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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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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云湄手交叉在袖子里立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大师兄糊弄飞来峰的九弟子，在收到云台的眼风后适宜地开口送客：“方明师兄，后面真有事情我师父会给大家传信的，放心好了，我送您下山。”并转头就要向山下走去。
方明不甘地看着她转身掀起的衣袂，心想好不容易来一次起云峰，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走了？这起云峰，莫说是山外的人，就算是归元山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上不来这一次。
作为九幽大陆灵力最充沛的地方，不，应该说是九幽大陆的灵力供给地，因为禁制和山主习性使得这个本该万人空巷的宝地变得神秘无比，偶尔来过的人也是大吹特吹，外界早已将这里传说成瑶池仙境。
云台那小子进门不过十余年，修为便突破提升至现在的结丹中期！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十余年变得如斯可怖！方明真的好羡慕.
所以他一听说要派个人来起云峰，他立马就去磨师父。千万不能浪费这次跑腿的机会。
云湄是起云峰的二弟子，把她师父那冷脸模样学了个干净，她看出方明在想法子留下来，岂能随他的意？
“方明师兄最好跟紧点，起云峰的禁制可分不清是敌是友，别不小心伤了师兄，飞来峰那里会有些难交代。”
会有些难交代。天老爷啊听听这是什么话，方明想起以前死在起云峰的人，怂了一下，又很是愤懑，别峰在起云峰死一个弟子都只是“有些难交代” ，也太欺负人了。
他转头向云台那边看去，云台早已脚底抹油溜进了室内。他想了半天没什么好借口，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上云湄的脚步。
两人向山下走去，他打量着四周。起云峰有灵脉养着，这里的植物都很有生命力，一路郁郁葱葱的很是漂亮。路边开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花瓣是白色的，隐隐有荧白的光流动在花瓣的脉络上，一直延伸进花朵底下的茎。方明觉得很神奇，便问云湄，这是什么花，他从未见过。
“千枝花。”
他第一次听说，于是俯下身伸手想摘一朵带回去研究，又怕这山里的禁制，于是怂怂地看了一眼云湄。
云湄手拢在袖子里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但也没有阻止，“师兄可快点，我还要回去找师父呢。”
方明真的太讨厌起云峰这些人了，云台看似是个不着调的，但是嘴严实得堪比锯嘴的葫芦，莫说只有在山门有大事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任何想打听起云峰消息的人都能被他挡回来。聊半天都只能停留在吃了吗睡了没今天天气好好呀上面。
云湄就更不用说了，被问了就闭嘴，问烦了开口就是呛人。
还有那个老三，云泱。想到这里他有些走神。
云泱师妹倒是很可爱，平常待人也都很热情，就是她的身份有那么些许的尴尬。虽说她是名正言顺的山主三弟子，但实质上山门内众人都知道对于起云峰来说她又是半个外人。自然也啥都问不出来。
起云峰就在这样的一个形势中变得越发神秘。
方明摘了花一路心不在焉地跟着云湄走，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和云湄差了一大截，云湄正站在原地等自己。
他微微运起灵力走上前，还没等他说话，云湄就像飘在地面上一样，又走得飞快。终于到了山下，方明发觉自己竟有些出汗了！有云台那一个奇才就够了，怎么起云峰的二弟子也这么厉害？
苍天啊，他也好想进起云峰给山主当弟子呜呜呜。
云台回到屋内，就看见慕星真人又在盯着鱼缸。
“师父，刚才又是飞来峰的人，师妹给打发出去了。你说他们烦不烦，一天到晚挤破头地想往山里钻，死了那么多人还想来。真搞不明白”
慕星真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凉凉的，云台这才想起，要不是自己把人带上来，可能不会有这些事，而且这趟峨眉还没去成，有些汗颜。
他看向角落里的罪魁祸首，那小孩保持长时间戒备已经有些疲惫了，但还在强打精神盯着自己。
云台看着他那双跟自己相似度超高的眼睛，是真的忍不住，开口问山主：“师父，你刚还没告诉我呢。”
他有算过，这小孩估摸着十一二岁的样子，自己当年上山也就十二岁，现在24，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哪个长辈的孩子被偷藏起来逃过一劫。
只是没听说呀，那时候哪房生了个那么小的孩子？
山主这才转头看向那孩子：“哪里碰到的？”
“还能在哪里？他家在肃州，离河谷镇十万八千里，要是在肃州碰到师父你看他会不会想着带上山来。肯定是离得近，就在河谷镇，这才让这个懒人就近拎上来了。”云湄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云台心里翻了云湄一个白眼，却不得不开始思考她说的有道理。如果说这孩子是他的亲人，那么他家出事时这孩子才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凭一己之力肯定活不下来，所以一定是在当时就被人收养了。
现在这个样子看似在流浪，却怎么会从遥远的肃州跑到河谷镇来，还正好碰到下山的他，只要认识云台的人见到这张脸，就做不到无动于衷，这小孩的最终的结局一定是会被带回山上。
只是他缺心眼直接拎上起云峰了而已。
好鸡贼的计谋，又狗血又鸡贼，真的好难防！
“真不愧是师妹，一下就能想明白别人想不到的关键。”他斜着眼挤兑云湄，云湄倒是没什么表情，不然怎么说下一任山主之位更有可能传给云湄呢，她这样子真的把师父的样子学了个十之有八，不过师父只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嘴里吐不出好话，在起云峰师父可没那么难相处。
他又幻想了一下云湄当上山主的情形，在心里傻乐。
“哗啦”一声，一直盯着鱼缸的慕星真人突然抬手，顺着她的动作，鱼缸里跳出一条锦鲤，有半个鱼缸那么大。那小孩从来没见过颜色那么鲜艳的锦鲤，通体鲜红，只有鱼背上有一溜金黄色。他瞪大了眼睛瞧。
云台，云湄二人见此情景反应迅速捏了个诀将护身咒布在身前。云台刚想腾出手去给那角落里的“小细作”也布个护身咒，却发现慕星真人早已将那孩子装进一个用水凝做的水泡里。
从那孩子的角度来看，那白衣仙人抬起的那只手开始发光，想要跃出鱼缸的锦鲤被牢牢控制在手发出的光中，接着白衣仙人一个发力，将锦鲤重重拍进鱼缸里。洁白的衣袖一挥一顿再一落，动作很猛，但是她做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行云流水。
锦鲤跌落水中的一瞬间，如果这孩子感知力能达到初阶的敏锐度的话，就能感知到从鱼缸中心爆出一股威力强大的气流四散开来，将整座山的花草都轰得向外倒，树叶也被吹得簌簌作响。
云台可是有高阶感知力的，这股气流从起云峰为中心向外扩散，一直绵延到附近的山脉，随后顺着山脉迅速在丛山间游走。他被这动静惊的一喜，忍不住开口：“师父！这次的灵力好强！”云湄看着这动静也是面露喜色。她解除了护身咒来到鱼缸边将手覆在水面上，感受着这气流所带来的充沛的灵力。
鱼缸可大有来头，这就是九幽大陆仅剩的那唯一能够自主产生灵力的灵脉了。
这次的归元山产出的灵力比以往都要充沛，这是个好消息，说不定其余已经枯竭的八只能有希望复苏。
慕星却不甚在意，反而将视线投向角落。她将包裹住小孩的水球一个招手挪到自己面前，小孩背部紧贴水球壁，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到河谷镇的？”慕星真人问。
那声音透过水球增添了一丝朦胧的感觉，小孩听得有些头晕，他强打精神说：“一个月前。”
模糊中，他看到白衣仙人轻微地笑了一下，他看呆了。
这个仙人比他见过的任何的人都要好看，甚至美过青楼里从不见客的花魁。她的美就像是外面的那个湖，有水的清冽，还有风的温柔。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也没有法器，刚才他坐在地上时，发现她甚至没有穿鞋。
她像是上等的玉器，通透、俏丽、一尘不染。
“有名字吗？”
小孩摇头，复又犹豫吐出两个字：“九黎”
云湄脸上带了点嘲讽地看向云台，后者傻笑一声。果然被云湄猜中了，既然是乞丐，怎么会把自己的名字记得那么清楚，又怎么会有那么带文化的名字。这孩子一定是被人“摆”到云台面前的。
“谁派你来的？”云湄把脸色沉下来，质问九黎。九黎看向另外那个女仙人，她的气质也很清冽，远山黛压着一双丹凤眼，每个五官都恰到好处的相互配合着，比山下的那些姑娘要脱俗，但较白衣仙人多了很多的烟火气。此时阴着脸，让九黎快速从那种晕乎乎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他条件反射想说没人派他来，却被白衣仙人一下戳穿，
“你的父亲。”她开口，九黎的瞳孔骤缩。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抖着嗓子争辩：“不是……”
白衣仙人挥挥手解开水泡，九黎在的地方本就不高，似乎是因为流浪多日，他身体比一般同龄人瘦弱许多，个头只到眼前人的腰部，比旁边的鱼缸高一点点。
云台注意到这小子露在外面的那条手臂上有许多淤青，看上去有些年头。
过得挺惨啊小可怜。
“不是你的父亲，也是父亲。”白衣仙人摊开手，手上是一个人的虚影：“一个月前，你……你离开父亲的身边，元先生找到你让你来偷云台的令牌。”她停了下来，观察九黎的表情，看到他盯着那虚影像是恨，又像是想哭，只是最终忍住了，没有言语，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看着他下垂的睫毛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知道元先生为什么让你来偷令牌吗？因为你是他的亲儿子。”
这下别说九黎了，云台和云湄都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师父，元先生是这小子的亲生父亲和他让这小子来偷令牌有什么关系？”云台问。
元先生是河谷镇一个道士，守着一个小小的道观，非常的不起眼。
慕星真人没理会这个问题，只将虚影收起来，语调带着看热闹的意思笑看向云台。“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有点关系，你是他的舅舅。”
云台大惊之下觑了一下云湄，她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有难同当，师妹你不能一人独善其身，这小细作也是你外甥。”他挤兑云湄。
云湄懒得理他：“他跟我长得可不像，我跟你也不是一脉所生。咱们虽同属付家，却不怎么搭的上关系，师兄。”
九黎目前的精神状态让他难以消化现在得到的信息，慕星看他还是懵逼的状态，倒也不急，她拉了凳子坐下平和地开口解释。
“你的父亲，应该说，元先生当年与云台的亲姐姐，付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却因自身家世不够显赫无法入了付家主的眼，他一直不同意你父亲母亲的婚事。”她像是亲历了那些事一般娓娓道来。
“于是你母亲鼓起勇气与你的父亲私奔，却在三年后归家，并只带了你回来。”
“别人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母亲只说你的父亲已死。付家主本就爱女心切，便将你们迎进了门。但是就在你母亲回家后不出七日，付家出了事。”
讲到这里，云台惊讶：“当时我只知道姐姐回来了，付家最厉害的符术师，却不知她竟还带了孩子……”
“付家老小被屠戮殆尽，我受人所托保住付家的孩子，你，我没有见到。”她没有理会云台，只停了一下，九黎紧张地看着她，“你被你的亲生父亲带走了。”
她方才说他的亲生父亲是元先生。“可是，可是我一个月前才碰到他...”九黎急道，这说不通。
“他带走了你，当时你刚满月，在抚养你两年后便将你交给了沈烨。沈烨将你抚养到十岁，并将自己赖以生活的怀中之术教给你。”
“他闲得慌吗要将自己的拿手绝活传给你这个半路儿子？”慕星真人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仍是和煦的，“他收了钱的。”
她讲到这里就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想后面发生了什么。九黎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这个人知道那么多事情，那她知不知道……
他是怎么碰到元先生的。他微抬起眼，却撞进了她令人心安的目光里。
慕星只用寻常的语气开口：“后来元先生年纪大了终于想起自己的骨肉还在世上，就去肃州寻你去了。”
不知是她不知道，还是故意隐去了中间发生的事，反正这个白衣仙人没提，那他也不会自找麻烦主动说。
元先生碰到他之后就使唤他去偷云台的令牌。得手的很轻松，却不知怎得被发觉了。九黎在心里续上这个事情的后续。
被发现后他用令牌换了云台手里的打包外食，原因其一是对自己的身手自信，这一次被发现了还有下一次，其二是既然云台误会了他想用令牌换钱，那他也没必要暴露自己的真实目标，反倒引起警觉。
谁知一丢过去就被带上了山。
元先生当时并没有与自己相认，他又为什么要将自己交给别人抚养，这十年来他究竟有没有关注过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慕星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因为他曾窥见过修真界，付家一直都是隐秘的修仙大家。你能来到起云峰，就是他认为的最好的归宿。他自卑于自己的身世，看到了当年我带走了付家的两个孩子却没有去寻找你，以为你是被他尘世的身份所拖累。后来听闻我收了云泱-是我在山门口捡到的孩子。便想着你本该也能入我起云峰的，不如就此成为无父无母的身份干净之人。”
“他让你来偷令牌只是为了让你被发现，然后装作意外被带上山。”
听到这里云台皱起眉头，这怎么听着逻辑有哪里不对。
他在师父面前根本藏不住话，刚想张嘴发问便发觉自己被师父施了咒，无法出声。
喵喵喵？
九黎沉浸在这离奇温馨又透着古怪的身世之中，关注不到身后手舞足蹈的云台，结结巴巴地问：“那我的母亲呢，她可还在...”
“她没被你的父亲带走，死了，”她站起来，拨开小孩额前的碎发，那手碰到额头上，凉凉的，却不冰。
九黎觉得她望向他的眼神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像是那一瞬间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也得知了前因后果，往后你就留在起云峰吧。我没法辜负一个父亲的期望。”慕星语速很快。
云湄的脸上满是疑惑，师父平常话不是很多，而且讲话都温温吞吞的，这么快地说话只会因为她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或是有别的目的。
刚要开口，也发现师父施了咒让她无法说话。
留在起云峰是什么意思？
九黎也困惑地看着慕星真人
“我有点本事，还有一座山，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修仙。”
云台和云湄都傻眼了，这么草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