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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兄,抱抱我…… ...

  •   舞榭台刹时起了保护阵,动荡的灵力卷起狂风,竹子在狂风中起舞。

      孟怀倦的周身笼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便宜师尊给他的护身灵器在起作用,他淡然地窝进椅子,没有一点恐慌。

      他身侧的几个长老脸上带了些怒意,水镜不是什么要急东西,只是试炼秘境毕然也受损了,这就等同于挑衅。

      来参加梵云宗招生大会的多少都有些灵力傍身,但也难以炸开梵云宗这百年秘境,然而最后一层是被人强行炸开的,而这人却在这批新生弟子当中。

      梵云宗几个长老心里不由警铃大作,万一是这群人里藏了魔族的人可就不好了。

      众人紧盯着试炼秘境出口,灵力散尽的那一刻,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对方浑身是血,识海溃散,根本就不堪一击。

      众人松了口气,一个半死不活的臭小子不足为惧。

      “……第四关我过了。”

      瘦小的少年强撑着抬眼看向高台之上俯看众生的仙人,他尽力保持理智,开口提醒那些将他遗忘的仙人。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有第四关。”先开口的是孟怀倦,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汤婆子上的金色圆环问台下之人。

      任谁也听得出孟怀倦这是在赶人走,几个长老对视几眼也没说什么,任由这小公子去了。

      “没有搞错,是四关忆情。”

      少年很倔,并不肯走。

      孟怀倦垂首看下方的少年,秘境里陆续有人出来,他望见对方身上的红,忽觉碍眼,他问:“你也知道二关忘情,那怎么到四关又忆?”

      少年直愣愣地站着,他唇角有血,身上也有,灵力动荡时遭了重击,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没一块好肉,五脏六腑都好像错位了,他想睡,很想很想睡过去。

      他知道他不能睡,身上的痛令他又有了一丝理智。

      “世人贪恋人世温情,怎能忘情。”

      孟怀倦抱着的汤婆子好像没那么热了,但他却感到了灼热,少年衣衫褴褛,浑身狠狈,只一双眸亮亮的。

      他在高台上俯看众生,众生里有他。

      “诸位师叔,这人便让给我师尊吧,多谢。”

      听到高台上方传来话,少年紧绷的精神一松,整个人往下栽去,意外落入一片桃花香。

      梦,戛然而止。

      孟怀倦坐起身,眉宇间一片郁气,他看着指尖,总觉得上面还残留着梦里人的温度。

      [你在想谁?]

      幺幺的声音响起,孟怀倦手指微倔,食指指腹摩擦着拇指指腹,他在黑暗中开口:“没,就是有点冷。”

      [娇贵……]

      幺幺没忍住咕喃着,只是下一秒孟怀倦的手里就多了个汤婆子,孟怀倦抱紧了汤婆子,眉目如画:“幺幺对我就是好啊。”

      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公子,您的膳食到了。”

      孟怀倦踱步过去打开门,门前的小二笑容灿烂,被隔绝了一下午的声音扑面而来,孟怀倦笑了笑,接过小二手里的托盘:“多谢。”

      孟怀倦用汤匙搅动着瓷碗里的白粥,他另一只手还搭在汤婆子上,他不太喜欢白粥的味道。

      依稀记得他在苍灵峰闲来时看的那些话本子,里面啊,讲的是所谓的救赎,主角大多身世凄惨,落难之际那个救赎给了他一碗白粥。

      也是一碗白粥,赢得满腔情深。

      他瞧不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粥,更惶论一碗什么都没加的白粥。

      孟怀倦不明白世间万物何奇多,为何凭钟情一碗白粥?在他看来,既然要给,那就给最好的。

      他忽然忆起那梦中少年郎也曾得过一碗白粥,只是未等入口便落入尘埃。昏暗潮湿的牢内,少年伸手接住的一盏白粥,却落了鲜红,坠落在地时,飞溅的瓷片划破少年的一节手指的皮肤,血若红梅,开败散落……

      孟怀倦看着碗里的粥从温热到冷却,倒底是没吃,他吃了些小菜,就开门出去在厅堂找了处角落打算听些事,毕竟睡了百年,还不知道外边什么样了。

      “这可是梵云宗百年前闭宗以来头一回开宗啊,也不知道会不会变些规矩。”

      “害担心什么!都已经放榜言明了初门槛有修行天赋,其次炼气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梵云宗说了,首先通过试炼的弟子有择师权,到时候,任哪位长老都可以拜师。”

      “那濯尘仙君也可以吗?”

      濯尘仙君,梵云宗那位百岁半步飞升的人儿,据说是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美人。

      孟怀倦握着青瓷茶杯,习惯性地转动腕连带茶杯转动。

      “这怕是难,小公子,这世上想拜濯尘仙君为师的可不在少数。”

      有人环顾四周,然后不怕死地开口:“据说不少女修上门欲与濯尘仙君结为道侣,结果都连仙君的衣角也见不着,像那样一般清冷如玉的公子,怕是不会出席。”

      孟怀倦忍不住勾了勾唇,漂亮的狐狸眸里泄露出高兴的色彩。

      此时处于议论中心的梵云宗一派详和,高耸的山颠之上青鸟啼叫着沉入竹林,炼武场上是五颜六色的修士,一块儿赤,一块儿绿,一块儿紫……

      上首的男子一袭青底绛红色云纹挑花长袍,乌黑的长发用白色发带简单束起,右耳戴了一只南红玛瑙耳钉,映衫得整张脸越发好看。他一手执剑,腰间坠着梵云宗的令牌,白玉质地细腻,镌刻着金粉色小楷——梵云宗,赢书澈。

      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袭白底杏黄色白玉兰紫绣衣裙,令牌在衣带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男子垂着眸,长睫压下一片阴影,他盯着混在下方那片五颜六色里的一抹玉色的身影:“二师姐,四师兄为何这此?”

      黄衣女子眨了眨眼,目光也落了过去:“小师弟忘了?今日四师弟向掌门师兄要了这任务去,许是……和知晏闹矛盾了。”

      赢书澈听到女子口中那个名字,眸光黯了黯,手中的洗沿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小师弟,明日你可不能乱跑,新弟子入门试炼是很多门派都容易出意外的时候,掌门师兄说了你要在场。”

      “书澈明白。”赢书澈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洗沿剑的剑鸣给他带来一种真实感,可他的心依旧落不到实处。

      黄衣女子看着他叹了口气,她这小师弟性子是愈发冷了,先前分明不这样的,如今在她们这些师兄师姐这总显得生疏,不愿多说半句。

      黄衣女子放缓语气,温声询问:“这百年在苍灵峰如何?你总闭门不出,我们几个师兄师姐可多次找你出来玩也不见人。”

      赢书澈端正行礼:“让师兄师姐恼心了,书澈在此先向二师姐陪个不是。”

      他的回应官方又客气,黄衣女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也只淡笑:“无妨。”

      赢书澈与她并不是师承同一人,他是当初三师弟代师收徒收的小师弟,来时瘦弱不堪,她当时便觉得像这样看着风一吹就倒的病美人不适合当修行。苍灵峰主剑修,辅以法修,峰内弟子每月还要来一次素秋峰学习医修,于是苍灵峰的弟子多数都是什么都会。

      但赢书澈不太一样,自入门以来就是由三师弟带着,三师弟却没让他碰过医修,她当时觉得奇怪还问过三师弟:“为何不让他医修?这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她还记得她的三师弟回首向她笑了,像极了春日里的桃红,他说:“我在,他就不需要这个。”

      只是后来三师弟突然让赢书澈医修了,再后来便是三师弟身死道消。

      她那三师弟啊,满心满眼都是小师弟……

      苍灵峰上的风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朵朵绽开的桃花,是春天的热恋。赢书澈站在初昕殿外,桃花瓣纷飞埋没了足下的土地,初醒时他想,他是疯了么,竟在天堑之下,地狱之间妄想那片桃红。

      他以为这是临死前的幻想,是上天怜悯,准他再看一眼桃花乱落如红雨,看一眼那片桃红。

      可满山空寂桃红击碎了他的幻想,像话本里那般,他重生了,又不像话本子里那般,他满山不见他眼里那桃红。

      上天——那旁人口中悲天悯人的仙啊,对他没有半分怜悯。

      赢书澈踏入殿内,步履轻缓行至一把仙器——妖客之前,妖客的刃困缚于剑鞘不见半分锋芒,剑柄镌刻着一簇妖治夺目的桃花,泛着红色的光泽。

      他记得他师兄这把剑出鞘时的模样,因为师兄的灵力,出剑时总带起一道红弧,光乍起,恍若桃花绽。

      他也记得妖客的剑锋贯穿心脉的感觉,很疼,真的很疼……

      他是何其地用力啊,以至于他的师兄向他源源不断地输送来的灵力像水滴进入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师兄……”

      “师兄,抱抱我……”

      年过百的半步飞升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梦境只顾一声声地喃喃,任凭自己的本命剑跌落在地。

      殿内的地龙依旧很好,一切都很好,独独不见那爱抱着汤婆子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师兄在想师弟,师弟也在想师兄呢,双向暗恋,客官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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