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兄长》魏少侠

28、第27章

　　宋宁负手缓步前行，原就生的带有几分英气，此时一副富贵公子打扮，惹来不少花龄少女投来娇羞目光，她嘴角含笑：“很简单，今日酒肆门口撞见几人时，除了赵昱一人外，其余几人身上并无酒味。”

　　竟是这样！

　　幻伽恍然：“一群人跑到酒肆里盯着一个人吃酒，确实反常。”又问：“小姐事先便猜到赵昱会诬陷宋二少爷么？”

　　宋宁在一处贩卖陶偶的摊子前顿了足，望着那形态各异的土色陶偶，她将其中一只拿了起来，举在悬挂的灯笼前瞧了又瞧：“当然没有。”又问摊贩：“这个几钱？”

　　摊贩乐呵道：“二十铜板！”

　　望着宋宁手中的陶偶，幻伽欲言又止，可见到对方示意自己付钱后，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怪她犹豫，但凡正常人见了，都会纳闷宋宁眼光，那满地的陶偶，憨态可掬的金猪、灵动可爱的粉色兔子、嬉笑哀怒的娃娃哪个不好，她偏生选了一只最丑的蟾蜍。

　　偏生那蟾蜍做的生动极了，让人观之不适。

　　许是注意到了她目中嫌弃，宋宁道：“你不懂，这可不是普通蟾蜍。”

　　幻伽表示确实不懂。

　　又听她道：“这是会带来好运的蟾蜍。”

　　只听说过带来财富的金蟾，还从未听说过这青不青黑不黑的蟾蜍能带来什么好运，幻伽暗道怪是自己见识浅了。

　　买好陶偶，宋宁再度起身游走，又说回先前未完的话。

　　“我只是料定赵昱以为宋子安不会报官，便想出其不意给其一个教训，谁知道他竟还能有此后手。”

　　她道：“如此，我只好见招拆招了。”她扭过头看向幻伽：“我之所以提前让你去调查一下这些参与者的身份，便是防着此事。"

　　“好在几人匆忙间谋划出的算计留有纰漏，否则只能用些手段了。”

　　后面的话宋宁便打住了，幻伽也知触及秘辛没有再问。

　　眼见也到了晚膳时间，二人选了一所最是热闹的食肆顿了足，入了食楼后选了一处较为偏僻之地落座。

　　宋宁把玩着手中陶偶，耳边是饭厅喧哗嘈杂之音，忽闻隔壁人道：“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城中多了不少乞讨之人。”

　　“怎么没发现，昨儿个我家门后还来了一家三口！穿的破破烂烂的，活像饿鬼投胎似的，吓我一跳。”

　　另一人道：“...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多了些。”

　　“小道消息，中州一代又有地方发洪灾了，约莫这次闹得挺凶，这不，都有灾民上京了。”

　　“是吗？要真闹的凶，我等怎不曾听闻，上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无？”

　　“能有什么动静，压下来了呗。”

　　众人唏嘘。

　　“这位大哥，冒昧一问，此消息有几分属实？”

　　几人望向问话之人，观其眉眼，不禁都暗自赞了一声好俊的少年。见对方彬彬有礼的模样，也不惹人反感。

　　男子想了想，沉吟道：“此消息是我一位走商友人告知，他常活动于中州一代，十有八九是真的。”

　　宋宁心惊，这让她想起上一世那场举世震惊让数十万人亡与此中的天灾来，巧的是，也是涝灾也是中州一代...

　　可是，这不该两年之后才会出现吗？

　　为什么提前了...又或者，只是巧合？

　　幻伽观对方忽然双唇紧抿，眉头紧锁，目光沉沉的，有些不明所以。

　　这顿饭二人注定吃的心事重重，饭毕后宋宁再无心思闲逛，于夜色中遁着满城灯火回了书院。

　　因放旬没有回府，宋宁派去府中传话的腊梅已经赶回，见到二人回来，腊梅匆匆上来对着宋宁一拜：“小姐，奴婢回来了。”

　　宋宁此刻一心想着涝灾一事，便不曾注意对方满眼神光，只微微点头，示意二人退下休息。

　　腊梅欲言又止，被幻伽拉了一把胳膊，终是打住。

　　回到房内，宋宁点燃烛火，提笔疾书，红蜡燃尽最后一滴，方才完墨。

　　她将书信封好，唤来幻伽将其连夜送给御史大夫秦骞，当然，是密送。

　　待人走后，宋宁遥望天边月色，繁星点点，内心却如风中落叶，无法安定，思绪万千。

　　上一世，中州阴雨三月，先是个别地区河坝决堤，洪水倾覆，淹没百姓家园良田千亩，然当地官员或为一己私利，或为政绩最终选择欺上瞒下，谎报不报。后来，等到多地竞相出现此状后，反应过来的众人已失去了最佳补救时机。

　　随着雨水不断倾泻，横贯整个中州的沧浪江最终彻底泛滥，将整个中州尽数吞没，百姓赖以生存之地顷刻间荡然无存。大齐便是如此，迎来了建国以来史上最大一场涝灾。

　　数以万计的生命在这场洪涝中被无情夺走，侥幸活下的人还没等来朝廷赈济，又临一场恶疫，最终导致中州十室九空。

　　宋宁自觉不是什么心系家国天下的人，可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她也无法做到泰然处之。她将此事关键要害处记于纸上，让幻伽送给那位新上任的御史秦骞，此人为官清正，刚正不阿。希望如此，能够引起对方重视，得以改变些什么。哪怕少死一人，也算她没有白费此番功夫。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宋宁起了大早，例行锻炼半个时辰。

　　洗漱过后，腊梅正好端来早食。

　　待用完餐食，因依旧休沐，宋宁打算读书打发时间，见腊梅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才想起昨日对方回来似有话对自己说。

　　放下手中典籍，宋宁抬眸：“此番回府，那边可有什么话带来。”

　　腊梅见主子终于想起自己，面上不由欢喜，蹬蹬两步来近了些：“回小姐，夫人倒没说什么，只说小姐在学院里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自会派人送了来。”

　　宋宁点点头不置可否。

　　腊梅话锋一转：“小姐不知，昨日府里因着二少爷打官司一事，可闹了一番热闹。”

　　“哦？说来听听。”

　　“昨日姨娘从外面回来后，告诉夫人二少爷报了官，夫人当场就发了火，将柳姨娘训斥了一番，又让她去祠堂罚跪三日。”

　　“后来，大少爷带着二少爷回来，夫人一看二少爷竟伤的那么重，又听说打赢了官司，又让柳姨娘从罚跪三天变成一天。”

　　宋宁但笑不语，萧氏怕不是因为赢了官司，而是听了没跟赵昱结怨才消了火吧。

　　“不过...夫人听说是小姐打赢的官司，不知怎的她又生了怒火，将大少爷又训斥了一顿...”

　　宋宁暗道，这很正常，若昨日照宋子恒那般处事，约莫此时的侯府跟刺史府已经结了死仇。萧氏大概是气愤宋子恒行事不顾后果，自己又恰巧处理好了此事，这事早晚宋义也会知道，她气宋子恒是假，气自己抢了风头才是真。

　　话说回来，宋宁打量腊梅，对方既是萧氏的人，给自己透这个口风是什么意思？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完全没有道理。

　　腊梅不知宋宁所想，继续道：“小姐，这次回去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情。”

　　宋宁好整以暇：“说来听听。”

　　“奴婢有个弟弟，在府中后厨打杂，名唤福贵。这次奴婢回去，他告诉奴婢府中有人在外肆意散播不实谣言，说小姐命犯孤煞，生时克母，在克六亲，嫁人克夫...说天子取消婚约，也是因为如此...”

　　腊梅说的犹豫，原本以为宋宁听了这些会当场大怒，却发现对方始终一脸平静。

　　要知道，一个闺阁女子若被传出这样的话，一辈子基本就毁了，试问还有几个好人家，会聘娶这样一位女子？腊梅觉得换做别人，此刻应该惊怒交加，惶惶不安才是，宋宁的无动于衷太过反常，她看不明白的同时又生了几分焦虑，如果对方对此事不在意，那么自己的殷勤也将注定没了意义。

　　“多谢。”

　　意外的答谢让胡思乱想的腊梅突然一怔，她看向宋宁，见对方不知何时扬起了浅浅笑容。

　　“小姐...奴婢...”

　　此时的宋宁怎会还不知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呢，虽然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哪一点让对方觉得可以背叛萧氏，但近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和今天这番话，她总算明白了对方意思。

　　“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明白。”宋宁道。

　　腊梅欣喜，趁热打铁道：“小姐，奴婢弟弟说，将这事传出去的人正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她偷偷安排给了一个叫王五的人，就是此人在外面胡说八道的。”

　　宋宁诧异：“这等事情做的该是十分隐秘，你弟弟如何得知这般清楚？”

　　腊梅不免得意几分：“有一日福贵跟着管事出府采买，后来因着一些缘故那采买管事离开了一阵，福贵就在这时候碰巧遇到了与王五说话的刘嬷嬷，他趴在墙边将两人谈话全听了去。”

　　原来如此，想不到等了这么些天，萧氏竟出了个这样的主意，以自己命格制造流言，其目的昭然若揭，不外乎就是想以后给自己找个不如意的婆家，再肆意磋磨自己，与上一世异曲同工。

　　然这一世，这招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用在自己这里注定枉费心思。

　　宋宁并不打算理会，她只淡淡摇头，对腊梅道：“此事我已知晓，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