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世不恭》广叹

13、临渊阁会审

　　临渊阁矗立在苍生求道大学的一座孤峰之上，是苍生求道大学历来用于审问犯了错的弟子以及犯人的地方。

　　不恭跪在临渊阁堂上，脊背却挺得笔直，抬头直视着面前写着“临渊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看到面前老祖石像的左右分别写着两行大字“心魔如渊何苦执迷不悟？临渊止步亦可退而织网。”

　　此时不恭正前方坐着临渊阁的几位长老，左边坐着的一排是剑修系的长老，右边坐着的一排是门派负责安保和刑讯的尊者。

　　由于敬世在离苍生求道大学很近的地方当着剑修系长老的面当街抓走了剑修系的一名学生，于门派威名有损，而不恭又是看起来离敬世最近的人，所以长老们对于审讯不恭这件事十分重视。

　　再加上敬世看样子活活把十几人吸成了干尸，这件事就更加严重了。

　　右边的一名刑讯尊者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和那像云朵一样的灵体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会同住一家客栈？”

　　不恭目视前方，说谎不眨眼：“我已经说过，我是被她绑架到那里的，学府镇鬼市上的几位婴灵和鬼童都可以替我作证。”

　　其实如果不恭真的是一个未经世事的14岁少女的话，那么不恭一定会实话实说地告诉面前这些长老那些干尸与她和敬世没有任何关系，并且这是这个门派的弟子所做的恶事。

　　但是不恭在恶女沟化形之前是由千千万万女子的怨气组成的，某种意义上她已经活过千千万万世，所以她对人心和人性已经有了一些比较深刻的理解和把握。她知道这个时候即使她说出实话，这个门派也大概率会出于护犊子或者维护自身名誉的心态，绝不愿承认那些干尸是自己门派的弟子所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很可能会被屈打成招，到时候即使不是她和敬世干的，也会被硬安上这样的一个罪名。

　　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先与敬世撇清关系，等到敬世那边审问清楚那朱天赐的时候，她两自然能够自证清白。

　　所以她选择了一种更聪明的应对方式。

　　正前方坐着的一位临渊阁长老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把那几名婴灵和鬼童带来当面对质，你还能记得这些婴灵和鬼童的具体特征吗？或者说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不恭实话实说：“我记不太清他们的具体特征，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因为我们其实只见过两面。”

　　临渊阁的长老们一阵交头接耳之后，最终决定让弟子们把学府镇上的所有婴灵和鬼童都请来，一一指证。

　　这时审讯台高处又传来一道声音：“你与那妖灵有没有什么关系，待会儿附近的婴灵和鬼童自会指证。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十几人不是你所残害的？”

　　不恭早已料想到他们会这么问，于是不慌不忙地说：“论体力，很明显我打不过被残害的那十几人中的任何一个。论法术，诸位长老也应该很明显能感受到我没有什么高深的法术，仍然打不过那十几人。论诡计，如果我对那十几人下药了，或者用了什么迷魂咒之类的，那么仵作们在尸检的时候应该也能够检查出来。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想，我都没有能力去残害那十几个无辜的人……”

　　不恭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她左边有一道剑影袭来。不恭没有料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袭击她，因此反应迟了一拍，没能完全躲得过去，被剑刺中了左臂。

　　“啊！”不恭的左胳膊瞬间血流如注，她忍不住吃痛叫出声来，“为什么！”

　　诸位长老看到她那迟钝甚至有些愚蠢的反应，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心里却更加确信了她确实没有什么法力，就连望向她的眼神都没有之前那样厌恶和戒备了。

　　甚至就连不恭的血液和肉身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天生灵体或者天生圣体，也不是什么特别出众的修行的好苗子。

　　那位挥剑刺向不恭的长老看到不恭如此反应，便大手一挥，将一些绿色药粉撒到了不恭的左胳膊上，然后将一粒丹药弹入不恭口中。

　　这丹药入口即化，不恭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它是什么味道的，便把它咽了下去。

　　一看就是上等灵丹！

　　几乎在不恭咽下这粒丹药的同一时刻，她立刻感到自己的左胳膊疼得没有那么严重了，甚至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但那些绿色药粉却让她的伤口变得又痒又疼，不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左胳膊上的伤生出新的血肉，新生的血肉又逐渐粘连在一起。这个过程可称之剧痛，她快要把牙咬碎了，才忍住没有哭叫出声。这么严重的伤口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了，甚至连一道疤都没有留下。

　　刚刚刺她一剑的剑修系长老说：“老夫刺了你一剑，但老夫也已经给你治好了，而且顺便给你喂了一颗最上等的可助你疗伤修行的灵丹，你也不亏。老夫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法术，莫怪老夫。”

　　不恭强忍怒气咬咬牙说：“谢长老还我清白。”

　　气氛就此缓和了下来，于是这场审问反而变得像是这些人聚在一起与不恭唠家常。

　　有长老好奇地问道：“尔来此地所为何事？”

　　不恭赶忙抓住机会说：“弟子仰慕苍生求道大学已久，听闻贵派长老们境界高远、公正无私，且贵派学子不论身份高低皆有机会习得道法真义，又听闻贵派于近日招收新弟子，特此前来。”

　　在不恭与敬世打交道的这些天里，她已经学会了不少这种文绉绉的话，知道这些长老们喜欢听这种话，所以她便学着敬世也变得文绉绉的。

　　“哈哈哈”长老们不约而同地笑了，看来不恭的马屁没有拍到驴蹄子上。

　　其中一位长老笑说：“现在自称弟子还为时过早，虽然我们都很喜欢你，但是不论是谁都要通过考试才能进入苍生求道大学，这是我们老祖留下的规矩。”

　　不恭抬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弟子明白，贵派公正无私，让每个人不论高低贵贱都有机会求得道法真义，因此必然不会徇私。我也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贵派的无情道。”

　　“你要进入剑修系无情道？可你明明是一个魔修的好料子！”这位长老显然有些惊讶，“你身上没有灵根，所以无法像常人一样利用灵根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胜在周身自然环绕着魔气，所以即使没有灵根也适合修魔道。但如果你要进行其他种类的修行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

　　不恭听到长老提到无情道是剑修系的，第一反应是很惊讶。因为不恭只是听敬世说她是修无情道出身的，但却不知道无情道是属于剑修系的。早知道无情道是属于剑修系的，那不恭就会选择剑修系天下第一的轩辕派作为自己的宗门了。

　　不恭的眼前浮现出敬世即使困于自身当时那只有五六岁的女童肉身也轻而易举打败了一个看似强大很多倍的怪物的场景，于是更加坚定了想修无情道的想法。

　　不恭声音不大，气势也不高，但却十分温柔坚定地对长老说：“弟子心意已决，会努力通过贵派无情道的考核。”

　　就在这时，不恭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又听到了一个虚弱的老太太在她耳边念叨：“不要总是追随着别人的背影，你脚下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这些长老们的神态，发现这些长老仿佛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于是确信了只有自己能听到这个虚弱老太太的声音。

　　很快附近的婴灵和鬼童便被请了过来，跟不恭一起玩过的那几个婴灵和鬼童也被带了上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证明了不恭是被敬世绑架来的。

　　由于不恭已经基本洗脱了嫌疑，但是仵作的尸检结果却还没有出来。所以临渊阁既不能直接放了不恭，但把不恭关押进地牢里又不太合适。因此长老们决定在临渊阁内给不恭找一个住处，让不恭这些天里直接住在临渊阁，说白了就是软禁了不恭。

　　虽说不恭对自己被软禁了的处境心知肚明，但她还挺乐意这些天不用再在外面住着给客栈交费了。

　　“想开点，起码还能省点钱。”不恭心想，“但愿仵作的尸检结果能快点出来，速速还我清白。”

　　其实不恭也挺想不通朱天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修炼正途不要，非要去吸人精气，所以她对仵作的尸检结果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