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布布布布

30、约会（二）

　　突然被揭穿，扬祈大脑宕机，她下意识低头地躲开周漾的眼睛，却被她红润的唇定住了目光，她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后尴尬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菜。

　　“呃，有吗？”她想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把水杯都抬到顶了也没喝到一滴水，她慢慢放下水杯，手边是周漾递过来的一杯柠檬水，“谢谢，我不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她沉默了一会，接过那杯柠檬水一口气喝完了。

　　“谢谢，我是想说我挺渴的。”她依旧不敢抬头看周漾。

　　“你总是在骗我。”周漾并没有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从而咄咄逼人，她听上去有些失落，“我以为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们即使当不上朋友起码也不是陌生人了。”

　　“我没有！”扬祈下意识抬头反驳她，然后看到不远处的侍者正在悄悄看她们，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她小声跟周漾说：“我真没有骗你，故事就是这样发展的。”

　　“我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好吧。”扬祈妥协了，她确实省略了一些细节，但大体上还是符合事实的，“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故事总体上是这样的，只是在这里不适合说一些细节。”

　　“那你还说，你不仅没说完全故事，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专心。”

　　扬祈哑口无言，怎么说着说着她已经罪大恶极了，她紧紧握着水杯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气氛，愁眉苦脸地坐着，如果她能再多看对面的女孩一脸，就能发现她在偷笑。

　　“我买单可以吗？”

　　“我已经买了。”

　　“哦。”扬祈干巴巴地回应，她又想喝水，刚举起空荡荡的杯子就又放下了，水的重量全落到了她的心上，手中轻飘飘的玻璃杯跟周漾的心情一样难以捉摸，她尝试去补救这糟糕的对话。

　　“请你吃晚饭可以吗？”

　　“请谁，你面前的餐盘吗？”

　　扬祈只能不情愿地抬起头，她看上去垂头丧气，她先瞟了眼周漾身后的侍者，然后才去看周漾，她嘴角上扬，完全看不出是在生气。

　　“好啦，我是在诈你的。”她俏皮地说道，“谁叫你老是骗人。”

　　“你——”扬祈愣了一下，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周漾耍了，按理说她应该十分生气的，但她莫名其妙地感到放松，她想顺着周漾给的台阶下来，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她想装出一幅十分生气的样子，至少也让周漾紧张一回，她故意板着脸说话，吓唬她：“你这样太过分了。”话还没说完她就笑了，这句话毫无威胁可言，反倒像在埋怨对方一样。

　　餐厅里，闲下来的侍者静静地观看着这场犹如电影一样的画面，她的视角只能看见坐在她正面的女孩，那女孩并不在意她们上了什么菜，她更在意如何和坐在她对面的女孩聊天，她所有的表情都是为了对面的女孩而表现出来的，好奇、偷看、躲闪、焦头烂额、佯怒、憋笑。

　　她低头叹气，观察客人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你不也在骗我吗？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啦。”周漾双手合十，一脸歉意，“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呢？陪你逛街可以吗？”

　　逛街？她不爱购物，她本想拒绝这个提议，却看到周漾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笃定她会答应这个提议，“如果我说不可以呢？”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迫不及待想听见周漾要怎么回答。

　　“拜托了，就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吧。”周漾的信心并没有因为她话里透露的信息而有一丝溃败，“我不是剪坏了你的衣服吗？商场就在这里，我正好可以买一件给你。”

　　扬祈都快忘记这一茬事了，“一件衣服而已，用不着这样。”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想看看周漾到底还有什么招。

　　“可是我们不逛街的话，要等好久才能吃晚饭。”

　　等等，晚饭？扬祈忍不住笑了，“你都没生气，我们为什么还要一起吃晚饭？”

　　“好吧，原来你刚刚是在邀请餐盘和你一起共进晚餐。”周漾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失落，“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虽然已经被她耍了好几次了，扬祈仍不确定她这次是真失落还是装的，但能看到她气馁的样子多少让扬祈心里有了点安慰感。

　　“餐盘没答应我，你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吗？”面对周漾她把握不准开玩笑的度，再拉扯下去人家可能真的要生气了，逛街吃饭又不是多极限的活动。

　　闻言，周漾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但她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把这抹笑容没收了，“人家拒绝了你才来邀请我。”

　　扬祈板着脸，才严肃不到一秒就笑了，“不准再得寸进尺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想起恶鬼说的约会，吃饭，逛街，然后再吃饭，不知不觉中她这一整天都要和周漾一起度过了，可能吃完晚饭后她还要送周漾回家，这一天下来，她们确实像在约会。

　　这么说的话，她和许橖江深约过无数次这种会了，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有一种背着朋友偷偷和别人玩的感觉。

　　她低头笑的时候，周漾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耳朵，完好无损的耳朵，除了新生长出来的皮肤比其他地方要粉嫩上一些外，这里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了。

　　注意到了周漾的目光后，扬祈抬头，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哪怕周漾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也意识到周漾在看她的耳朵，笑容僵在脸上后一点点消散，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用边上的头发挡住那里。

　　她都快忘了恶鬼说过她不是人了，伤口快速愈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周漾没有在几个小时前亲眼目睹过那些伤口的话，她的目光让扬祈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如今证据确凿，你这怪物还想躲哪去？！

　　但周漾什么也没说，她没问关于伤口的事情，也没问江深口中的“你不是人类”是不是真的，就像扬祈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跟许橖否认外套是她的一样。

　　“好了吗？我想我们应该去逛街了。”她主动打破沉默，这顿饭吃得足够久，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菜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了，她上次来也是这套菜单，早知道她就换了。

　　她们出门就是商场，扬祈看了眼时间，难道她们要在这里逛三个小时再去吃晚饭吗？

　　周漾回忆了一下她衣领上的logo，带着她走向一家门店，“同一个品牌的可以吗？可能买不到你身上穿的那件。”

　　“其实不买也没事的。”扬祈跟在她后面，“你不是还给了我一件外套吗？正好，我可以在这买一件给你。”

　　“这可不行。”周漾回头看她，眼角上挑，“我就要这一件，你下次带来给我。”

　　我就要这一件，这句话十分耳熟，回旋镖到头来还是扎她身上了，她回味了一下周漾说的“下次”，她和周漾总是能在以为已经不会再碰面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聚在一起。

　　她们在同一个高中三年都互不认识对方，彼此之间都是陌生人，从第一次不小心撞到她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在迅速拉近，在梦境里背着她，以为这就是她们最后一次接触的时候，她居然又在班级门口撞到了周漾，然后不久后她们再次进入了梦境。

　　她心里一动，周漾在梦境里救了她很多次，如果她没有发那条信息给周漾的话，可能现在她在和恶鬼排同一条队投胎。

　　她胡思乱想，脚下步伐突然乱了，一下撞在前面的周漾身上，好在撞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不然她们两个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了。

　　“怎么了？”周漾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什么。”她有点心虚，这是第几次撞到周漾了？好像周漾一遇到她就会倒霉。

　　周漾松开了她的手腕，冷静地看着她， “你不舒服吗？”

　　“真没有，我在想今晚吃什么。”扬祈找了个借口打消她的疑虑，在休闲娱乐时间说这些不太合适，她已经犯过一次这种忌讳了。

　　“走吧，都到门口了。”她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脸，店员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她们进去后，店员立马在门口摆上了“请等候”的牌子。

　　“不用。”她拒绝了店员递过来的水，她今天喝的水够多了，她看了一圈店里的成衣，有几件挺适合周漾的，可惜她指定要那件外套。

　　“你喜欢哪一件？”周漾询问她。

　　这里的香水喷得有点多了，扬祈随手指了一件样式简洁的白t，迫不及待想走完买衣服的流程，“就这个了。”

　　“不试一下吗？”

　　“不用。”

　　跟她想象中一样，买衣服只用了几分钟，她们好像真的要在这里逛上三个小时了。

　　周漾看出她的顾虑，试探性地问她：“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电影？”这真是比约会还要更加约会，但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消耗时间吗？

　　“好啊，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完后我们去吃晚饭，然后送你回家，然后我们下一次还会再见面，因为我还要还你外套。

　　那还完外套之后呢？再也不见了吗？她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