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柯学平淡生活》被被窝封印

17、回忆篇：宫野曦

　　那是十六夜还姓宫野的时候。
　　从黑衣组织的培养罐出来就已经是五六岁小孩子的身高体重。
　　冲动进行自我销毁缓过神的时候，一些零碎的后悔点缀心头。
　　很快又消失，她只可惜没看见死后即将出现混乱。

　　小孩住在宫野家，不想跟他们说话，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据胡曦观察，这里科技水平低下，没有翻译器，也没有帝国语言。

　　是一个比她大点的小孩来教她读书写字，宫野明美。偶尔是她父母，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茶色头发小孩。
　　都不认识。

　　小孩内里好歹不是真一无所知，很快学会了知识，但是没有表露出来。等着宫野明美慢慢地、像对真小孩一样教她。
　　她居然没有不耐烦过。

　　但胡曦等着有些急躁了，她不能总等着对方输出信息给她。
　　于是小孩偷偷溜出去。

　　看到监控的红点很快反应过来，只留下一角正面。
　　胡曦发现了这个世界危险的一角。

　　她现在变得很弱，而挡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高大满脸横肉。
　　在组织出现的小孩，那个新获得代号的家伙正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国士无双绝世天才。

　　却有个小东西，没什么用还能和他站在同一块地板上，组织真老糊涂啊。
　　于是他拦住了这个小豆芽。
　　还算有脑子地问：“小鬼，你谁？”

　　胡曦没有说话。

　　“哑巴？哈哈组织可没有小孩哑巴。”手轻蔑地伸向那个黑发女孩，跟洋娃娃似的外貌，无论怎么玩都很有趣。

　　手被握住，两只小孩才能握住大手。
　　胡曦动了。

　　双手下按，借力上翻，正蹬旁边的墙壁，近身倒挂金钩，脚绕着脖子，手拿他别在腰上的匕首。
　　一眼边知，这秀气的匕首细长扁平，边缘薄，适合捅进肋骨中间，刺入心脏。
　　——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拿着的，反正不可能是这个粗犷草包原有的。

　　那倒霉蛋着急扯住胡曦的小腿想往前一甩，胡曦顺势一压，在他面前。
　　右手掰着他的头，让他向一侧偏。

　　猛地一扎，刺入侧颈耳下动脉。
　　他呼吸一滞，胡曦感觉感觉自己的腿要断了。

　　手起刀落，多来几下。
　　手支撑不住，就在最后要滑落时捅进对方眼睛又拔出，给自己争取了个人肉毯子。

　　人肉毯子的眼珠掉落，带血管肉丝的眼睛目睹自己身体落下的全程。

　　胡曦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针孔摄像头之类隐蔽的东西。
　　于是她在休息后就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医疗用具。

　　宫野明美发现本该上课的小孩突然失踪，而且迟到将近十分钟。
　　她出去寻找。

　　这可不比之前在医院的生活，附近有很多组织成员，有路过但更多是监视。
　　她是她的妹妹，也是她的家人，绝对不能出事。
　　他们家经历不了任何风波。

　　脸上挂起乖巧的笑，从近一些的科研室开始问，没有一个发现宫野曦在哪。
　　直到快到监控他们的人，终于有人说：“看到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去那个通道，不过刚刚新获得代号的大人也去哪了。”
　　“他脾气不好，我们等他走了再打算走。”

　　什么！
　　宫野明美立刻跑向那边，听到一声濒死惨叫。
　　不是她妹妹，是属于成年男性的求救，刚吊起的心稍稍放下。

　　接着就目睹宫野曦被血溅落的半张脸。
　　心又被高高吊起。

　　完了，她的妹妹们又有一个被看见“才华”。

　　完了，她记得这个世界应该有法律，还是有很多人遵守和维护的。
　　胡曦以最坏的角度思考，她不会要浪迹天涯了吧。

　　等等，这个组织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心了。

　　但是这个小孩是个好东西，会吓到她吧。

　　只听对方深吸一口气，胡曦头立刻撇到一边，随时准备跑路。
　　“小曦，先去治疗吧。担心爸妈担心，还可以找他们的学生。”
　　“但是……组织发现了你的能力……”宫野明美不知道该怎么说。

　　擅长医药生物志保被强制要求进行实验，高压学习，而刚刚解决一个代号成员的小曦……

　　她见过行动组的代号成员，简直就是一群歇斯底里的疯子 。

　　胡曦稍微歪头，悄悄观察这小孩，她没有没听懂。
　　在平民窟，人吃人再正常不过，他们是最低贱的存在，连贵族的狗的不如。
　　有时会举行大逃杀之类的比赛，那是为数不多当“人”的机会，这里也会这样？

　　但即使到她那样，成为抵御虫族、征战沙场的上将，也只不过是个早被安排好的棋子。
　　随时都能被替代。
　　没有身为人“个性”的消耗品罢了。

　　很奇怪。
　　和让那个茶发小女孩去看人体实验一样的奇怪。

　　她讨厌人体实验。

　　看宫野曦呆呆地看着她，明美担起作为姐姐的职责，扶着她去找山涉宝缘。
　　最近晋升为代号成员，很多人叫她波尔多。

　　“山涉小姐，拜托救救我妹妹！”宫野明美眼泪打着转儿但瞪大了眼睛，不想在妹妹面前流泪。

　　“……你们都来检查一下吧。”波尔多看到她们一个还好，就手臂那一些血。
　　另一个上半身和半个脸都有污渍。

　　用毛巾擦一擦发现这两小鬼都没事，最严重的是短发那个小腿骨折。

　　“……啊，这样吗谢谢。”宫野明美还以为她一半是她自己的。

　　“我没事，那是什么。”

　　“监控，联通组织内网的电脑，不要乱动。”波尔多看这个小孩指向，回答。

　　小孩腿受伤了还不安分，单脚调到那里，手扶着桌面，看键盘：“这个是删除？”

　　“嗯。”宫野明美回答。

　　“这个是回车。”胡曦看向明美，对方点点头，“我等下可能会出事，直接带我回家。”

　　“怎么了——啊？！”
　　宫野曦直接晕倒，从桌角滑落。

　　后面的波尔多没有错过显示器上跳动的画面，在数字波动中一段监控视频浮出。
　　是宫野曦杀了那个嚣张家伙的一幕。
　　波尔多垂眸，她讨厌那个随意破坏还自称阳刚的家伙，走了狗屎运成为代号成员就大肆骚扰。
　　死了正好，她什么都没看看见。

　　果然，现在连精神力都碎成渣……昏迷前的胡曦这样想，她彻底报废了。
　　废品……没人告诉她之后怎么生活，她需要去回收站吗？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回收她的地方。
　　胡曦有些茫然，就和之前之前以下犯上弑君，被关进黑牢里无力反抗。
　　区别是，这个世界就是监牢，她同样无能为力。

　　她还能做什么呢……

　　“小曦，你先好好休息。”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丝丝金发晃进她眼里，是宫野艾莲娜，她的创造者之一。
　　旁边是宫野一家，连最少见的宫野志保都在。

　　茶发小女孩说：“这几天爸妈要去讲座，我和姐姐轮流休息。”
　　“你需要呆着床上，我们来照看。”硬梆梆地，把照顾说的像看守。
　　胡曦看这个小孩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头一侧，装作没听见。

　　“你！”
　　炸毛了。
　　宫野志保，炸毛了。
　　胡曦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自己已经记住这家人。

　　宫野明美还有宫野明美告诉老爸老妈闯出的祸。
　　宫野厚司严肃地说：“虽然是对方有错在先，但再遇到这种……”还能怎么办呢。
　　这里是组织，而不是普通的小区，如果跑不过怎么办，如果对方拿枪射击着玩怎么办……
　　太危险了，根本无法告诫。

　　艾莲娜接下去说：“如果情况允许，最好能来找我们。”
　　这种能力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却只能掩盖，还可能会被组织利用。

　　这就像绝望蔓延，沾染上便永远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黑色不会允许他们离开。
　　人的欲望也会滋生一群又一群新鲜血液。

　　风波过去一段，因为视频删除最大的事是，宫野曦要被送去酒井家。
　　作为不知道效果的实验品，给刚表示忠心的狗砸观察再合适不过。

　　酒井家围墙对于还矮矮的胡曦不可攀爬，天空被割成四四方方，引导她去卧室的人一声不吭，低低的弯着腰。
　　似乎这里的主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尊贵。

　　她被要求换上厚重繁琐的和服，对方给她选择的空间只有花色。
　　在宫野家开始被鼓励自己选择东西的胡曦，已经开始讨厌这里。
　　她佯装懵懂无知地问：“为什么他的衣服没这么复杂？”

　　“因为那是大少爷，不可以直视对方，也不可以穿同样的衣服。”
　　向来都是自己挑衣服，而不是被挑的胡曦：懂了，她没有价值。

　　侍女诚惶诚恐地，连大少爷是人是鬼都看不见。

　　胡曦不讨厌这些亮晶晶的布匹，选了个最喜欢的直接抱走。
　　“小姐，不可以这样。还需要量身材，不可以直接拿走。”

　　小孩突然后退，退到跟着她侍女的后面，一个旋转打中对方膝盖后侧。
　　对方腿一酸，没再说什么。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最多“不可以”的地方就是在这。

　　最后换了一个侍女，带她到一间破破烂烂还离主屋很远的小木屋。
　　孤零零的小孩旁边有一口井。

　　胡曦觉得好些，至少除了正方形的天还可以看到圆形。

　　来到酒井家，这里充满腐朽气味的快要把她也变成木头，闻到许多同样味道人。
　　这里像在湿润的泥土里埋了许久的木制棺材，被挖出来暴露在空气中，里面的东西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可依然坚强的污染其他人。

　　她想回宫野家。

　　因为她的不服从，为了给胡曦一个下马威，晚饭很差。
　　不过对于她来说能吃就行，就是冷了些。

　　就着半夜繁星点点吃晚饭，星罗棋布的天空有一点暗红，那口井自己泛起涟漪，红色的液体斑驳出现。
　　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胡曦突然意识到，在给他送饭的时候，那个侍女的脸色就不太好。
　　离开转身的手碍于礼仪，在嘴周边摸索，好像想从嘴里掏出什么东西。

　　她大意了，这个世界怎么意外的东西这么多！

　　小孩从屋顶跳下来，往主屋跑。
　　对于这个世界常识并不多的她不确定，这个水有没有污染到其他地方。
　　比如说渗进土地里再钻进他们的水管，最终混进饭菜中。

　　郁郁葱葱的树，瞬间慌死了一大半，只剩下张牙舞爪的枝干，还在萧瑟的空气中嘶喊。

　　早上刚见过的豪华主屋，门窗已经破损。漂亮镶嵌珠宝的匕首被丢在地上，旁边倒下的是它赫赫战绩。
　　胡曦快速弯腰顺起。

　　里面人倒了一大片，有的面色痛苦拿着刀砍别人，有的翻滚在地抱着头，还有人眼睛都快凸出来伸出手抓她。

　　胡曦正蹬对方手腕，向门口跑去。

　　去门口的路上，感觉越来越糟。
　　夜色太深，看不清小道上的鹅卵石是石头还是眼睛。

　　这些眼睛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

　　踩到这些眼睛上逃跑，这条蜿蜒小道感觉越跑越长，里面眼睛蕴含的情绪越来越复杂真实。
　　胡曦已经看到很多双不想再见到的眼睛。
　　也和很多眼睛重逢。

　　曾用期待目光看着她的人们，使空气变得粘稠，缠绕在她的脖子。
　　温度逐渐变得冰冷，水里有什么东西缠绕着她。
　　胡曦还是不习惯这具太过孱弱的身体。

　　“——小曦！”
　　随着扑通一声，一双温暖的手坚定地拉住了她。
　　水声咕噜咕噜在胡曦耳边，抽离她与这个世界的距离，让她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感觉到对方的温度，胡曦最终没有动手中匕首，把它往怀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