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至》乐已

62、要你

　　顾昔白知道这个时间奶奶和方阿姨肯定不在家，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没成想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顾西泽应该是听到他们醒了刻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至于两个人谁也没发现客厅有人。
　　顾昔白面沉如水，向前一步挡在夏雪松前面，看着顾西泽，“你怎么来了？”
　　顾西泽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两人。
　　“顾西泽！”顾昔白加重了语气，又向前跨出一步把夏雪松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顾西泽听到顾昔白叫他名字，好像打破了什么封印一般，阴沉的感觉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清新阳光的面孔。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乖乖的叫了一声，“哥。”
　　顾昔白回身把衣服丢回床上，跟夏雪松说，“我就不陪你去了，中午回来吃饭，不然奶奶会找你。”
　　夏雪松点了点头，自去洗漱了。
　　“坐。”顾昔白让顾西泽坐下，他自己也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西泽的脸色略显苍白，再加上这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上去还真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模样，任谁看了他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敢推人下水还跟踪女生。
　　顾西泽见顾昔白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自觉的有点心慌，他又弱弱的叫了一声，“哥。”
　　“嗯。”顾昔白板着脸等着顾西泽的下文。
　　顾昔白表面看上去很冷酷，可是他的心里其实很乱。他既不希望陆心和林柔的悲剧重演，也不希望夏雪松永远躲在暗处。他也想要和夏雪松更长久的走下去，所以他必须要先解决掉自己身边的麻烦。
　　而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顾西泽。
　　可这问题来的太突然，他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解决，便只能强撑着，先看看顾西泽怎么说。
　　顾西泽并不知他哥在想什么，被顾昔白盯了一会儿就先撑不住了。
　　“我，我是听方阿姨说奶奶出院了，所以，所以过来看看。”顾西泽解释道。
　　顾昔白往沙发上一靠，“你自己听听，你自己信吗？”
　　“我……”顾西泽半低着头，嗫嚅了半天，才重新抬起头，看着顾昔白，认真的说：“哥，我想你了。”
　　顾昔白仔细观察着顾西泽的表情，觉得他演的着实有点过了，“你不问我他是谁吗？”
　　“我……”顾西泽眼神闪烁，不自然的往洗手间的方向瞟了一眼，强自嘴硬道：“那是哥哥的事，与我无关。”
　　“过犹不及。”顾昔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懂么？”
　　顾西泽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变回了那副乖巧模样，“哥，我说过的，我会听话的。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已经改了。”顾西泽又往卫生间那边瞟了一眼，“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顾昔白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顾西泽这样明显是拒绝沟通，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如果顾西泽能听进去那最好，如果听不进去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顾昔白缓缓开口，“你不问，我也可以跟你说，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顾西泽，他是我的命，那天如果不是有他在，我可能已经精神崩溃从医院的楼顶跳下去了。”
　　顾西泽的表情从顾昔白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凝固住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了。
　　“顾西泽，”顾昔白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他不是陆心，也不是林柔，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他。不管是你，还是顾一平，都不可以。你知道奶奶对我有多重要，他，跟奶奶一样重要。”
　　顾西泽还是没有反应，顾昔白叹了口气，轻轻叫了一声，“小泽。”
　　顾西泽听到这一声，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抽抽噎噎的叫着“哥”，看着着实可怜。
　　顾昔白把手边的纸巾抽了两张递给顾西泽，“小泽，你叫我哥哥，你是我弟弟，我们的关系是不会变的。不管我有没有朋友，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我都是你哥哥，你都是我弟弟。我不会因为有了朋友就不理你，也不会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你。小泽，我跟你都是顾一平生的，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我弟弟，只能是我弟弟，你明白吗？”
　　“那……”顾西泽抽噎着说，“那如果，如果我不是，顾一平生的呢？”
　　“顾西泽！”
　　顾昔白沉下脸色，语气严厉，吓得顾西泽一缩。
　　“知道了，哥。”
　　两个人说完话，夏雪松也刚好从洗手间出来，他头发还湿着，把校服衬衫的领子洇湿了一小片。
　　顾昔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就变得柔软了，“领子又湿了，还是穿我的吧。”
　　夏雪松答应一声进去换衣服了。
　　顾西泽看着夏雪松的背影，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哥，你的房间，只有他可以进，是吗？”
　　顾昔白起身准备去洗漱，听到顾西泽的话便停了脚步。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顾西泽说，“小时候，你也是睡在我房里的。为什么赶你出去，你自己知道。”
　　中午夏雪松回来的时候，顾西泽已经走了。
　　奶奶果然在找他，一见他回来就眉开眼笑的拉着他过去一起看电视。
　　方阿姨趁机问夏雪松，要不干脆搬过来陪奶奶一块住得了。看夏雪松一脸尴尬的表情，顾昔白跟方阿姨一块笑的不行。
　　跟林柔的姑姑约的是下午两点，在南环路那边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顾昔白和夏雪松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却看到林柔的姑姑已经在靠窗边的位子上等着了。
　　顾昔白停住脚步往那边看了两眼，问夏雪松，“早上你说，给我糖吃，糖呢？”
　　夏雪松从大衣兜里摸出几颗糖看了看，“化掉了。”
　　“骗子。”顾昔白嘟囔了一句，把几颗糖都拿走了。
　　夏雪松帮顾昔白把帽子戴好，“放松点，没事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顾昔白抬手抓了抓帽子上的毛线球，又把帽子给抓歪了。
　　“别站这，风大。”
　　夏雪松指着咖啡馆外面的座位，“我去那晒太阳，不冷。”
　　顾昔白点点头，推开门进去了。
　　夏雪松坐下没一会儿，有服务生端了一杯红茶出来，说是里面的那位先生点的。
　　夏雪松接过杯子抱在手里，香喷喷，暖乎乎的。
　　其实今天早上顾昔白说给顾西泽的话，他都听到了。他没有刻意去听，可是顾昔白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在今天之前，他都忘了顾昔白和他不一样。他可以不在乎家里人的看法，但顾昔白不行。就算顾昔白可以不管爸爸和弟弟，但还有奶奶呢。奶奶只是脑溢血压迫神经导致暂时的思维障碍，等溢血吸收了就会好起来的，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方阿姨，夏雪松看得出来，顾昔白是把方阿姨当成亲人长辈的，如果早上坐在客厅的是方阿姨，她能接受吗？
　　他许给顾昔白的以后，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昨晚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他现在有点后悔说出口了。不应该这样轻易承诺的，他害怕自己做不到。他现在是顾昔白抓着的救命稻草，可是以后，说不定会成为顾昔白的负累，他不想变成那样。
　　顾昔白家境好，学习好，人品好，长得也好，什么都好。他就像一束照进暗夜里的光，像天边飘起的洁白的云，像落到干枯沙漠的春雨，像吹进沉闷酷暑的一缕清风。
　　而自己呢？夏雪松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己的生活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走的出来。自己是凭什么给顾昔白许诺的以后呢，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
　　夏雪松侧过头去望着玻璃后面的顾昔白，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而玻璃窗里映出的自己，却是一团迷蒙的黑影。
　　多么鲜明的对比，跟他们的人生一模一样。
　　顾昔白仿佛是感受到夏雪松的视线，也偏过头来看他，朝他投来一个求安慰的眼神。夏雪松一怔，赶忙回了一个笑容给他。看到顾昔白放松的表情，夏雪松终于回过神来，他能给顾昔白的，也就剩一个安心了吧。
　　夏雪松转回头默默的喝了一口茶，已经有点凉了。
　　顾昔白从咖啡馆出来，情绪看上去还算稳定，夏雪松迎了上去帮顾昔白戴好帽子。
　　“怎么样？”
　　顾昔白拉过夏雪松的手握了握，温度正常，看来没有冻着。
　　“林阿姨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找个地方待会儿吧，我想，抱抱你。”
　　夏雪松睫毛抖了抖，轻轻点了点头。
　　夏雪松看了下时间，直接带着顾昔白回了宿舍。
　　一路上顾昔白一句话都没说，刚一进门，夏雪松就被顾昔白一把抱住了。
　　顾昔白抱的很紧，勒的夏雪松的肋骨都有点疼。顾昔白把脸埋在夏雪松的颈间，身体轻轻的颤抖，有低低的啜泣声传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夏雪松回抱住顾昔白，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头，像抱小孩一样，是个保护性极强的动作。
　　顾昔白哭了有十几分钟，夏雪松一直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在别人看来顾昔白是校霸，是学霸，是少爷，是校草，但他光鲜的外表之下承受了多少痛苦别人不知道可夏雪松是清楚的。
　　如果此刻自己能给他安心，那就给他吧，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说吧。
　　“夏雪松。”顾昔白声音闷闷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轻松。
　　“嗯。”夏雪松轻声应着。
　　“我鼻涕蹭你衣服上了。”
　　顾昔白笑了一声，夏雪松一阵无语。
　　顾昔白吸了吸鼻子，在夏雪松肩膀上又蹭了两下，“我赔你一件新的，你这件给我吧。”
　　“帽子你也要，衣服你也要，”夏雪松偏头在顾昔白头发上亲了一下，“还要什么？”
　　顾昔白拉下夏雪松的围巾，转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要你，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