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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京 ...


  •   那一天整个汴京,铺了十里红妆。凤冠霞披极尽奢华,能工巧匠精雕玉砌的头饰在少女的发髻上熠熠生辉。温月不知道这一次是宿命还是意外,她不过是想换一人之命。

      战场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所有人踩在上面的那一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于根本不懂战为何就已经将热血洒在了战场上。原本互不相干的人们,要在战场上厮杀。怒吼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刚刚还鲜活的斗志昂扬的人下一刻就要成为刀下亡魂,那些未死尽的人仿佛魂魄还残留一丝。只剩下一颗头颅也在哀嚎求救,希望全是魔鬼亡魂的战场有人能带自己离开这个炼狱,带自己最后见一眼远方的家人。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在战场上幸存的人,皆是战争的残骸,战争无时无刻不伴随他的往后余生。
      南疆星川府里,公玉星川立于窗前。窗外飞雪,狂风呼啸。此情此景恐再无多少机会重新看到,前日家书里说当今圣上已经忌惮公玉家的势力,想要赐婚于公玉府借此缓慢卸掉公玉星川的军权。估算日子今日圣旨就会传来。
      脚步声走近,军师迈进院中:“将军,传圣旨的人已经到了前厅。”公玉星川径直随军师走去前厅,走过回廊看着满园雪中腊梅略微停顿却未回头。“公玉将军,别来无恙。恭贺将军蒙山大捷。皇上跟众大臣都对将军钦佩有加。”刘总管寒暄道。刘总管十几岁入宫是在宫中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已经活成人精。
      “与温月郡主成婚后。相信不久公玉星川就会回卞京,以公玉星川的显赫家世在卞京定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刘公公才难得的与人寒暄嘛。
      公玉星川长身玉立,此时高出刘公公半个头:“公公别来无恙,边塞路远苦寒劳烦刘公公了。”“哪里,老奴上次见将军还是将军少年时。那老奴就宣读圣旨了。”“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公玉星川为武将之首,国之功勋。为表其功勋特此赐婚于温国公之女温月郡主,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微臣接旨。”公玉星川恭敬单膝跪地,接过圣旨。公玉星川知道,接过此旨恐边关再无公玉将军。卞京只剩公玉君庙堂恐再起纷争,有时身居庙堂之上不如在边塞流血流汗来的畅快:“来人带刘公公下去歇息,务必好生伺候。”刘公公是个有分寸的人,马上作揖告辞。刘公公走后军师樰里蓍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卞京又要落雨了。”公玉星川遥望远方皑皑雪山:“军师觉得皇上此举何如?”樰里蓍轻蔑一笑,看着圣旨上的洒金文字:“将军昨日安排的如此周密,不是已经知晓了吗。”公玉星川佩服军师的洞察坦荡:“恐从此边塞南疆再无公玉将军啊~”樰里蓍大笑道:“庙堂之上公玉君不也可救万民于水火嘛。”公玉星川凝重的脸色才略有缓和。
      遥想左公,抬棺出征。我纵身死,又当如何。为将者当有民族的肩膀跟脊梁。
      这一切早就在公玉星川预料之中,幸而蒙山大捷已将失地收复,从此只希望锦都国国运昌隆再无敌国来犯。再无子民流离失所。
      “只是温月郡主身份贵重,家世显赫。即使卸掉兵权公玉家与温家联姻也是权势滔天。为何皇上会如此安排。”樰里蓍百思不得其解。公玉星川只淡然一笑:“若非温月恐难昭公玉回朝。”樰里蓍看了将军一眼:“自将军十四岁领兵如今两人皆在一处还不知将军有如此心事。”樰里蓍倒也没有继续深问,只是回去为返京作准备。“温月郡主盛名在外,定是个同将军一样有趣的人。回卞京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一行人定在十二月中旬启程,此时刘公公已小住半月有余,本是想着提醒公玉星川今早上路。可是公玉星川桀骜惯了自是不会被其左右。所以刘公公也没有多做停留于十二月一日那天启程回京复命。公玉星川派人护送,便再无其他虚礼。这才是真正的公玉星川,谦虚有礼但是不畏强权。若在边塞南疆公玉星川或可淡泊名利。可是急昭入京便再也不可回头是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公玉不想争权夺势可是他已然成为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公玉家权势滔天自是不会让他继续手握重兵。
      君心似海深不可测。
      公玉星川启程那日整个南疆下了鹅毛般的大雪,他离开南疆的消息已经封锁。蒙山刚大捷若此时被有心之人听去,南疆子民危矣。从南疆到卞京一行人日夜兼程,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的人脚程相较于普通人快很多,但公玉星川携军师樰里蓍等人故意走的非常缓慢。虽然皇上是有意卸掉兵权,可也深知只有公玉星川才能稳住南疆局势。

      卞京此时的天气已回暖,温月在廊下看着屋檐滴落的细雨开始想起在天嵌山那位英姿勃发的少年。明明瘦弱单薄却目光如炬,幽深明亮的双眸仿佛洞察世间所有一切。温月跟公玉星川早在天嵌山中就都师从剑圣洛川风。公玉星川自幼体弱多病,自八岁起就被送去天嵌山习武。直至束发之年领兵驻守边疆才离开天嵌山。而温月则是晚两年被温家送去天嵌山,一直到及笈之年才让温月回到温家。说来温月也不过才出天嵌山回汴京半年不足。

      温月也不知道答应赐婚究竟是福还是祸。她没得选,生于鼎盛世家从最开始到现在都是政治与权柄的棋子而已。早晚要牺牲给这滔天的权势。公玉星川也算是自己的师兄,总比外人强一些。

      越靠近卞京空气中的湿度越高,雨不知不觉的就下了起来。公玉星川在宽敞的官轿里,看着前方的行路。雨声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响动。樰里蓍及众将领全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周遭隐隐透着杀气。不一会从官道两侧的竹林里射出无数支箭,速度之快数量之多非常人能及。公玉星川拿起桌子上温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以内力相震,酒杯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飞向箭羽,瞬间箭头调转方向射回竹林。瞬间竹林内隐藏的杀手应声倒地,手下们也反因过来迅速配合:“去林中看看是否有幸存之人,若有杀无赦。”公玉星川对站在一旁的武将袁无极道。袁无极应声策马奔向林内,林内无一幸免全部都丧命于箭羽之下。“公玉将军,这是他们用的兵器。”袁无极将一柄短小制作精巧的发射器交给公玉星川,公玉星川看到此物眼前一亮:“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这是改良版的连戎弩。失传许久竟有人能制作出来并且批量生产着实不简单。”袁无极将东西收起,这是在路上的第四次暗杀一次比一次凶险。可南疆铁骑公玉星川麾下将领,鏖战整个南疆从无敌手。仇家自然不少,将军一次也没有探查杀手身份。“将军连矛弩为何物?”袁无极问道。樰里蓍在一旁回答:“诸葛连弩的改良版,相传三国时期诸葛先生制作了连弩又名连矛弩,一次能发射十只箭但体积很大,故只用来驻守城池,相传有马钧先生曾改造过连弩却因为制作成本过高而失传。”众将领都觉得甚是神奇。公玉星川望着前方卞京的方向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弧度,此时身着一身黑色常服的公玉星川仿佛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游学归来一般:“樰里越靠近卞京,雨势越大。”樰里蓍面色如常眼神里悠远且深不可测仿佛可以洞察世事一般:“雨势越大,就越精彩,戏台已经命人塔起来了。”公玉星川仿佛此时是不染尘埃的世家公子,一点也不像是战场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公玉将军。
      公玉星川一行人到达锦都国国都卞京时雨反倒更大了,乘普通官轿就是为了进城时不惹人注意。省去很多繁文缛节,但各方势力都已知道公玉星川回卞京的消息。各府的拜帖早就送来了公玉府。公玉府位于卞京城南,府宅坐北朝南离皇宫不过五百米距离。公玉府绿树环绕,溪水绕亭。当年是先帝赏给公玉玄明,嘉奖其族满门栋梁。公玉家是以武起家,世世代代都为武将,当然满门忠烈最后所剩无几。自这辈起公玉族本就人丁单薄,最后男丁也只剩下公玉玄明一人。公玉家以武起家本就是卞京大户。但公玉一族世代战死沙场,所以公玉玄明这一代祖上明言不可习武。故公玉玄明便深究学问,其文章博古通今,先祖说其有治世之才,所以先帝在世公玉玄明一直是内阁首辅如今更是太子太傅。
      公玉星川下了官轿直奔正房,公玉玄明正端坐堂内,看到儿子归来。“父亲,儿回来了。”公玉玄明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起来吧,接到圣旨了吗?”公玉星川点头应承:“圣旨于两月前送入星川府,我已接下圣旨。”
      “是因为温月?”公玉玄明直言不讳的说。
      “圣上旨意何敢不从。”公玉玄明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要是他不愿圣旨又奈他何嘴硬。“既然已回来,那为父就择良辰吉日先去温府提亲。随后帮你跟温月合八字定吉日。”公玉星川的嘴角不被人察觉的微微的勾起了一下:“全凭父亲安排。”公公玉玄明感叹儿大不由爹啊。

      公玉星川自小就跟随父亲学习文章,山水画师从董源老先生。由于早慧所以心性也不同于其他人,淡漠深沉,情绪不愿外露。所以今天公玉星川看起来面无表情的样子下,公玉玄明能看得出他对待温月是不同的。
      原本公玉玄明不想让公玉星川习武,只是公玉星川自降生时就天降祥瑞,樰里家世代精通易经占卜之术,几代先人都为国师。所以公玉星川降生之时,樰里家主卜卦问天,告诉公玉玄明。公玉星川乃是帝王命格,必定封侯拜相成就一番大事。但当时两人都知这样的消息若传到皇上耳朵里便是谁都保不全当时的公玉星川。所以自八岁公玉星川在文章书画初露头角之时,公玉星川便被送去天嵌山修习武术,美其名曰强身健体实则为了让公玉星川韬光养晦,樰里家能推演出的未必皇帝身边的内侍推演不出来。十四岁时刚好边疆大战,公玉玄明忍痛送公玉星川上战场。当时皇帝也觉得十四岁的少年将士很容易战死沙场,没想到公玉星川一去就是十年直到当上威震四海的公玉将军。这些年公玉星川几乎没有待在汴京怎么会认识温月郡主,公玉玄明不得而知。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盘算,他相信他的眼光。
      汴京每逢冬末春初就常常下雨,所以大家即使遇见雨天也都觉寻常。公玉玄明乘坐八宝琉璃梨花木的轿子,带了无数聘礼浩浩荡荡的去温家提亲。现在的温家家主是前皇后的胞弟,自皇后薨了以后温家便在京里没了仰仗。先皇后去的早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所以温家原本显赫的家世就不过是虚架子。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得出,皇帝不过是想借助与温家赐婚之事将公玉星川留在汴京,慢慢削弱军权。只是公玉星川早就将一切看透,自有打算。公玉玄明到达温家的时候,温家家主温柏已经等在门口。
      “公玉兄来之前怎么不派人通秉一声,我好派人前去相迎接。若不是下人看到提亲队伍,恐我温家失了礼数。”温柏笑脸相迎,公玉家算是温家此时的救命稻草。是温家高攀了,当时温柏接到赐婚圣旨一度怀疑真假。如今当朝内阁首辅公玉玄明亲自来提亲,算是给足了面子。相迎进屋内,只有温柏及温家嫡长子温从相陪坐在正厅:“温兄不必客套,你我两家成婚还是圣上钦赐,乃是好事一桩。这是聘礼单请您过目。”公玉星川此举真真是给足了温柏的面子,他空有国舅爷的虚名实权未有几分。如今在朝为官形同虚设,几时被首辅大人如此看重过。礼单上光稀有的玉如意就六柄,还有很多珍奇古玩。公玉家不愧累世贵族,公玉家虽世代位武将可也有从事工部等肥差的先人故到公玉玄明这里家底颇丰。“公玉兄实在是客气,如此礼单足以看重公玉兄对小女的诚意。在下就替小女应下这门婚事。等选定黄道吉日便为两人举行婚礼。”公玉玄明料定会很容易依旧客套十足:“如此甚好,多谢温兄成全。”此举不过是给足了皇上面子,再加上公玉玄明看得出自己的儿子是对温月不一样的。温月虽有先帝赐名郡主,但是温柏不够争气以前总有前皇后胞姐护佑。如今未在政事上有丝毫建树致使温月堂堂郡主混的竟不如,几位官位高的嫡女。
      公玉星川待公玉玄明去温府之时便将樰里蓍叫到房中,将温月及自己的生辰八字交予其算一算良辰吉日。樰里蓍用推演之术掐指一算,突然双眼闪进亮光:“将军,温月郡主命格竟为凤凰真命,二人命格极为登对。可如此这般势必要做出一番事业不然性命堪忧。”
      既来之则安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话切莫说与旁人。”公玉星川叮嘱樰里蓍。公玉星川拿着核定好的黄道吉日,便屏退左右独坐房中。直到公玉玄明回府:“少爷呢?”管家李贺躬身向前:“回禀老爷,少爷在书房。”
      公玉玄明以为自己儿子接过圣旨之举不过是为了帝王心。在京城中适龄女子中家世与他匹配又不会给公玉家丰满羽翼的无疑就是温家这个只有名声却无实质的空壳子。公玉玄明踱步到公玉星川的书房:“为父今日去了温府提亲,温家人自是非常乐意这门婚事。但是温家不知道的是,一旦圣上要与我家刁难,那他们就是一招废子。”公玉星川听后毫不意外:“父亲,我今日已经让樰里蓍算过一卦,算出黄道吉日。”公玉玄明笑道:“你什么时候这般沉不住气了,当真是对温月那丫头动了心。为父深知你用心良苦但如今我乃当朝内阁首辅,你为镇守边关的公玉将军倒不必为了这些权谋牺牲自己的婚姻大事。”公玉星川略微停顿片刻:“父亲,今日樰里蓍在算卦之时说此女命格为天生凤凰真命。赐婚圣旨已然接下。我便再无退路,可能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既是天意那就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公玉玄明轻轻的拍了拍公玉星川的肩膀便转身走出书房:“儿子,汴京恐怕是要变天了。”
      仿佛是应景一般,此时春雷乍现。整个天空被裹狭而来的闪电照耀的异常闪亮,而春雷过后大雨滂沱而下,整个天空又暗了下来。
      下人脚步轻悄的走进房内,将蜡烛点上。原本昏暗的屋子有了光亮:“郡主,多穿点衣服不要站在窗前,小心被雨水打湿衣裳再病了。过些日子的大婚可怎么办。”丫鬟隋珠走到温月旁边替温月披了一件丝绒的湖绿色薄如蝉翼的锦绣斗篷。温月望着雨幕:“公玉星川为何要答应这场赐婚,明知道温府不过是一副空架子还是说他看上的就是这个空架子。”隋珠不解:“为何那位公玉将军要看上空架子。”“这就要问问他野心有多大了。等雨停替我去樰里府送一封信一定要亲自交到樰里蓍手中。”
      隋珠满头疑惑:“可那位军师不是说有眼疾。”“樰里蓍有眼疾,那位公玉将军可没有眼疾。”樰里家世代为相师精通占卜谋划,因窥探天机太重。故代代都有眼疾,而且随着年龄越大占卜做的越多便会更加重,有时有眼疾的反倒是比我们这些健全之人看得更清楚。隋珠即刻心领神会。温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也好,就看看这台戏要唱到什么时候。至少离开这个满是糟粕的家也是好的。”
      快入夜时雨停了,隋珠前去送信。没想到樰里蓍早已派随从等在门口接这封信。交过信后隋珠又从温府偏门偷偷溜回温月郡主房内:“郡主,奴婢已将信交由樰里蓍,但奴婢有一事不明为何樰里蓍早已派人等在门口。”“樰里家精通易经之术可推演人生死,也可算人因缘际会。知晓我会将信送到樰里府也不奇怪,况且温家女贸然送信到公玉府若被圣上知道。婚事就不成了,温家会更早的成为废棋。这应该不用算就知道。”温月将前因后果都说与隋珠听,隋珠衷心但心智谋划确实需要磨练不然日后难成大事。隋珠点头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深意:“以郡主之才,封侯败相也未可知。”
      第二日雨过天晴,春光正好所有的青年才俊相伴出游,女子相约品茶赏花。整个汴京便恢复到原本的繁华喧嚣。温月将兄长的一身男装偷来穿在身上,走到品香楼一处灯红酒绿的烟花场所。靠坐在窗边,点一壶上好的百花茶还有温热花雕,还有品香楼最有名的香辣蟹,醋溜鱼等美味珍馐。公玉星川到时边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刚刚沏好的百花茶热气翻滚,在氤氲香气中女子逆光看着楼外。侧脸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小二刚好上了菜,在上菜的时候女子回头。明明身穿男装但还难掩倾城绝色。“郡主久等了。”公玉星川走过去坐在温月对面。公玉星川应该比在天嵌山时又高了一些,真正的长成了少年将军。原本儒雅的长相好像被这些年在战场的厮杀镀上了一层硬朗。如今他是真正的男人了,还是貌比潘安的男人。
      “师兄,别来无恙啊。”公玉星川比温月上山的早,故恰好是温月的师兄。在天嵌山的那几年,几乎是两人最简单快乐的时光。“没想到师妹还记得,这些年在南疆,未收到过一封师妹来信,还以为师妹早已将我忘却。”公玉星川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哪敢,如今师兄是威震四海的公玉将军,怎敢相忘。”公玉星川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欺身上前几乎整个身子都要贴在温月的脸上。伸手捏在温月的脖颈,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要将她脖子拧断一般。本就是烟花场所,周围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另外在妓馆这种地方找小官施行龙阳之好并不少见。故众人并未觉得奇怪。只是公玉星川此刻脸色像是被人刺中一剑一般怒意滔天。离开天嵌山在战场上搏命的痛苦岁月里,唯有那位时常跟在他屁股后叫着师兄的小妮子是晦暗岁月里唯一的光。可却从未收到她的只言片语,寄去的信也悉数被退回。“怎敢相忘?”温月面不改色:“将军请自重。”

      温月出手用了近七成内力。无论公玉星川对于这场婚姻有怎样的考量,她温月不该是政治的牺牲品更加不该被人随意对待。公玉星川被温月的内力震伤却也没以力相抗。甚至还觉得有些欣喜。他在汴京部署的暗哨传回来的消息全都是,温月又被哪位贵女欺负或者被继母柳氏责罚。

      温月回汴京的这半年光景,在温府在整个汴京温月一直像是透明人一般任人嘲笑也不曾回嘴或者显示出这一面。此举竟让他觉得她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妹。甚至这些年她的内力比在天嵌山还要精进。公玉星川在心里想着,甚至有些开心。“为什么答应赐婚?”温月冷静淡漠的问。公玉星川眼眸低垂:“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况赐婚圣旨。”温月没有继续问下去,想来再问几遍也不过徒劳。谁会把自己的真正的野心挂在嘴边:“公玉将军我乃一介女流实不想参与太多朝堂之事,若感念我们曾同在师门请放过我。”“你以为我放过你,温家就没事了吗,温家已经成为棋子就没办法下场了。即使我拒婚你也已经在局里。”
      温月站起身轻轻作揖:“那便请将军好生待我。”公玉星川站直身子,深鞠一礼:“吾公玉星川在此求娶温家温月郡主为妇,特此立誓公玉星川在一天温月便是我正妻,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尚有一息便会护你周全。”温月并未回复,只是起身下楼离开。温月知道以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地位早晚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生在豪门贵胄婚姻向来都身不由己,温月已然知晓。转过身时温月阴沉了几天的脸终于放晴,温月只是想来见一见公玉星川是否如原来那般。她怕当年的热血少年因为战场的屠戮还有朝堂的明争暗斗伤了心性。如今一见还如在天嵌山一般,明媚如朝阳却也山川星辰一般疏朗。温月的心在此刻出奇的平静。
      他或许会怀疑一个男人的承诺,但她不怀疑少年在天堑山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她相信这位热血鏖战的少年将军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即使无关风月却也自由其义气。
      温月离开后,公玉星川望着对面剩下的半杯白花茶出神,随后拿在手中细细品尝。“果真还是汴京的白花茶沁人心脾。”公玉星川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随后就着融融日光吃尽一桌珍馐。今后公玉星川终于不用在南疆遥望汴京想着那一抹白茶香。
      温月是温国公嫡长女,生母乃皇室血脉。只是皇室血脉虽尊贵却也难逃宿命,当今天子最不喜的就是温月生母。故天子上位后便颇为冷落温家人。连带着温国公对母女二人态度也急转直下。直至温月生母朝阳公主去世后,温月的处境更是跌至谷底。堂堂先帝亲封郡主,竟沦落到不如家里受青眼的家奴。温国公早早就找好了无数继室,更是隔年就将三姨娘青州柳氏抬为家中主母。柳氏掌家后,那个笑靥如花的美娇妇就变成了蛇蝎美人。明里暗里想尽办法想要陷害温月。只是天嵌山有温月师父洛川风,柳氏没有一次得手。直至半年前昭阳公主病逝,温月回府以后柳氏才终于踩在了温月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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