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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杨柳 我真的很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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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的教室，班里面吵吵闹闹，柳羌笛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迷迷糊糊地感觉杨柳抱着篮球进来，她抬头看去，这个人一瘸一拐地坐在板凳上，膝盖上破了块皮，连带着一片猩红。
“你刚刚打球摔的？”她问。
“有个小子撞我。”他撇撇嘴。
柳羌笛盯着他的伤口看了看，杨柳整个人和没事一样，拿起矿泉水仰头就喝，手里的水瓶却被柳羌笛突然抢了过去，差点让他呛到。
“你干嘛？”
“我保温杯里的水太烫了。”柳羌笛解释。
在杨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柳羌笛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在上面倒了些水，弯腰下去，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伤口。
这番举动下来，倒是搞得杨柳都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他咧着嘴笑，“怎么这么关心我？”
柳羌笛不屑，“你伤口上都是沙子，看着脏。”说完之后从包里掏出两片创可贴递给他。
“你怎么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杨柳有点佩服。
“怕某些人晕血呗。”柳羌笛心里嘀咕着，又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她脸上一抹红晕，娇声道：“关你什么事？”
杨柳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陪着笑脸，挠着头。
时间飞逝，没多久就要马上迎来期末考试，最近北京的一家中学英语补习班来县里开课，在家长中传开了，尽管柳羌笛英语成绩非常好，奈何妈妈还是给她报了这个班，需要在周日连上四节英语课。
这两天可是给柳羌笛累坏了，上完英语课，晚上还有两节钢琴课要上。因为实在太累，柳羌笛一不小心走了神，把一首简单的曲子弹错了好几个音。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钢琴老师训斥她时的话偏偏被几个提前来接孩子的家长阿姨听到了，她们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说原来这个柳羌笛也不过如此，也不是永远不会出错，也没有别人吹的这么神。
满是讽刺挖苦的话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妈妈当晚便对她发了飙，罚她抄了几十遍琴谱。
柳羌笛没有争辩，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坐在台灯照亮对书桌一角前，用铅笔一点一点画着五线谱。
谁叫她不可以累，更不可以出错。出错了的她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不想再做柳羌笛了，她这样想。
可是她没得选。
第二天一早，柳羌笛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四节课，一上午的时间都在眼皮打架中度过。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都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柳羌笛趴在桌子上发愣，平常班里热闹，现在班里一个人没有，安静下来反而睡不着了。
她睡眠情况一直不太好。
今天她真的很累，很累很累。
“柳羌笛，你的作业好像有好几道错题，数学老师叫你过去！”杨柳抱着篮球走到座位上，语气欠欠地说。
柳羌笛身子一僵，询问道：“你能不能替我过去？”
“你自己去呗，柳羌笛这么好的孩子，还会怕老师？”
“我就是怕，不行吗？凭什么柳羌笛不能怕老师？”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杨柳，眼眶红红的，眼泪在一瞬间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对不起，你别哭……”杨柳急忙解释，他拿出一大包作业，“老师就是想让你发个作业，我给你拿回来了，刚刚就是想逗逗你，你没做错题…….”
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很累。”柳羌笛疲惫地说，又问他，“你知道有一种累，会让人特别不开心吗？”
话刚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曾经把这个问题抛给过柳絮，得到了他困惑不解的反应。如今她又不长记性地把这个问题，抛给生活看起来同样如鱼得水的杨柳。
她觉得这几天都给她累糊涂了。
“我不知道，”杨柳语气坚定诚恳，“但是我可以听你给我讲。”
“讲什么？”
“你想讲什么都行，无论你讲什么，我都听你讲。”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妈就不让我打游戏，不让我看电视，不让我吃零食，不让我喝饮料……”
“我还有个表弟，他特别聪明，家里人总拿我和他比，但是我比不过他，他太聪明了，我很笨……”
“我周末还要上好多好多补习班，学多好多好东西，我真的很累，很烦……我也想周末不起床，和同学出去玩，我也想不上课，但是不上课就会被我妈骂……”
柳羌笛抽抽嗒嗒地哭诉她的所有委屈，杨柳坐在她对面，偶尔会被她的话语逗乐，边笑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笑什么？”柳羌笛含着眼泪茫然问他。
“笑你真的好惨。”杨柳声音有点无赖。
她伸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下挡住，随后就见他柔声说，“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像现在这样和我讲。”他目光温柔，直指人心。
柳羌笛怔怔看着他地眼睛，陆陆续续地问：“那你会不会，把我这样子告诉别人，然后和他们一起来笑话我……”
“我哪敢啊？”杨柳一脸无奈，“那你不得打死我！”
柳羌笛笑了，笑容中夹带着泪花，语气依旧可怜，“那以后我想找你的时候，你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
杨柳点头。
“我凶吗？”她问。
杨柳刚点了一下头，就感受到一股充满杀意的视线，转而马上摇头。
“你讨厌我吗？”她又问。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杨柳不解反问。
“因为我脾气不好，任性，和大家印象里的第一名柳羌笛不一样……”
噗呲一声，杨柳突然笑了，问她：“你觉得我印象里的第一名柳羌笛是什么样子？”
“我转学来的第一天，你就瞪我，然后还把椅子挪得离我远远的，骗我说你不知道去体育馆的路，还说你讨厌我……”
“你怎么这么记仇！”柳羌笛差点把擦眼泪鼻涕的纸巾扔他身上。
“这就是我印象里的你，”杨柳笑着，凑近她问，“你觉得和别人印象里的你一样吗？”
柳羌笛愣住，她摇摇头。
她这才意识到，杨柳是续柳絮之后，第二个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我觉得这个柳羌笛还挺可爱的。”杨柳笑若秋水，又用蚊子舞翅般的声音补充道，“我喜欢这个柳羌笛。”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疑惑问他。
“我说，你鼻涕都黏手上了，脏死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柳羌笛攥着手里的纸巾就捶在他的肩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