圈。

      后面的几个人跟了上来。

      殷倚松和路既棠打了个招呼。

      还有李未序和肖意。

      殷倚松看着路既棠,漆黑的眼里蓄着一点笑意,“新年快乐。”

      几个人汇合,开始上山。

      吴睿凌像个精力旺盛的小狮子,经常跑出去几十米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听说今晚的的箭是真箭,可不是以前那些没箭头的箭!射中什么箭靶就能直接把对应的东西领回家,奖品很丰厚,因为这个我才来的!往年都没有!今年射箭比赛第一名不但有奖金,还可以得一张翠凉山旅游终身免费卡,还能带一个人!今年可真热闹!还有好多好看姐姐!”

      李未序嘻嘻哈哈地搭吴睿凌的肩膀,“知道你很开心了,但你能别跑那么快吗?他们三个还在后面,现在人多,等会就冲散了。”

      “我跟得上,别跑太远就好。”跟上来的肖意接话。

      而路既棠和殷倚松落后几步,走在一起。山路上,两侧草木葳蕤,他们两人一步一步踏过台阶。

      李未序搭着吴睿凌的肩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轻声感叹道:“说实话,他们俩之间有点不同寻常。”

      “确实。”肖意侧头看了一眼,说道。

      只有吴睿凌还在懵懵懂懂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李未序一笑,“这很配你眼里那清澈的愚蠢。”

      吴睿凌:咬牙。然后他嘎嘎挠了李未序两下。

      他们一路登山,到了半山腰,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他们散开,约好半个小时后南月门见。

      南林市的冬天没有雪,终年草木长青。

      除去清幽林间的鸟雀声和已经隔得有些远的人声,路既棠听到了有风拂过林间树的声音,那是有上百年历史的松涛与竹海。清泉在两人脚边的一处石缝中滚出来,声响淙淙。

      路既棠仰头看着在山林间游走的雾,目光专注,暖黄的花灯照着他的侧脸。这个人干净又美好。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松涛声,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问殷倚松,“你的名字里是不是在翠凉山上起的。”

      半顷松涛竹海,欣欣草木向荣。这就是翠凉山的风景。

      殷倚松应道:“对,我爷爷在我满月的时候抱着我上过一趟翠凉山,我的名字是在听松轩上取的……”他示意路既棠抬头看,松林间露出黛灰色的挂着灯笼飞檐一角,“就是那里。”

      “是《论语·子罕》里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世间万物有开有谢,唯有松柏长青。

      他们就站在半山腰的一处古木栏杆旁,下方松林如海,有松风带着清幽而寂静的味道自下方而来,拂过路既棠的耳畔。他轻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殷倚松正要说话,可一大群人从山下上来了。

      顷刻间,他们就被人流冲散。

      路既棠的手机被人流撞得摔到了石阶上,他刚俯身捡起来,就被人流裹挟着走向南月门。

      等到终于能够站定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摔出了裂痕,开不了机。

      正好他已经到了南月门,他想着,就在这附近等其他人。

      南月门紧连着状元桥。状元桥仅仅凭一个名字,就成为了南林市家长心中在孩子升学时必来的景点。

      状元桥两侧的红绳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许愿牌,又有暖灯的烘托,成为了翠凉山夜色中最亮的一处存在。

      路既棠知道这久负盛名的状元桥,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实际来过。

      此刻,他从南月门走入了璀璨的状元桥。

      状元桥的许愿牌中也不乏求姻缘子嗣的,但最多的是求前程。这许许多多的许愿牌承载着愿主对未来的期待。

      路既棠在一张许愿牌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祝贺惊筠考上他想去的大学。”

      落款时间是五年前的六月。

      贺惊筠,是路既棠元旦时玩剧本杀带他们的主持人青竹的真名。那位趁着还没被导师压榨跑出来兼职的法学研究生。

      当时路既棠觉得贺惊筠的名字很熟悉,于是去查。

      那是一个很传奇的人,是路既棠的同校学长,多年前南中的风云人物,他是物理竞赛生,却在保送之后一意孤行地放弃了保送两校的资格,选择参加高考,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三年来落下的其他门课补回来,最后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中,考入政法大学,成为了一名法学生。

      路既棠觉得这个人和简鹤生很像。

      桀骜不驯,一身反骨。

      做一个不被常人理解的反叛者。

      “咦,”一道含着笑意的男声传来,带着一点疑惑的味道,“路既棠?”

      真巧。

      路既棠转身,去看对方。

      眼前这个长衣西裤、眉目含笑的人,正是贺惊筠。

      “你也来看射箭比赛?”贺惊筠说道,他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也是。”

      你在这里,他才会在这里。这句话,贺惊筠没有说出口。

      路既棠和他交谈了几句。

      在路既棠走近一步时,贺惊筠看到了路既棠斜侧的许愿牌,就在看到许愿牌的那一瞬间,这个带笑的男生眉目一怔,然后几乎像是冰消雪融一般沉寂下去。他眼神中闪过一点哀戚。

      但只是一瞬间,他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路既棠看着他,心想,这个人的性格和简鹤生可真是像。

      夜里山间风起,两个面对面站着的男生衣袂当风,头发被吹起。

      另一人走入其间,他喊贺惊筠的名字。

      路既棠抬眼去看。

      来人很高大,路既棠已经很高,这人却比他要高大半个头,这人短发被修得很利落,眼神很亮,气质深沉而坚硬,犹如磐石。

      他显然看到了贺惊筠在看什么,停住脚步,站在离贺惊筠的三步远处,说道:“那边射箭比赛快开始了。”

      贺惊筠抬眼,笑道:“别催了,知道了。”他拉住路既棠,“来,我来介绍一下。”

      “这是路既棠,南中的,我们的小师弟。”

      “这是戚九羿,我们都是南中的,比你大几届,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我们在同一所大学。”

      来人冲路既棠点了点头,就沉默不语。

      贺惊筠和路既棠简单交谈了几句就道别,在走之前,贺惊筠说道:“小师弟,我看你真的很有眼缘,我不常回南林市,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他拍了一拍路既棠的肩膀,“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他说:“对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上次和你打剧本杀那个男生了,他在找人,我猜他一直在找的人是你。”

      他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你快过去吧。”他笑得很柔和,“小师弟,再见。”

      路既棠于是循着贺惊筠指的方向找过去,在出了状元桥时,撞上了正往这边来的殷倚松。

      殷倚松眉眼里染着焦急。

      “你有没有事?”殷倚松看他,“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回。”

      “我手机摔坏了,不好意思,让你找了这么久。”

      殷倚松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去和吴睿凌他们汇合吧。”

      他们一同走过流光溢彩的状元桥,周遭的人流似乎成了背景,路既棠看着殷倚松,原来真的有人会找到他。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他藏起来,他等的人却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这个晚上,他和殷倚松被人流冲散,他独自一人被人流裹挟到了一处,遇到了贺惊筠和戚九羿,贺惊筠告诉他,殷倚松在找他,于是他走出去,重新找到了殷倚松。

      那时的路既棠还不知道,那一晚的经历,正是他未来人生走向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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