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觊觎我的家伙》困困顿顿

3、南疆苗蛊（2）

　　喜乐煮好茶，他们来到靠近窗旁边的桌子对立而座。

　　南瑾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表情舒展了不少，“原以为你说煮茶是骗人的，烧好水，把茶叶放进去就算完。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喜乐从旁边又抽出一个杯子，给他又倒了一杯冷着，“你不知道我的还多着，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南瑾缄默不语，过了半刻，将自己倒的那一杯茶推给他，“尝尝。”

　　自己拿起他给自己倒的那杯，吹了吹面上，尝了一口。

　　喜乐也学着他的样子轻抿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外面开始下雨，川南的天总是反反复复，气温随着夜又降了几度，周围人很少，远处的天灯将雨点染了色，一条条带着颜色的光线映照在眼前。

　　这样的天气正好。

　　南瑾默默将茶杯拿远离了窗户，喜乐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将窗关好，对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南瑾看了看外面不见减小的雨势，刚想开口拒绝，他就已经拿着竹伞在那里朝着他挥了挥。

　　“我家就在这附近，送完你我也该回家了。”

　　“你妹妹呢？”

　　喜乐：“？？？”

　　他好像把这个小姑娘给忘记了。

　　喜乐将伞撑开，让了一半给他，“不管她了。”

　　南瑾也不推辞了，眸光微动，忽而挑唇一笑。

　　喜乐见他笑，有些不解，“你笑什么？”

　　“她不是你妹妹吧。”

　　喜乐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还是说出来：“其实我们也才认识一天。”

　　南瑾见她哥哥喊得热情，也没料到他们昨天才确定的兄妹关系，“那她挺自来熟。”

　　喜乐面上挂着漫不经心地微笑，“是吧。”

　　他也不知道，她不需要他的时候也不会喊他喊得这么亲。

　　雨滴顺着伞边滴落，影子追着他们走，此刻寂静又安逸。

　　在靠近揽月客栈的前一个路口，一个慌慌张张地紫衣男子看到了他们，拍着手就跑了过来，“六殿下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紫衣男人快急死了，慌忙跑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肉还抖了抖。

　　“方大人，此次前来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还请你不要这么激动。”南瑾见瞒不住了，还不如直接认下了身份。

　　喜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方圆舟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他一番，见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就算是隐藏身份，您来之前也说一声吧，小的好派人去接您不是。”

　　毕竟是位皇子，要是在他的地方磕着了，受伤了，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方圆舟推了推喜乐，自己站到了南瑾旁边，顺便从喜乐手里将伞接了过来，“我来撑伞吧。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我这就带你去川南最好的厢房入住。六殿下贵体金重，自然是要最好的。”

　　每当南瑾要说话的时候，方圆舟就会插话进来，南瑾到现在没说几句完整的话。

　　“好了方大人，这里很好，你回去吧，不用管我。现在我不是六殿下，叫我南瑾就好。”

　　方圆舟郁闷了，六殿下这是玩的哪一出。

　　他怎么敢直言皇子名讳。

　　南瑾顶着一群人的目光走进了揽月客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方圆舟就守在外面，警惕地看着周围路过的一切。

　　回到房间的南瑾从胸口拿出两个新的绣包，这是刚刚喜乐送给他的。

　　在雨中，伞下就是蚊虫最好的庇佑所，南瑾的脖子还有手上大大小小咬了数十个包。

　　当时喜乐还笑话他。

　　南瑾面无表情地拍死这些吸他血的家伙， “你还笑！怎么就咬我不咬你。”

　　喜乐用空闲的那只手把他别在腰间的绣包扯了下来，“这个没有用的。”

　　南瑾挥走了面前一大只蚊子，趁着它不注意，两手一合，它死于非命，“怎么样，我厉害吧。”

　　他还骄傲了起来。

　　喜乐自然是顺着他，夸他：“很棒。”

　　然后从自己腰上取了两个新的绣包下来，“我这个是自己做的，应该比你刚刚的好用，要不要试试？”

　　南瑾将信将疑地拿了过来，发现飞舞在空中的蚊子居然真的没有靠近他了，就连被咬的包也没有了强烈搔痒的感觉。

　　“你里面放的是什么？”

　　喜乐卖了个关子，“这是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南瑾打算自己留下了一个，另一个留给云晓。

　　正是清晨，草木宽大的叶片上滚落晶莹露珠，带出些朝露的寒气，本来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云晓在外面敲门，南瑾将她喊了进来，顺便把喜乐给的绣包送给了她。

　　云晓闻了闻，一点也没有驱蚊刺鼻的味道，“公子，它好香啊，跟瑾福殿里的栀子花香一样。”

　　被她这么一点，南瑾也觉得很像。

　　紫禁城里栀子花树不少，但就数瑾福殿的花香不一般，就连父皇也很是喜欢他殿里的花香。

　　南瑾将慌神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也许只是像罢了。”

　　他实在联系不起喜乐和自己的关系。

　　他们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方圆舟本来靠在台阶上，头一点一点地，猛地惊醒，看见南瑾走出来了，马上就站了起来，还不忘一脚踹醒旁边还在睡觉的守卫。

　　“六殿下昨夜休息的如何？”

　　南瑾收了收包袱，淡淡地看着他，“我不是六殿下。”

　　方圆舟内心在流泪，脸上还是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这位先生，昨夜休息的如何？”

　　南瑾扯了扯嘴角，他笑不出来，“还不错。东西都收好了，你带路吧。”

　　方圆舟激动地要跳了起来，但是他忍住了，手捏成拳头，“这边请。”

　　这位爷终于是想通了。

　　其实南瑾只是觉得，自己下来探查，要是还没开始，县长在外面守着他喂蚊子祭天了，他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们先将东西放在府衙，下人们先去收拾新的房间。方圆舟就带着他在府衙里面转转，顺便汇报一下最近川南发生的事情。

　　南瑾听后觉得，和上奏的奏折内容相差无几，没什么可以听的，反反复复川南这些年讲的都是同一件事——蚊虫防御，希望朝堂拨款。

　　方圆舟还在激情地讲述着蚊虫带给他们的困扰，一个女子就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就开始哭泣。

　　“方大人你评评理啊！于念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巫术，让我丈夫躺在床上，日日说着自己被铁钉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您给我评评理啊！”她哭得声泪俱下。

　　她这番胡闹，府衙外面聚集了一帮群众，任守卫在外面拦住，可人群越来越多，都想凑近了一探究竟。

　　方圆舟头大了，这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六殿下还在里面的时候闯进来。

　　方圆舟一脸担心地看着南瑾，只见对方的表情毫无波澜，甚至发现他看着自己时还有些惊讶，“方大人，您先处理这件事，拨款之事咱们之后再提。”

　　拨款就在眼前，都怪这个女人，一切全毁了，现在方圆舟也没有了好脸色。

　　这女人一直纠缠在这里，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她回一趟家一探究竟。

　　一进入院子，一声声惨叫从里屋里传来。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都揪紧了半分。

　　方圆舟想阻止南瑾跟进去，觉得里面必定污秽不堪，怕污了六殿下的眼。

　　结果，南瑾比他还先一步推门进去，见方圆舟没有跟上，还退出来一步喊他，“方大人？”

　　“来了来了。”方圆舟擦拭了下额角的汗珠。

　　躺在床上的男子是本地有名的商贾傅聪，是当地资产最大的几大家之一。

　　他为人友好，从不与人交恶，评价在川南一带是最好的。所以他的妻子去府衙闹事的时候，才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傅聪的妻子李红银是当地地茶商，虽然不算有钱，但名声在外，整个梧国大部分的茶叶都来自她家。南瑾见到她时还有些惊讶。

　　李红银此时趴在傅聪床边，抓住他的手。但傅聪现在整个人通红，有一种一戳就会爆炸的感觉。

　　呕吐物不断地从傅聪嘴角渗出，方圆舟像挡在南瑾前面，却被他一掌拨开。

　　李红银一触碰到他，他就开始剧烈地挣扎，“疼！好痛！不要扎我了！”

　　李红银闻言更是心疼，抓住他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南瑾上前一步劝她，“你要是在抓紧一些，你丈夫就被你捏死了。”

　　李红银被吓得收回了手 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李红银眼睛都哭肿了，“为他换洗衣物时，他都是这般，不得已只能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南瑾进行合理的推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碰到他，他身上才会出现铁钉扎他的感觉。当然，也包括了你们捆住他的绳子。”

　　“…………”她怎么没有想到。

　　派人将捆住他的绳子解了下来，期间傅聪被碰到哪怕是边角，他全身都被刺激的萎缩起来。

　　无论什么姿势，他都能触碰到外界，身上的衣物不断摩擦他的身体，立案涨的通红，手指微蜷都不能压下他身上传来的痛感。

　　李红银跪在床前祈求着他们，“这位大人，您的官一定比方大人的大，方大人这些日子想方设法想压草民报的案，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压案？方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南瑾轻飘飘地看着方圆舟。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方圆舟额头流下，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解释道：“不是小的刻意压案，是这案子根本没有解决方法。”

　　南瑾却来了兴趣，普天之下怎会有无法破解的事情。

　　“傅聪不是中毒，而是中蛊。他要只是单纯中毒，一切都会好办许多。可是他中的蛊虫，大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了就是蛊虫。我们也请了专门的蛊师驱蛊，但是蛊虫只听自己主人调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方圆舟整个人就像被淋湿了一样，不止是脸上，身上也被汗水渗透。

　　不仅如此，要不是得到密报说六皇子下来，他昨日也不会这么慌张，也许他已经除掉了这个苗头也说不一定。

　　这事要传到民间不得炸开了锅，以后都没人敢出门了说不一定。

　　也许傅聪家大业大，但是一切拦着方圆舟上位的东西都应该被清除掉。

　　现在得不到钱就算了，他的县长可能都要因此失去，都怪这个女人。

　　方圆舟暗骂了一声。

　　南瑾看着汗如雨下的方圆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方大人你紧张什么。这件事，是什么就说什么，无需对我隐瞒。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压案的原因。”

　　李红银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就听见了南瑾在斥责方大人处理不当之事，她觉得有戏，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是于念。先生好心收留她，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还下蛊害先生，一切都是因为她，大人要替草民做主啊！”

　　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南瑾平时就对蛊术一事很好奇，在京城就看过不少古书典籍，但都不得其中奥义，难得有一次让他接近真相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他派人让画师去根据李红银的描述，将于念的样子画出来贴在公告牌上，凡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南瑾就先跟方圆舟离开了，带着他来到了新的住处。

　　方圆舟以为刚刚的事情就算结束了，更让他崩溃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大人我现在很质疑你办事的能力，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处理。”

　　他能说什么！只能接受现实！只要这件事情没有越闹越大，闹到民间，甚至是圣上耳朵里，那么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把全城通行牌给到他。他只留下了一句，断案时，他也要到场。

　　南瑾同意了，收下了通行牌，留下云晓独自收拾屋子，打算出去看看画师的画像。

　　公告牌前面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南瑾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看到画像的一瞬间，瞳孔不由得放大了几倍。

　　熟悉的味道从旁边传来，他也低头看了看，佯装惊慌，“这不是我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