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布布布布

34、雷霆

　　“这把刀的名字叫雷霆，是我父母1983年去中国后带回来的。”

　　那天的遭遇实在是有点尴尬，许橖不知道是把刀归还原主还是把刀收回来，好在史密斯十分通情达理，她说自己还有个会议，把自己的名片给了许橖后就离开了。

　　搞半天这把刀还是个赃物，气得许橖差点回去找泰勒算账，好在冷雨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落汤鸡再不去收拾一下自己就会变流浪汉了。

　　通过那张名片上的信息，许橖电话联系了史密斯，表示自己是探险家史密斯夫妇的铁杆粉丝，完全想不到这把无意中得到的刀居然源于史密斯家族，希望可以登门拜访表示自己的歉意。

　　史密斯表示自己十分愿意接受她们的拜访，毕竟她自己也想不到还能以这种方式和雷霆见面。

　　“我06年看到这本书后就成了乔治·史密斯和玛丽·威廉姆斯的狂热粉丝，这本书陪伴了我的童年，每晚入睡前我都在幻想我能成为一个探险家，今天在埃及和法老合影，明天置身于神秘的亚马孙雨林和土著友好交流。”

　　许橖手里拿着一本书，她搜索名片上的信息时无意发现了史密斯夫妇还是一对小有名气的探险家，还在06年出版过他们的探险故事，许橖当即决定冒充他们的粉丝和莎拉·史密斯见面，扬祈等人为了不笑场，只能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远观她们的谈话。

　　莎拉表现得很惊喜，显然许橖声情并茂的演说已经让她相信了她的说辞，“噢，我完全想不到我父母的粉丝会这么年轻，我还以为这本书会过于无聊，这里的每个故事他们都当作睡前故事讲给我听。”

　　“睡前故事？”许橖装作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翻开了手中的书，“我最喜欢的是他们的美洲之旅，也就是本书的最后一个故事，不过他们为何没有再出一本续集呢？上面的探险故事对于一个探险家来说会不会有点少了？我每年都在期待能等到本书的续集。”许橖合上书，表现得十分遗憾。

　　许橖只顾着表演，完全没注意到莎拉的表情变化，她先是皱眉，然后疑惑，“等等，我记得我在序言上写了我的父母早已去世，这本书是我整理了他们的手稿出版的，由于部分手稿缺失，美洲之旅将永久缺失下半部分的故事。”她有些不确定，伸手过去要许橖手中的书，“难道我没写吗？真奇怪，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清了。”

　　眼见许橖翻车，另一边的扬祈差点笑场，她咬住下唇用手背遮住口鼻往另一边看，江深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莎拉说了什么，周漾看着和之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判若两人的许橖，低头笑了一下。

　　“你就不担心许橖被揭穿吗？”她轻声问扬祈。

　　扬祈每呼吸一次都要严格把控以防自己的笑声泄漏出去，她咳嗽了几下才说话，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突然间她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她悄声跟周漾说：“我没有在笑话莎拉的父母，我是在笑许橖，我刚刚会不会笑得太夸张的？莎拉应该没看见吧？”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笑。”周漾学着她的样子回复她。

　　许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在莎拉的手伸过来时迅速把书翻到最前边，清脆的翻页声略有些刺耳，“你刚刚说什么？他们已经去世了？我真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他们……天哪！这本书居然没有序言，见鬼，它被人撕了！我到今天才发现。”她很快就由恍然大悟转向愤怒，她重重把书合上，发出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总有一些人以破坏别人的私人物品为乐趣，我的姐姐，她就是这种人，我跟您说过吗？她曾经损坏了我的标本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真生气啊……”

　　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把莎拉唬住了，莎拉的手停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后慢慢收了回去，“你还好吗？你看起来非常伤心……”

　　莎拉一脸担忧地看着许橖，这个女孩和她的女儿差不多大，但她的女儿对探险这件事并不感冒。

　　她顺势把书收到身后，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他们什么时候逝世的？知道这把刀曾经属于他们时，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已经快二十年了。”提到父母，莎拉有些唏嘘，她以为那段日子会很难熬，但转眼间将近二十年过去了，“跟刀鞘上的日期一样，1995年他们逝世了。”

　　许橖有些吃惊，刀鞘上的日期不会就是他们的死亡日期吧……“冒昧问一下，这上面的日期……”

　　“当然不是。”莎拉否认，“刀鞘是后配的，这把刀是我父母1983年去中国带回来的。”

　　扬祈竖着耳朵听她们的对话，看来这把刀的历史比她们预想中更久远。

　　“他们在地摊上看到雷霆，也就是这把刀的名字，它当时由牛皮包裹着，牛皮拿掉那一瞬间，据我母亲回忆，她当时就像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一道闪电劈在天上，那道闪电无比耀眼，闪电消失后，她才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他们买下了这把刀，给它取名雷霆。”

　　难得有人愿意倾听她父母的往事，莎拉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他们询问老板这把刀的来历，老板一开始说这是皇帝陛下的御刀，只有身份无比尊贵的人才有机会看它一眼，后来他的祖先立下赫赫战功，皇帝就把这把刀赏赐给他的祖先当传家宝，拥有这把刀就等于拥有了免死金牌，现在他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卖掉这把刀。”

　　要素很齐全的一套说辞，许橖本还以为这是某位大师的名作，大师弥留之际看到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前来求剑就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给了他们，可是现在莎拉居然跟自己说这把刀是她父母在地摊上随手买的，估计在老板的忽悠下还花了大价钱。

　　看到许橖神色复杂，莎拉笑着解释，“他们走出去一段路了才发现自己可能被骗了，他们回头时那个老板已经准备收摊跑路了，我父亲把老板拦下，承诺说实话的话他就不会找他的麻烦，老板说这把刀的确是他祖上的，但并不是御赐之物也不是传家宝，八十多年前，一位穷得快要饿死的佃户把这把刀抵押给他的高祖父，后来佃户再也没来取回这把刀，分家之后，这把刀被分给他的曾祖父，分到他爷爷时家道就中落了，他爷爷用一块牛皮把这把刀包起来当作它的刀鞘。”

　　“我父母得到雷霆后一直用这块牛皮包裹着它，直到1995年，他们先后去世，母亲临终前希望我能给雷霆打造一副刀鞘，刀鞘上的日期就是雷霆终于从牛皮上搬家的日期。”

　　一旁的扬祈听得心情起起落落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把刀从洋货变地摊货,最后真相大白，原来它是抵押货。

　　许橖微微点头，清澈的眼神里有一点不明所以，这样就完了？她们想知道的是谁打造了这把刀，并且它为何能杀死尸卫，但一路追寻下来，雷霆身上的秘密不减反增，一百多年前那位佃户会知道它的来历吗？看起来不太可能，毕竟他都把雷霆抵押出去了。

　　与许橖她们的泄气不同，莎拉此时正在兴头上，她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细的皱纹，她曾经想像父母一样当个探险家，但父母以身体原因劝说她最好换个职业。

　　“你们要看一下他们的收藏品吗？”她主动站起身，“不过大多数只有照片了，一些藏品我都按照他们的嘱咐捐赠出去了。”

　　莎拉盛情邀请，许橖她们也都起身跟上去了，有一个房间用来放置这些收藏品，不过它如今看起来空荡荡的，一些本因摆放着物品的地方都空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史密斯夫妇在照片上的形象不断变化，记录了他们从青年到老年的过程。

　　看到剩下来的收藏品，扬祈才懂了为什么莎拉面对这把失窃的刀能如此淡定，雷霆在它们面前确实像个地摊货。

　　金光熠熠的黄金头骨、五颜六色的宝石、一顶襄满了宝石珍珠的王冠……但最吸引扬祈目光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史密斯夫妇已到中年，乔治一脸络腮胡，玛丽带着眼镜，他们中间是一口竖起来的棺材，棺材盖已经被打开了，棺材边上刻着神秘的符号，里面站着一具不知道是人还是猿猴的干尸，四颗犬牙全部露在外面，手长过膝，看起来似乎和某个东西很像。

　　扬祈被这张照片吸引停留在原地，周漾随着莎拉的介绍一个个路过那些藏品，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史密斯夫妇捐赠出去的藏品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东西，那些照片里的藏品都十分诡异，他们把黄金头骨留着，却把一具人类骸骨捐赠出去。

　　尸骨、书籍、用途不明的器具占据了捐赠的大头。

　　大部分藏品要么被捐赠要么被莎拉转移走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她很快就发现了驻足在那张照片面前的扬祈，她似乎很疑惑又有些害怕照片上的东西，尽管已经看了这张照片很多次但莎拉还是被吓到了。

　　“太恐怖了吗这张照片？”她伸手想把照片盖上。

　　扬祈阻拦了她的动作，她对莎拉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不不，我只是在思考这到底是人还是猴子的尸骨。”她脸上浮现出思考的神情，她看向莎拉，有些迟疑地问道：“在我的国家，这种东西在传闻中叫僵尸，会复活，它没被捐赠出去的时候就被放置在这里吗？”

　　她指着展台问，如果史密斯真的把它放这里的话胆子真是有点大了，就算不会复活，在家里放一具尸体也够渗人的。

　　莎拉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她双手抱胸摇了摇头，“是的，至少它们没被捐赠出去时就住在这里，没错，住在这里，这里是我父母的工作室，我很少能够得到来这里的机会，就算来了也不会过夜，它们太吓人了。”

　　“工作室？”

　　“是的，他们在这里办公，每天都要研究这些东西，我估计书房里都是他们的笔记，又大又厚的一本笔记本写满了关于骨头的研究，谁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

　　扬祈听到“书房”眼睛亮了一下，“我们能参观一下书房吗？”

　　“恐怕不行。”莎拉微笑着摇头，“即使是我，想进去他们的书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扬祈面露遗憾点了点头，虽然但是，人家不让进有什么办法，她们又不像泰勒能夜闯民宅。

　　“写满关于骨头的研究吗？听起来十分有趣，我倒是想拜读一下他们的笔记。”

　　许橖在一旁唉声叹气，莎拉对她颇有好感，见她十分失落，正犹豫反正父母也不在了，把他们的笔记借给对此感兴趣的人翻阅是否正确时，许橖又说话了，“想来他们应该是不愿意别人接触自己的私人物品了，那要是我买下这套房子呢？女士，我是说我要买下这间房子，我不要这里的收藏品，我只要书房里的笔记，正如我所说，我从小就是你父母的铁杆粉丝。”

　　莎拉被她突如其来的购房意愿惊住了，扬祈和周漾也愣了一下，真成人家粉丝了？还疯狂购入人家的周边。

　　莎拉笑了一下就想拒绝她，她不常来这里也不看那些笔记，对这里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父母的工作室，怎么能说卖就卖。

　　“两倍价格，我只要书房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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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许橖和扬祈之间有点暧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