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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问心无愧 ...

  •   乔雪颂“噌”一下站起来,上前两步,“父亲有什么消息了?”

      银枝气儿还没喘匀,撑着膝盖扶着门,指着后面像是累极,而从她身后缓步走出一黑衣锦袍男子,乔雪颂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跟着那钟大人的楚平。

      “见过大人。”乔雪颂娉娉婷婷伏身一礼,“楚大人怎么来了?”

      楚平微微颔首,肃着一张娃娃脸,在外他将钟宴齐的冷脸学了个十成十,尽管瞧着年纪不太大,但也有几分钟威势在里面。

      这时银枝蹬蹬蹬跑到乔雪颂身后,满脸戒备,看起来对楚平颇为忌惮,看样子两人应当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

      她看着楚平的脸色,敏锐觉得能从里头得出一缕微妙,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楚平指了下银枝,“银枝姑娘方才所说和我此行想要说的事情应当是同一件,不如就让银枝姑娘告知吧。”

      乔雪颂目光挪向银枝,江琳琅也不明所以地望向她,被三双眼睛这么看着,银枝明显有些慌张,“就是听说钟大人又审问了老爷,又说是马上又要召小姐您去了,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连楚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确实算是个人才,这来锦州才多久,竟然就趁着自己主人做正事没空关注她的时候将城内大大小小有用没用的消息打听了个遍。

      他和大人前脚刚从天牢出来,传唤乔雪颂的消息刚放出来,银枝这丫头后脚就与他同时到达李府,这本事,着实也令他高看一眼。

      怕钟宴齐等得慌,楚平也不多废话,略一拱手,“钟大人确实查出了些别的东西,特地让我来带乔姑娘走一趟。”

      乔雪颂问:“事关重大?楚大人可否详细告知?”

      楚平飞快扫了一眼江琳琅,面上笑得亲和,眼底却看不见丝毫笑意,“这里不太方便,乔姑娘去了就知道了。”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我家大人正在府衙等你。”

      那种诡异的微妙感越来越强烈,乔雪颂放下手帕,直直地盯了楚平几眼,却并没又从他面上察觉任何端倪,才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她跟着楚平的脚步走了两步,回头又对江琳琅道道:“这方法已经教授于你,我看你已经熟练,那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如果有什么不会的......”

      乔雪颂一顿,转向耐心等待她的楚平:“楚大人不知此行需要多久?”

      楚平倒也干脆,没卖什么关子,也没那种官吏特有的傲慢,直言道:“归期不定,全看真相如何了。”

      此话一出,气氛一片死寂。

      江琳琅目瞪口呆地看向乔雪颂,银枝也是表情一脸空白,乔雪颂难得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反映了一下。

      江琳琅上前:“乔姑娘,那我......”

      乔雪颂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捏紧帕子,眼中划过一抹深思,定了下神,转眼便有了主意:“这些账薄你先看着,有什么等我回来便好,钟大人留我不久,应当只是唤我去问些事情。”

      归期不定,唤她去找一个真相?

      她早在来这锦州之前总觉得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在朝廷官差来的当口父亲莫名被抓还背负全责,偏偏还涉及到修桥这类大型工程的建设,谁都看得出来这里头问题极大,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这钟大人查出了什么,一个桥梁坍塌还不够,还能有什么帽子往她乔家头上来扣,这也当真是令她好奇得很。

      乔雪颂又转身吩咐了银枝几句,让她稍安勿躁不要紧张,自己很快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感觉自己快压不住脸上的讽刺,轻轻地舒了口气,转身面向楚平,面容端庄令人挑不出一丁点错误,“楚大人,那我们走吧。”

      楚平颔首,跟在乔雪颂后面走出了李府。

      这一趟那钟大人还专门准备了府衙的马车,楚平坐在外面亲自“押送”,给乔雪颂一种极为强烈的既视感,就像回到不久前那个像极了“审讯室”的小房间一样。

      但她并没有多想,楚平的态度有些奇怪,这让向来擅长揣测人心的乔雪颂有些心下生疑,马车上她又反复试探了一阵后无果,也只得放弃,安安静静地前往县衙,车轱辘碾在地上的声音都令人心烦意乱。

      她向来不太喜欢这种超出了预期控制的事态发展,这一趟锦州发生的意外,几乎将她自穿越到北晋以来的所有计划全部打破了。

      -

      这一次乔雪颂被楚平带去了个有些像书房的地方,几次见面,每次地方都不一样,乔雪颂压下内心的遐思,老老实实地给读着卷宗的男人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楚平道:“大人,人带到了。”

      “嗯。”钟宴齐扬扬手示意起身,丢下手上的卷宗抬头看她,隼一般的目光扫射过来,像是要将乔雪颂脸上看出朵花来似的。

      乔雪颂抬眼与他对视一瞬,似乎是源于一种直觉,对钟宴齐这种凶恶的眼神她并不觉得害怕,反倒直觉一种些许的好笑,一时间方才的心绪不宁都平静下来,压住微勾的嘴角,像之前那样略一伏身,“大人所说是何事如此重大,可与家父有关?”

      钟宴齐“啧”一声,他站在高处将乔雪颂眼底的促狭看得一清二楚,又开始觉得脸皮发紧,暗道这个女子果然狡猾,行事谨慎些果然没错。

      他刚准备开口,突然觉得方才自己打好的腹稿不太合适,对于这种满腔心思工于算计的人应当需要用别的方法。

      这般想着,钟宴齐表情越发高深莫测,不经意间眼色越发凛冽,直看得乔雪颂开始觉得莫名其妙起来,楚平都用奇怪的眼神望向他时,他才终于有了别的举动。

      他吩咐楚平:“既然乔姑娘这么说,那本官也不绕圈子了。”他从木柜里抽出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页递给乔雪颂,上面墨迹还新,瞧着还带着一股新献的油墨味。

      乔雪颂一闻便知道是上好的长松墨。

      她眉锋一挑,直接向文章末尾看去,不出意料看到了何士锦的名字。

      长松墨本身倒不算多么金贵,全因为前些年那才貌双冠的探花郎独爱用此墨,不少京城才子争相效仿,才令其风靡整个北晋。
      几年过去热度不减,长松墨倒真成了个数量稀奇的玩意儿,硬是炒到了千金一块,如今放眼整个锦州用得上的也是极少。
      锦州州府何士锦算是一位。

      看来贪得还真不少。
      乔雪颂面色淡淡地浏览过这一封写得简直是感人肺腑的诉状,脑海里却慢悠悠地飘过这句话。

      好像这状纸告的不是乔家做了捐官这种大事,而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信而已。

      一目十行,省去那些抒发胸臆的感慨,乔雪颂将这封信简单是概括为对乔善水为子捐官的证词——言明乔善水暗中托人联系,他和乔善水本人并没有在此事上有过多交集,他甚至一开始都没察觉乔善水的意图,反倒一直坚守着作为父母官的职责和初心。
      若非这次桥梁坍塌事件恶劣,他也不会察觉乔善水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在里头。

      当真是为富不仁,其心可诛!

      硬是把乔雪颂给生生看笑了。

      “大人,您不会觉得何士锦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少女嗓音轻柔,冷意却沁得人骨头缝都犯着凉意。

      钟宴齐没有理她,“捐官可是大罪,乔姑娘还是先解释一下为好,免得倒时候父亲没救着,反倒把全家都搭进去了。”

      乔雪颂眯了眯眼,暗暗冷哼一声。

      这钟大人也是有趣得很,这种东西说看就给她看,照他这么审犯人,有几个案子能破的。

      该说不说不愧是京城显赫世家的从过军的贵公子么。

      可偏偏那嘴皮子也利索得很,一句句地直直往人心窝子戳,眼下他知道她现在最在乎的便是救父出狱,如今的所作所为全然便是凭借这事儿拿捏她。

      乔雪颂牙痒痒,瞪着钟宴齐,她还偏偏就这么被拿捏住了。

      钟宴齐等她回答,眸光深沉平静如幽井一般,乔雪颂额角青筋狂跳,明亮眼眸对上那沉静眼神,被犀利目光直戳心事,心尖儿都跟着仿佛颤了颤。

      当年乔雪成进京求学时她确实曾提过此事,向来支持她任何决定的父亲断然拒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这才知道原来前朝是因此覆灭,如今北晋怎能再敢重蹈覆辙。恰巧十多年前便发生过这么一起,被查出来后竟是判了九族流放,有此先例在前,无人再敢做这种勾当。

      乔雪颂自知自己远称不上正直公义,行事颇有些讨巧,若放在前世便是典型的商人思维,资本家做派。可无论发生什么,她也绝对不会越过律法这条红线。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状纸,面上嘲讽更深,没有做过的事,她乔雪颂问心无愧。

      等再抬头,乔雪颂眼底那一丝促狭没有了,她做了个平日买卖时作揖行礼的手势礼,是钟宴齐从未有过的郑重。

      “我乔家一介商贾,父亲早年发家如今为一县首富已是觉得老天垂怜,长兄胸有大志有大才,愿倾力报国更直言是我乔家之幸,民女虽善经营,却也只是恰有父兄支持才能将乔家产业做到此等地步。”

      乔雪颂看着钟宴齐,缓缓跪下,声线柔弱却异常斩钉截铁,“我乔府从上到下从没有过做过一丁点违背朝廷旨意之事,民女敢对天发誓,还望大人明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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