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三见》叹非晚

158、混沌钟

　　应照兰站在寂静的山巅，俯瞰翠绿的世界，从行动开始她已经和应照时乌鹊白烧毁了诸多天帝庙。前一个小时他们收到了奚落的消息，她只觉得一阵悲凉从脚下这片土地传来，向她求救呐喊，而她站在山巅聆听。
　　乌鹊白与她并肩，偏过头问：“你在想什么？”
　　应照兰头都不偏，淡淡道：“我们会不会死。”
　　“你为什么会想这个？”乌鹊白瞪大了眼睛，感觉十分诧异，据他对应照兰的了解，她一直是个特别乐观的人，就算这次的事情需要廖吾的信徒来解决，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廖吾说了，我们的计划有八成的把握呢。”
　　应照兰这下才终于转过了头，“但愿吧。”
　　乌鹊白：“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刚采了些蘑菇，还捡了柴火，我们可以烤蘑菇吃。”
　　应照兰短暂一笑转过身和乌鹊白来到了树下。树下果然堆积了些野蘑菇，应照时烧了一堆火，用树枝穿了几朵清洗过的蘑菇，正架在火上烤。
　　地上两个黑影越来越近，他抬起头，就见应照兰快走两步蹲在自己旁边，问：“熟了没？”
　　“还没。”应照时说，“再等会儿。”
　　应照时起身坐到了应照时准备的石头上，看着篝火。
　　应照时边烤边瞅了眼一边穿蘑菇的乌鹊白，很不爽地问：“你怎么不变异啊？连花青都变异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前一个小时他刚收到应衫的消息。
　　乌鹊白乌黑亮丽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喜鹊。”
　　应照时嗤笑一声，“吉利是吗？”
　　乌鹊白：“对。”
　　“对个屁！”应照时骂道，“吉利还能发生这么多破事啊？！”
　　“哥！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啊！”应照兰说。
　　应照时今天像吃了炮仗一样脾气比以往还要暴躁，他回头凶了应照兰一眼，应照时回道：“你瞪我干什么？”
　　应照时问：“你哪边儿的？”
　　应照时双手撑着膝盖，样子贤淑，站起来垂眸扫了她哥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乌鹊白身边，轻声细语地与他讲话，叫他穿蘑菇的时候小心点。
　　应照时看着那俩，一个在小声温柔地说话一个在卖力笑容满面地穿蘑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半晌，憋了一句：“素问再和你有联系吗？他们那边的任务完成了没？要汇合了。”
　　应照时朝他摇了摇头，“没有，她怎么可能还会和我们联系。”
　　北宫雪因为萧亭的原因死去，千池一家子都不待见他们了。
　　应照时失望地“哦”了一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盯着蘑菇，继而转动树枝将蘑菇换了个面儿。三秒后，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印子，是那天花与鸣弄出来的。也是从那之后，他们之间变得怪怪的。
　　要说喜欢他，这绝对不可能，花与鸣那么二，他打死也不会喜欢他。但是为什么要和他上床呢？
　　哎呀，烦死了！
　　艹！
　　他觉得花与鸣很烦，即使见不到还是烦，于是……十分钟后借口有三急偷偷地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后，拨通了花与鸣的电话，还时不时探出头看看应照兰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好在那俩一直在专注地吃蘑菇，并没有朝他这边多看一眼。
　　电话没有接起来，应照时蹙眉拨通了第二个，响了几声过后，那边总算接起来了。
　　沉默。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边也是沉默不过很快大声问：“艹！你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哎哎，别别。”应照时说，“那个……”
　　他转过去在树干上画圈圈，“你在哪儿，和素问的任务完成了没？要汇合了。”
　　“我在哪你不知道吗？你失忆了，那天分工的时候你不是也在那吗？”花与鸣说。
　　应照时感觉很尴尬，半晌开口道：“我忘记了。”
　　花与鸣被素问和廖吾落在了后边，他走在山道上，路两边都是青草和没有变异的鲜花，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晃悠，“我在云南，我们才到目的地，不过很快，半个小时就能解决，然后，我们会飞过去。”
　　“不是不允许飞吗？”应照时说。
　　“弟弟，国安部的人都已经走了，谁TM管你呀。”花与鸣说，过了片刻又转了话锋，“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开车相对比较安全。”
　　“哦。”
　　“没什么事我挂了。”
　　“哎…”
　　“怎么？还有事？”花与鸣看着前面，见廖吾和素问皆回过了头，他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先走，等他们转过身的时候，花与鸣捂着听筒对应照时说，“我告诉你，咱俩上过床的事就此揭过，否则…”
　　“你敢再说一遍吗？”应照时咬着后槽牙说。
　　花与鸣莫名被吓了一哆嗦，结巴道：“拜拜，我，挂了！”
　　他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快步跟了上去与素问并肩。素问偏过头问他：“你和谁打电话呢？”
　　花与鸣撒谎面不改色：“没谁，我手下。”
　　“鬼城出事了？”廖吾问。
　　“没，他问我在哪儿。”花与鸣说。
　　廖吾点了点头。
　　前方不远是一个耸入云端的银白色高塔，塔尖亮着暖黄色的光，整个塔一共六十三层，他们要去的是最后一层。廖吾站在入口处，打开地图，比对了一下，对他们道：“此次行动十分凶险，跟紧我。”
　　俩小孩儿点头。
　　他们三个猛地离地了，几乎是刹那间就离开了这片密林。
　　地面的一切随着他们的升高越来越远越小，而南方高大的山脉越来越近。
　　迎面而来的风里，她问廖吾：“找到它，就真的有希望吗？”
　　高空的风越来越大，吹散了声音，廖吾大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混沌钟也是碎裂的开天神斧所化，乃是三大先天至宝之一 具有镇压混沌，逆转时空，演变天机，炼化地水风火之能，神力无敌，比天帝的年纪都大，只要拿到它，我们的胜算只多不少。”
　　话音落下，他们越飞越高，逐渐接近最高的山巅，当离苍穹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片高地被夕阳映成赤金色、高地顶端的银白色巨塔在天空与山顶的交界处逐渐浮现。
　　他们稳稳落到塔顶，来到最顶层，也就是第六十三层。向下看，一层灰蒙蒙的世界，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顷刻，他们化为一缕轻烟，塔顶的机关打开，他们钻了进去，三声重踏的脚步声响起时，落地了。
　　眼前黑漆漆一片，廖吾打了个响指，一把燃烧的火把便出现了，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目之所及皆是兵器，掉在地上的零散的剑，插入墙壁、布包，稻草人的胸膛的剑。放在一边的锈迹斑斑的剑，这里是一个剑冢。
　　而那混沌钟在哪儿呢？
　　片刻，三个人面面相觑，廖吾道：“分头找。”
　　而就在他们点头，向外迈出一步的时候，从黑暗里飞过来什么东西，巨大的黑影匆匆掠过他们身边，在火被扑灭之前，他们大致看清了那个东西。
　　——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鸟。
　　“何人擅闯此地！”
　　一个粗俗的语气，从黑暗里响起，是那只鸟。
　　廖吾倒是恭敬道：“我等想取此地混沌钟。”
　　“混沌钟乃三大先天至宝之一，是妖族的宝物，虽说妖族大帝东皇太一已死，但你一个神要它作甚？”
　　这鸟不普通，竟然可以看出廖吾是神。花与鸣与素问对视一眼心道。
　　廖吾也自知这鸟不普通，客气道：“我自有我的用图。”
　　鸟丝毫不卖他面子，“可有天帝手谕？”
　　廖吾：“没有。”
　　鸟：“那对不起，请回吧。”
　　廖吾：“我今日一定要拿到！”
　　鸟沉默片刻，忽然，周围燃起了一股不善的气流，它似乎是生气了，“你速速离去——！”
　　它说完大风便刮了起来，经年累月的灰尘一股脑全被吹起，剑鸣声嗡然于耳边，花与鸣遮起宽大的袖子将他和素问的脸挡住，并骂道：“这鸟神经病啊，看我等会儿怎么拔光它的毛！”
　　素问：“……”
　　四周一片漆黑，突然阴风夹杂着妖兽的气息从天边拂来，远处山林倒摧，树海翻腾，遮天蔽日的鸟群惊飞——
　　整个六十三层赫然被点亮。
　　“吼！”
　　一头状若巨虎、钩爪锯牙、高达三丈的凶兽从黑暗中冲上高空，背上双翼掀起飓风，赫然正是穷奇，向着他们俯冲而来！
　　花与鸣和素问惊掉了下巴似的，廖吾和那只鸟争斗的场景映在他们的瞳孔里。花与鸣边和素问往后飞退，边吐槽道：“哎呀我艹，它竟然能把穷奇召出来？！”
　　“你少说点吧！”
　　两人被逼到墙上，绕着墙壁狂奔，身后穷奇闪电般顺着墙壁攀缘而上，身后无数巨石碎成齑粉摔进地面上震的地面颤响。血腥的吐息已经喷在了素问后颈，穷奇朝她狂奔的背影抬起了巨大的爪子——
　　一个巨大的黑影投落下来，素问心道一声不妙。下一秒，她纵身一跃，像一条鱼跃的锦鲤，高过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一把长剑从侧面直奔着穷奇抬起的爪子而去。
　　一切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当血线飞起，穷奇怒吼声让整个塔都震颤的时候，素问站在了穷奇的肩背上，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了穷奇的身体——在插入身体的那一刻，剑身陡然变大变长，她用力往旁边一划。
　　穷奇被当空拦腰斩断，鲜血瓢泼而下，暴雨般洒了满地，几块沉重的残尸砸在了地面上。
　　素问的剑恢复原样，落地走到一边捡起花与鸣的剑。
　　花与鸣从一边飞过来，素问把他的剑递给他，就听他道：“不错嘛，我还以为杀不了它呢。”
　　素问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看廖吾和那一只鸟的情况。
　　大鸟吐息间涌出一条可怕的火龙，飓风烈焰逆流轰动天地，黑鸟全身被炙烤成耀眼的金色，肚子变得透明，那一瞬间，他们三个同时看到了悬浮于肚中的混沌钟，当它意识到暴露时，旋即暴怒喷出第二口更加狂烈的巨焰，却被廖吾更重、更狠、更毫不留情地再次迎头痛斩了回去！
　　烈焰吞没了方寸之地，它口中的烈焰一次比一次暴怒狂躁，廖吾的反击也一剑比一剑凶悍强盛。但每一次都会被死死挡在廖吾身前，仿佛一尊所向披靡的守护神。
　　“吼——”
　　黑鸟终于再也遏制不住，不再挥刀对轰，在剧震中调动了这里所有的剑。剑身颤抖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剑尖对准了他们。当千万利剑出鞘时，它挥动着翅膀也向他们飞了过来。
　　那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了廖吾全身，但廖吾却纹丝未动，轻轻抬手执剑破开逆天气劲，交错光弧沿地推进，在惊天动地中将大鸟的双翅当空剁断！
　　“锵——”
　　风狂涌而入，千万金光破空而出，赫然是一把巨剑大鸟的胸膛重重刺穿！
　　“锵——”
　　大鸟痛苦地仰着脖子，半声喊叫，重重掉到了地上伴随着剑声落地的脆响。
　　周围忽然寂静下来，廖吾收剑，破开它的肚子拿到了血淋淋的混沌钟。它不大，像一个蓝色的头盔，他把它弄干净丢给了花与鸣。
　　花与鸣接住它，嫌弃道：“肚子里生刨出来的啊。”
　　廖吾回头看他，“拿久了就不嫌弃了。”
　　他换了正色，一步步朝素问走过来，素问也看着他。
　　片刻，廖吾向后猛撤一大步，一剑刺穿了素问的胸膛！
　　血顺着剑尖往地板上滴，素问一脸痛苦地盯着廖吾。如此惊恐一幕映在花与鸣逐渐收缩的瞳孔里，旋即，“叮铃”一声，混沌钟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