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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 ...

  •   我是一个怀孕了的男 omega,还有一百天就要死了,虞烬不知道这是她的骨肉。

      1

      我的抑制剂用完了,从骨头里传来的剧痛难以忍受,凌晨三点,我给林医生打电话:"……医生,能麻烦你给我送,送一支抑制剂吗?"

      "沈雁行,你他*是嫌命长吗?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抑制剂有害!"

      "虞烬呢?你的法定伴侣呢?"

      我看了一眼空荡的卧室,"她不在家。"

      我的发情期,和那个人是差不多的时间,虞烬在哪,我比谁都清楚。

      但我不想告诉林医生,那太难堪了。
      当我以为自己要这么疼昏过去的时候,虞烬回来了。

      我来不及收回我的信息素,她已经闻到了满屋子甜腻的朗姆酒味。
      我缩在墙角,仰头看着她,可能是受激素影响,我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

      虞烬没说话。

      她冷着脸,在我面前蹲下,干脆利落的咬上我的后脖颈,一阵酥麻的快感传导进我的神经末梢,我颤抖着的指尖陷进她的肩膀,本能的渴望更多触碰。
      但她公事公办,注入安抚的信息素之后就抽离,不多一分一秒。

      我得到了一个血淋淋的临时标记。

      虞烬冷笑了一下:"那个让你怀孕的 alpha 呢?让你一个人在孕期发情,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愣了一瞬,逃避般低下了头。

      虞烬攥住了我的下巴,她的眼眸涌动着鎏金色,情绪很少,冷淡到漠然。
      "既然那么爱她,你干脆就扛着啊,疼点而已,干嘛要我的临时标记呢?"
      "这么喜欢犯贱吗?"

      我被她嘴角那抹嘲笑刺伤了,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我只是觉得眼睛好酸,酸的发涨,我不想再哭了,但我克制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别这样说我。
      我哭出声。
      虞烬松开了我,她不耐烦的转过头:"我饿了。"

      2

      我给她做了一碗乌冬面。

      虞烬不喜欢我,但喜欢我做的饭。

      我喜欢看她吃饭,很单纯的时间,没有什么爱恨交加,没有什么生离死别。

      她吃饱了,我就很开心,这种时候通常也不会有什么恶言相向,我也不用去想还剩几个明天。

      大约四年前,虞烬说我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
      我对她一见钟情的那一秒,她在我身上看见了死尸的还魂。
      我倒贴着做了个替代品。

      后来,那个本该战死的人活着回来了,在我们结婚的那天。

      虞烬婚礼上亲了我,晚上就赶去秦误身边。

      我想我最该感谢还是帝国新修订的婚姻法,因为起码五年内,我们都必须是伴侣。
      秦误跟我不一样,他是立过战功的大将军,虞烬当年指挥帝国军队攻打联邦的时候,他们曾并肩作战。

      秦误是个清高自持的 omega,他有理想,有抱负,而我空有皮囊,只想在家里为虞烬洗手作羹汤。
      虞烬对秦误的耐心是我不可想象的,她甚至从没有标记过他,秦误清清白白的,被她圈在自己的领地,她不允许别人碰,自己也舍不得碰。

      我嫉妒的发疯,我恨死秦误了。

      但后来我就渐渐习惯了,习惯了偶尔粗暴的标记,习惯了晚上等不到的枕边人,习惯了做个她退而求其次的发泄对象。

      几个月前,我同时查出了腺体衰竭和怀孕体征。

      林医生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要。
      但我觉得如果我一定会死,那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我不想失去这个生命,毕竟,它是我能求来的,虞烬和我之间最深刻的联系。
      虞烬不可能想要这个孩子。

      我向来听她的话,可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自私一回。

      3

      最近她越来越少回家。
      我去军事基地找她,看见她和秦误一起在实验室里说话,她脸上的笑看起来好温暖。

      发现我之后,虞烬生气了。
      她攥着我的手腕像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来这干什么?这里有辐射!"
      我愣住了,虞烬在关心我。

      我差点以为她知道了,心脏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看着她的眼睛。
      但虞烬很快恢复了淡漠,她松开我,眉宇烦躁,"有事就说。"

      "今晚回家吃饭吧。"
      我牵住她的衣袖,乞求的看着她。

      我好想她,可我向来语言贫瘠,只会说一些这种干巴巴的话,希望她能陪陪我。

      虞烬沉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我有空会回去。"
      我知道她不喜欢人违反她的命令,于是什么也没再说,乖乖回家做了一桌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等到了十二点,虞烬没有回来。
      我把枕头哭湿了。
      半夜好像有人在摸我的头,并不温柔。
      我蹭了蹭那个温暖的源头,有声音朦胧不清,夹杂着怒气:"连孩子都不想承认是我的,至于这么讨厌我吗?"

      4

      隔天清晨,房里只有我一人。
      今天差不多是发情期,我记住了医生说不可以使用抑制剂,但我也不可以再要虞烬的临时标记,那样她会起疑心。

      我找了一个素不相识的 alpha。
      送上门的午餐,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咬的很浅,但依旧留下了信息素的气味。

      我不喜欢她的味道,回家洗了好久。

      我没有想到虞烬突然回家,以往的发情期她从来不会管我怎么处理,我惊慌失措,遮遮掩掩,还是被发现了。
      虞烬的眼眸暗了下去。

      她不怒也不吼。
      点了根烟,放在嘴边没有抽。

      我缩在客厅的角落,像被扒掉了衣服一样,羞耻感弥漫开,最后听见虞烬的声音:"谁都可以标记你,是吗?"
      "你至于这么饥渴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秦误不会这么随便的让陌生人标记,可能在虞烬心里,我一直都是愚蠢而肤浅的,不配谈什么爱。

      我配不上她。
      这件事让我痛苦。

      "我问你话!"虞烬冲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你是不是天生就这么浪!!"
      我哭的颤抖个不停,"不,不是。"

      "你想离婚了是吗?五年快到了,你就这么等不及?!"
      她释放出浓烈的信息素,我被压制到心口发闷,但骨髓里的痒却提醒着我,我有多爱她。
      "疼,虞烬……"

      "这算什么?"
      虞烬冷笑,抚上我的后颈腺体,那里有别人的咬痕,现在则被她的尖牙贯穿。

      恶狠狠的,像是要把我撕碎。
      "你给我睁开眼看清楚,你是谁的 omega。"

      我眼前一片模糊,双腿无力,只能攀附在她身上,我的腺体功能早已受损,这种程度的信息素注入让我整个人都如飘云端,太痛,我压抑着自己的□□,说话都破碎不堪:"……我是你的,是你的。"

      "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发情期随便让一个 alpha 标记,沈雁行,你说你是我的?!"
      "想离婚是吧,你别做梦了。"
      "我还没玩够。"
      她咬上我的唇,"你可以对比一下,谁让你更爽。"

      5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林医生正对着虞烬破口大骂。

      "他还怀着孩子!人都瘦成这样了你还折腾他!!你是不是人?啊?!你一个帝国军队的alpha 长官,至于和一个家里的 omega 计较吗?"

      我拉住他,声音嘶哑:"……别说她,是我的错。"
      林医生震惊的看着我:"你醒了,怎么样?"
      我摇摇头:"没事的。"

      他眼神复杂,我看出他想说什么,但我早就嘱咐过他,不要告诉虞烬我的病。
      最后,林医生什么也没说了,他拍了拍虞烬的肩:"对他温柔一点,多照顾他。"

      他走后,房间里只剩我和虞烬。
      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低头用手碾着未点燃的烟,看不清神色。
      我攥着被子,"你吃饭了吗?"

      她的动作一滞,突然发难:"你自己都这样了还做什么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于是也不敢再说话。

      虞烬就这样静静的和我呆着,空气缓慢的流动。
      良久静默。
      最后她面无表情,对我说:"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办离婚手续,既然你想,我放你走。"
      我愣了好久。

      原本,我以为我肉身的死亡会早于我的婚姻。
      现在看来,这也是种奢求。
      也许,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和秦误的幸福。
      我想了很多,察觉到即将要落泪之前及时打住了,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好。"

      6

      我高估了自己。
      虞烬离开了这个家之后,我像是被抽掉了脊梁。
      我吃什么都吐,我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有时候会毫无预兆的晕倒,刷牙的时候呕出血。

      林医生说我再这样下去,只有不到两个月可活。
      他甚至劝我做腺体移植手术,不要管什么孩子了。

      我没有答应,其实我活到现在不是不满足,只是我太贪心了,我想在虞烬身边,我想随时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玫瑰气息,我想她再多爱我那么一点点。

      可现在,我都搞砸了。

      深夜,我做了一场噩梦,我梦见虞烬在教堂亲吻着秦误,而我自己变成了神像下的蝴蝶,被大蜘蛛蚕食。
      惊醒之后,我感受到肚子里的生命也在难过。
      "……别怕。"
      我轻声说,他很乖,真的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很想她……我也是。"

      一天后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想见虞烬,我拿着她落在家里的 ID 卡,去找她。
      在实验室的门口,我看见秦误的后脖颈。
      新鲜的咬痕。
      梅红色的,晃眼,像是在炫耀。

      我没了勇气踏进这个门,心脏绞了起来,我呼吸急促,蹲下去抱住了自己。
      我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没关系。
      但我却难以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巨大的痛苦用泪水和颤抖浇灌。
      我腹中像是受到重击,一阵剧痛,我倒在地上。

      "沈雁行?"
      "沈雁行!"
      虞烬的声音。
      她把我抱了起来,"你怎么了?别睡,别睡,看着我。"
      "……你,你。"
      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想问,你会和他结婚吗?你会和他有一个孩子吗?你的余生里都不会想起我了,对吗?
      "虞,虞烬……"
      那么多问题全部无解。

      我满脸泪痕的往她怀里钻:"我,我不去医院,你,你抱抱我……你多抱抱我,好不好?"
      "求你……咳咳,求你了。"
      她的声音好温柔,"好,先把药吃了,我在这,不会走。"
      虞烬用嘴给我渡了药。
      "先睡一会儿,我抱着你。"

      7

      昏沉之中,我模糊的听见有两人交谈,但不真切。
      "你为什么离婚?我感觉他很爱你。"

      "你不懂。"

      "可他还怀着你的孩子。"

      "他宁愿说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也不对我坦诚,每次发情期宁愿自己用抑制剂,也不会来找我,结婚这么多年,他总是很怕我,我在家他会哭,不在家他也会哭……秦误,我没有办法。"

      "上次我冲动,差点伤了他,我怕下次我真会做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事。"

      8

      我在虞烬的办公室里醒来。

      她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像个小偷,贪恋的偷偷看她,没舍得说话。

      "醒了就起来吧。"
      "喝点热水。"
      她抬眼对上我的视线,拿着水杯走过来。

      我有些紧张的接过。
      "对不起。"
      "我给你添麻烦了。"

      虞烬没有说什么,她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下次不用专门来给我送东西。"
      我抿了抿唇。

      我想说,能不能和我再多待一会儿,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但我没有任何立场。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是秦误。
      他西装革履,站在虞烬身边,无比的般配,我这个替代品遇到了正主,高下立见。

      "实验室的工作帮你做完了,怎么样?记得以后请我吃饭犒劳一下啊。"

      虞烬和他之间,散发着同类的气息,就是那种,装不出来的亲密感和熟悉。
      我知道自己应该退场,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扯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对虞烬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有点艰难的站起来,身形一晃,下一秒就被搂住。
      "别动。"

      虞烬脸色不太好,她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公主抱的姿势。
      我脸一热,支支吾吾:"我,我很重……"
      她眉心皱起,"重什么?!闭嘴。"

      虞烬在秦误面前和我这样亲密,我觉得又种被偏爱了的错觉,可她又很凶,我不明白她的心。
      我被抱到车上,恍恍惚惚的想起秦误后颈上的临时标记。
      明明不在发情期,那么标记就没有实质的作用,那种可能才叫爱。

      虞烬给我的血淋淋的标记,只是责任。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眼眶又有一点发酸了。
      她不是不会爱人。
      她只是没有爱我罢了。
      也许虞烬会主动吻他,带着爱意和怜惜。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总哭?"
      她狠狠抹了一下我的眼角。
      我眨了眨眼,"没有,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9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会模仿秦误。
      几年前的婚礼那天,虞烬抛下我彻夜未归,别人跟我说她和秦误在一起。
      我找来了秦误的照片,那确实是一张与我相似的脸,比我更英气一些,更恣意洒脱。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恶毒。

      那夜,我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他不死?为什么他不战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左耳有一个耳洞。
      我学他,也打了一个,好痛,总是时不时的发炎,好几个月才长好。

      虞烬根本没发现我打了耳洞。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金属耳钉,秦误常戴的那种。

      她终于在吃早饭的时候多看了我两秒。
      很简短的评价:"不适合你。"

      我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我想她应该是看出来了,我东施效颦的笨拙心机。
      我明白,再怎么学,也没用。

      帝国的婚姻法规定五年内不能离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繁衍。
      平权运动让很多 omega 不愿意再生育,有一些甚至做了特定的手术,可以在发情期不再接受 alpha信息素的影响。

      虞烬没有永久标记过我。
      她不愿意那样,也许是不希望我怀孕,那样离婚之后我们就可以再也不见,断的干干净净,没有牵挂。
      我干过引诱这种下三滥的事,我什么尊严都丢了。

      那天她易感期,比平时更暴躁,我给她喝了酒,加了药。
      虞烬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充斥了整个房间,双目赤红,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易感期的症状会这样强烈,灌了两瓶冰水,依旧没有效果。

      我鼓起勇气,主动勾上她的脖颈。
      "虞烬,我可以……我可以帮你。"

      她盯着我半晌,咬着后槽牙:"沈雁行,你他*给我下药?!"

      我看出她的排斥,湿了眼眶,"你抱抱我,行吗?我不要那么多,你就抱抱我,求你了,别不理我。"
      虞烬攥着我的胳膊,三两下把我摔进卧室的床。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她把我锁起来了。

      我费劲心机想得到的亲吻和拥抱都没有。
      我只得到胳膊上的淤青,好几天都没有消掉。

      那天晚上虞烬去了哪,我不知道,胡思乱想后也只有那一个答案,所以我索性不想了,我欺骗自己。
      我不断的在心里说,没关系的,她爱你,她只是还没有那么爱。
      以后会好的,日久生情。
      可现实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虞烬不愿意再亲近我,甚至不愿意分我一个眼神,我们的婚姻变成单纯的同居关系,两个陌生人。
      她厌恶我信息素的味道,朗姆酒太甜腻。
      每次发情期,我都不敢让她靠近,我怕她以为我又耍心机,所以每次都准备好抑制剂。
      其实我的腺体发育不是很好。
      长期注入抑制剂让我经常乏力,疲惫,多梦。

      我慢慢变成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玩偶,棉絮外漏,只会在家研究菜谱,给她做饭,每顿都不马虎,虞烬吃饭的时候也不讲话,我很安心的享受这种时光。

      有次她连最爱的松鼠鱼都没有吃,一个电话就离开了家。
      秦误受了伤,她去医院陪了一晚上。

      回来的时候身上除了烟味,还有陌生的信息素,一天过去了还留着,除了亲密接触我想不到任何解释。
      我最伤心的不是这点,我最伤心的是她连遮掩都不愿意。
      她甚至不愿意骗我。
      我哭了一整夜,虞烬凌晨被我吵醒,很烦躁的样子。

      "又怎么了?"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撒谎,"……做噩梦了。"
      她揉了揉眼睛,从背后抱住我,"麻烦,这样可以了吧,赶紧睡。"

      我不想睡,我的后颈就在她嘴边,我想要她咬我,我想要她像占有别人那样占有我,我想要变成她的所有物,骨头和血液都混在一起。
      "虞烬,你爱我吗?"
      我在她熟睡时问出口,避免得到那个残忍的回答。

      10

      虞烬把我送回家,我本来以为她会走。
      但是她说:"离婚之前我都会陪你,不然你突然猝死了我还有嫌疑。"

      我笑的像个傻逼,我不在乎她的话是不是好听。
      我只知道她又可以陪着我了,在我死之前,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具体分别的期限,她做最后的施舍,而我有心放纵。

      于是竟然比以往更亲密了。
      她把我圈在怀里,我们一起看电影。

      电影里,那个男人问女人:"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分别有那么痛,只说明动了真情。

      我想了想,也许只有在我的葬礼上,虞烬会掉两滴眼泪,这能证明她爱过我吗?也不一定。
      与其这样不体面,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虞烬。"
      "嗯?"
      "我可能……过两个月要离开。"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去哪?"
      我嗓音干涩:"去别的城市,很远,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虞烬沉默了很久,松开了我,轻笑:"和别的 alpha 是吗?"

      "没关系,我也会有新的生活。"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慢的开口:"……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她突然沉下脸,"我幸不幸福和你有关系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虞烬突然把我拽过去,张口咬上我的后颈。
      好痛。
      但我好快乐。
      玫瑰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像是要把我烧成灰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瘫在她怀里。
      "为什么不躲?"
      虞烬抬起我的下巴,像是要看进我眼底。

      我笑了笑,"你可以更放纵一点,我没关系的。"
      我凑过去在她耳边告白:"我是你的,我这辈子一直都只是你的。"
      她反身把我压住,克制了又克制自己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骗子。"

      11

      其实死亡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特别是我还怀着一个孩子。

      我的体重每天都在下降,不管我怎么努力的进食。
      我不希望孩子生出来如此羸弱,可我总把饭吐的一干二净。

      我问林医生要了流食的注射器,在呕吐后,躲在卫生间里给自己扎几个针眼。
      我感谢有这个小生命,让我在生命最后也能有一些盼头。
      哪怕怀上这个孩子的夜晚,虞烬把我当成了秦误。

      12

      林医生说我就快生了。

      虞烬帮我挑选了很多件小孩子穿的衣服,蓝的粉的,各种颜色的都买了一遍,还有很多玩具,小木马,芭比娃娃。

      我时常梦魇,虞烬会抱着我,亲吻我的侧脸,那种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然上天不会让我得到这种幸福。
      她总抱怨我瘦了,抱着咯得慌。

      秦误也来了几次我们家里,因为她请假在家陪我,很多的工作都推给了别人,可还是有一些需要她定夺。
      现在我对秦误已经没了敌意或嫉妒,因为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那些天长地久才配谈论的爱,我只有很短暂的当下了。

      我乖乖的在她旁边陪虞烬办公,虽然有时候看不太懂,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开始自卑。
      虞烬其实能有更优秀的 omega,比我的身体状况更好的,比我会说情话的,比我更讨人喜欢的,可她偏偏就选了我这个破破烂烂的,甚至连命都活不长。

      我心疼她。

      12

      某天,突如其来的绞痛让我从睡梦中清醒,血染红了床单,我哭着抱着自己的肚子,"虞,虞烬。"
      "为什么,为,为什么会有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的世界都要塌了,虞烬没有管血污,她口中说着"别怕。"然后迅速抱起我冲向医院,我意识模糊,那是我第一次在虞烬脸上看见那种表情。
      失去掌控的恐惧。
      再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
      我沉睡了像是有一个世纪。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病床边的虞烬。
      "孩子呢?"

      我沙哑的问。
      她张了张口,没能回答。
      林医生走进来,也没有说出话。

      我躺在那里,像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孩子是死的。"

      林医生握住我的手,似乎想安慰,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我像一朵瞬间枯萎的玫瑰,失去了所有生机。
      虞烬抱着我,像要把我勒进身体。

      "没了就没了,你还活着,这就已经很好了。"
      她竟然也会哭。
      强大冷硬如她,也会泣不成声。

      "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沈雁行,不要了。"
      "再也不会流血,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你疼。"

      我发现自己在这种巨大的悲痛面前反而哭不出来。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

      "虞烬,我真的好没用,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也没了。"
      她捧着我的脸。
      "别胡说,这辈子还有好多时间,我们慢慢过。"

      13
      林医生还是告诉了虞烬,关于我的病。
      我活不了几天了。

      虞烬疯了,拿枪指着他:"治!!"
      "怎么可能治不好?!你要什么,钱和权利,我全都给你,什么都可以,你给我治好他!!!"
      林医生说真的没办法了。
      虞烬开了枪,把天花板打的掉渣。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不可能!我不信!!!"

      我颤颤巍巍的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她瞬间安静了。
      "虞烬。"
      "其实我很开心的。"
      "你其实好爱我,对不对?"

      虞烬整个人都在抖。
      我感受到她的哽咽,心神俱碎的绝望。
      "你其实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我每天都比昨天更爱你,我们都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没有那多的一张船票了。"
      "你替我好好走完,行吗?"
      她转过身抱住我。
      "不要。"
      "我不要。"

      虞烬近乎任性,重复着不要两个字。
      她的泪水烫的我浑身发抖。

      好多遗憾,好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
      死前,我想起初见。

      觥筹交错的名利场里,那个最引人注目的 alpha穿过众人,来到我身边。
      那天我被另一个 alpha 爽约。
      她笑的好温柔:"别哭了,陪我一起跳支舞吧。"

      【番外】
      结婚那天,秦误受了枪伤,大出血,发了病危通知书。

      我的血型匹配,来不及管婚礼和沈雁行,人命关天的事。
      献完血回家的时候,我本以为沈雁行会至少问我一句去哪里了,为什么话都不说一声就丢下他一个人,为什么连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完整的陪他。

      可他什么都没问。
      我生气,气的什么都不解释了。
      我从来没有把沈雁行认错过,他和秦误根本不一样。

      秦误是我的战友,沈雁行是我的爱人,我从始至终都分得清。
      在和他结婚之前,我藏起过他的体检报告,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沈雁行的身体不适合生育一个孩子,他分化成 omega 的时候出了差错,器官不够成熟,永久标记也会更痛苦。
      太多次,我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朗姆酒的气味无孔不入的钻进我的感官,我醉的一塌糊涂,可我逼着自己尽快抽离。
      我知道他的委屈,他的故意引诱,但我觉得没必要因为一个所谓的爱的结晶,让他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直到那天,他跑去军事基地找我,没有找到,黑漆漆的房间,他一个人躲在我的办公室里,抱着我的外套哭,断断续续的,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那件外套上残存着我的气味。
      我的心烂成一滩湖水,连灯都没有来得及开。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沈雁行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不理智因素,从小到大,我都受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教科书里教我逃避感情,做好本职工作,完成任务,杀敌报国。
      我变成了那种我曾经嗤之以鼻的最愚蠢的人,感情用事。
      当我准备好刨出自己一颗早已动荡的心时,沈雁行隔天早上跑了。
      他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米远。
      不久后他捂着自己的小腹,说他有了别人的孩子。
      我不明白,当我离经叛道的选择了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那个人不愿意接受,甚至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来逃避。

      我从来没有那样标记过一个人。
      对于一个 alpha 来说,永久标记也意味着终身的责任,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而沈雁行给我的回应是如此可笑。
      很快,我就开始报复他。

      我用那种讽刺的语气狠狠羞辱他,把他当作一个廉价的谁都可以占有的 omega。
      我想要沈雁行承认他爱我,这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我想听他的情话,可他不说。
      沈雁行一直哭。
      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哭,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一时冲动,我伤害了他,看到他昏迷,我心软了,我想要不就算了,我为什么要为难一个怀着孩子的 omega?

      我把自己的爱恨全部收拾好,我对自己说,只帮他安安稳稳的这个孩子生下来,沈雁行要是离开,不要阻拦。
      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设想我们真的别离那天。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离别。
      沈雁行骗了我,他不爱别人,他爱我爱到骨子里,甚至不愿意我为他流眼泪。

      他快死了,他祝我余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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