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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一个小黄门急火火跑进衙门,"厂公……厂公……出事了!厂公出事了!"

      他嘴里的厂公正是司礼监之首,提督东厂、锦衣卫、有代行朱批之权的大裆魏忠贤。

      "瞎嚷嚷什么!"当值太监一脸倦容从门房出来,"老子的好梦都让你搅合了!"他慢慢站定,揉揉眼,看黄门衣着品阶,一脸不屑,"你个狗东西,什么时辰也敢在这儿乱喊?不知道厂公大驾在这儿啊?"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可,就是知道厂公在这儿才……"

      "知道你他妈还叫!知道你他妈还乱叫!"他扬手便打,毫不留情,"你个小东西也想见厂公!你个小东西……"

      "饶命、饶命,公公饶命……是、是刘公公急差小奴来找厂公的!"黄门抱首乱窜,径直冲了进去。

      "哎!你他妈还敢拿刘端吓唬我!"他被黄门晃得原地打转,见人已冲进衙内,又扬手追上去,"那个没良心的,要不是王……王……"还没跨上两步,就被正厅里走出来的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王什么?"两人眼前的妇人,身着一袭花开芙蓉金丝云纹披风,雍容华贵;发间珍珠宝石夜色生辉,姿妍貌美,"王什么?"她又重复一遍,嘴角怒意,眼眉凌冽。

      "小奴参见奉圣夫人!"两人赶紧叩拜见礼,"参见厂公大人!"

      魏忠贤稍慰面有愠色的奉圣夫人,俯身托起二人发抖的双臂,笑呵呵让他们起身,"记得以后别再大晚上吵吵嚷嚷的就行。"他又帮着整理小黄门的衣襟,"在宫里当差,时刻记着,千万别让人轻看了自己。"

      "刚才大呼小叫的什么事儿呀?"奉圣夫人客巧玉见受宠若惊的小黄门此刻只诺诺不作声,就随口问了句。

      黄门听罢,突然回过神,"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皇上急召公公进宫!"

      "皇上?"客巧玉显得很惊讶,"这都快一更天了,皇上还没睡?"

      "行,我回府换了衣裳就去。"魏忠贤转向客巧玉,"接下来,只能麻烦巧玉一个人在这儿等消息了。"他让黄门起身,"你先进宫,我换身衣裳就去。"说罢正要动身,却又被拦住。

      "厂公这时候千万不能回府里!"

      "你把话一轱辘说全了!"客巧玉显得很不耐烦。

      "小奴是刘公公私下嘱咐,来司礼监找厂公去见皇上;而魏府那边,王公公奉了皇上的口谕,正等着您……"

      客巧玉接着问,"什么口谕?"

      "交、交印拿人。"

      "你说什么!"魏忠贤突然暴怒,一手揪住黄门衣襟。

      客巧玉赶紧劝慰,"别急、别急。你,说清楚。"

      "小、小奴什么也不知道啊……什么也不知道。刚刚那些话全是刘公公嘱咐的。"黄门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

      客巧玉将魏忠贤拉到一边,附在耳旁,掩嘴嘱咐了几句,又帮他整了整衣冠,宽慰道:"遇事别慌别怕,皇上是小孩子脾气,让他骂两句、出出气就没事儿了。"

      魏忠贤握住客巧玉的手,实在不肯放,像是求着她也能陪去。

      "放心,等天一亮我就进宫,一定赶在朝前见皇上。"客巧玉又劝了好几句,魏忠贤才稍稍定下神,直奔皇宫去。黄门也正准备跟上去,却被奉圣夫人叫住,"你不着急回去。这趟不是公差,刘公公也能派你来,想必很是器重信任,"她朝当值的使了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立马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双手奉上,"这里你拿着花。"

      "不、不、不,小奴不能……不能拿的。"

      "你是刘端的人,自然是按照刘端的规矩来。本夫人另外还有事要你去办。"

      黄门一听是惯例,想着打赏还要上缴给刘端,也就收下,"夫人尽管吩咐。"

      "去趟魏府,原话告知王体乾,在原地安心奉旨,哪儿也不许去,没有皇上的口谕召回,一动也不许动。"客巧玉厉色正声,黄门不敢怠慢,立马往魏府去。"朝会之前,如果有许显纯的消息,马上送到崔呈秀大人府里!"她吩咐完值守太监,也行色匆匆地离开。

      匆忙进宫的魏忠贤免不了一通痛骂。他跪在殿前,俯首贴地,认真聆训,全不见平日里威赫的模样。得亏刘端在他进宫前就撤清了乾清宫里所有在旁侍候的宫人,否则又有无辜将为遮掩他这副丑态而横尸街头。

      偌大的宫殿只有魏忠贤、皇帝和刘端三人,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年轻皇帝的咒骂。龙威圣怒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在刘端看来这一主一仆两人更像是在互相推诿责任,在长辈祖宗面前推卸差点激起民变的过失。
      皇帝把整一摞南京六部臣工的奏帖从御桌推到地上,手指魏忠贤,痛骂两句;又起身一份一份捡起,一份一份砸在魏忠贤的头上、身上。扔得累了,皇帝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刘端仍然安静地站在一旁,既不阻止也不搀扶,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旁观者,只是不巧,今日赶上他当值,避无可避。

      原本几乎是贴在金砖上的魏忠贤此刻已经移身到皇帝跟前,连连磕上几个响头,嘴里念念不绝,“是奴婢的错,全是奴婢的错,皇上可千万不要自责呀!千万千万保重圣体!”

      “朕没有问过你们查东林,没有问过你们重审三案。朕相信你和内阁能帮朕把朱家天下管得妥妥当当,可你偏偏……偏偏要惹出这样的事端!”皇帝抬手又打,“叶向高,三朝首辅,一个劳苦功高的老臣,就这么让锦衣卫给绑上了囚车!你问清楚了没?你查清楚了没?”

      刘端突然来了兴趣,他很好奇,这么有条理的话究竟是谁教皇上的。他走下来,开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奏帖。

      “奴婢本意也只是想请叶大人回京交代清楚,实在不知道怎么会闹出民变……”

      “民变!”皇帝听得气急败坏,一把夺过刘端手里的一份奏帖,照准魏忠贤砸过去!

      “不、不、不,不是民变,不是民变!是刁民闹事,刁民闹事!”魏忠贤顾不得疼痛,又赶紧叩头认错。

      “这件事,朕要亲自问个清楚!也好给皇祖和先皇,以及各位祖宗有个明确的说法!刁民闹事抓刁民!锦衣卫欺人问罪!而你!”他面色铁青,走近几步,让魏忠贤抬起头,却见他发丝凌乱,又老泪纵横,忽然于心不忍,“而你……你、你……你……叶大人回来之前就好好在宫里反省反省。记着以后好好看管东厂、锦衣卫,不要随便冤枉好人!”

      魏忠贤心中大石落下,脸上还装着可怜,“奴婢一定听皇上的,奴婢一定听皇上的。”言语之间,全是惊魂未定。

      深夜的大殿在经过一番哭闹之后,逐渐恢复平静。三个身影也从正殿移至暖阁。

      皇帝准备安歇就寝,加上刚才实在闹得有些精疲力尽,他几乎将全部重力压在魏忠贤身上,就像小时候倚着乳母客巧玉,软软的肩膀,暖暖的身子,似有若无的香气。每念及此,朱由校总会露出温煦而满足的笑容。
      小时候,这份难得的心安就只有乳母和小叶儿才能带给他,大抵因为在她俩身边,他既不是朱由校也不是皇长孙;既不是没了母亲的孩子,也不是沉郁寡欢的贵胄——他便是他自己,仅此而已。

      魏忠贤觉察到皇帝细微的变化,轻抚他的背。这是客巧玉告诉自己的,皇帝从小气短不顺,胸闷郁结;刚才又哭又嚎,必定大伤身子,魏忠贤多少也是不忍心的。

      刘端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更衣,之后便与魏忠贤合力,将他抱上龙床。

      皇帝迷迷糊糊间,仍然抓着魏忠贤的手不肯放,喃喃呓语,“玉姐姐……玉姐姐……”

      刘端也凑到龙床前,伸手让皇帝抓着自己,松开魏忠贤的,“今夜该小臣当值,公公请回吧。”

      魏忠贤有些犹豫,看了眼已经睡去的皇帝,似乎还有什么盘算。

      “那道口谕,等奉圣夫人进宫了自然就会撤的。公公请宽心。”

      魏忠贤轻嗯一声,叮嘱小心看着皇上,整理衣襟发髻后便离殿而去。

      刘端没有起身相送,跪在龙榻前,取出袖中手帕,轻轻盖在自己和皇帝的手背上。膝盖骨不偏不倚正巧扣着龙榻下的台阶,他不敢调整姿势,生怕一个不慎就把皇帝弄醒。
      这位从小担惊受怕惯了的皇帝,很少能沉沉地睡去。身边风吹草动即刻就会惊扰圣驾。自己与皇上的交情还不足以能承受如此大的罪过。刘端只能时不时让另一只手撑着地,好让自己的膝盖舒缓片刻——那也是极小的动作,小到缝隙大约只能过蚂蚁罢了。他这么做时也得屏着气。不能重,不能有风,不能有凉气儿,不能扰了皇上的好梦。刘端心中默念,一整夜未敢有片刻的松懈。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殿外逐渐传来内侍走动的声响。刘端推算时辰差不多,收起手帕,艰难地松开几乎已经僵硬的手指,用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撑着地,踮了几个时辰的双脚落地瞬间,就像千万条小虫噬咬全身,半分力气也使不出,麻得他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亏得他动作敏捷,唯一灵活的手臂往后一撑,抵住整个人的重量。稍缓一阵,刘端总算是稳稳地站住。虽然暖阁里只有他一个内侍,皇帝也还没醒,可他仍对自己刚才那番失态的举止十分不满,连连摇头。

      刘端先去找王体乾伺候皇帝早朝。正准备离开,却被自己派出去的黄门小厮悄悄拉到一边。刘端心有不悦,在魏府周围满是眼线,这个黄门实在有些莽撞。

      小厮可什么都没察觉,鬼鬼祟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双手奉上,极其殷勤地说道:“刘公公,这是奉圣夫人赏赐的。”

      刘端看了眼钱袋,又看了眼小厮,说道:“这是奉圣夫人打赏你的辛苦钱,我怎么可以拿?”

      “若不是公公看得起,让我跑这一趟,我即便在宫里待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和奉圣夫人说上话的机会呀!”小厮硬将钱塞到刘端手里。

      刘端拒不收纳,索性将双手全伸进衣袖,身子一转竟将小黄门撞了个踉跄,“钱你自己收着,奉圣夫人看得起你,好好做就是。往后……别念叨我。”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就走,徒留黄门小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外城的早市还未开,街上清冷得紧,刘端一人埋头快行,穿街过巷,好一会儿才在小胡同尽头的小门户前停下脚步——他总算是到家了。与刚才高门大院的魏府比起来,这儿实在太简陋破败,单说这正门大约连魏府大门的一半也比不上,外墙上头的瓦片也是零零落落,有碎没整。

      刘端走到门前,伸手推门,一连几下愣是没推动。他以为是自己太困以致力气稍差,伸出另一只手再推,木门只是晃了下,岔开丝缝隙,并没有打开。刘端透过缝隙往里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挡在门后。他环顾四下后才放心地在门上有节奏地叩了四下。

      里面隐约传来一扇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再然后是东西被慢慢挪开,最后门才被缓缓推开——还是半扇门整个往左平移开——那个将门推开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青春女子,这可把她累得够呛,倚着门直喘。

      刘端见状,赶忙搭手,又将门“关”上。“这……这是怎么了?”他单手勉力拿起粗壮木头,抵在门后。

      “木轴子坏了,门老也关不上,我怕晚上遭贼,就拿根木头挡着。”姑娘手指着角落满地的木屑。

      刘端警觉地蹲下身仔细观察,左右拨弄几番,才说道:“没事,没事。年久失修罢了。”

      姑娘凑上前,看了眼木屑,“你原本以为什么?”

      刘端摇摇头,苦笑了下,起身往屋里走,“苦了沫儿,姑娘家一个人守着我这破屋子。”

      “屋子再破,到底有瓦遮头。”沫儿也不深究,快走几步跟上刘端,“更何况,也是为了我你才倾囊置办了这处。”

      刘端没有接话,只是颔首一笑。他走进正厅,见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两碟小菜,问道:“叶儿也在?”

      “给你备下的,没想到你今儿回来得那么早。”沫儿请刘端坐下,“不过也好,趁热吃。吃了再去睡吧。”

      刘端点头落座,右手准备取箸夹菜,可手腕一用力又酸又疼,手还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沫儿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旧患,睡一觉起来就好。”刘端索性收回手,只随意拨些稀饭入嘴。

      沫儿帮着夹些菜,“刚才搬木头伤的?”

      刘端敷衍地点点头,自顾埋头进食。

      沫儿越发觉得不对劲,索性将桌上的食物一一转移,不由分说又抢过刘端手里的碗筷,放在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

      “把手伸上来。”

      刘端反而把手背在身后,嘴中喃喃抱怨,“和叶儿见多了,连你也蛮横。”

      “有她什么事?”沫儿强行抓起刘端的右手,压在桌上,掀起袖子,只见下臂又紫又肿,外侧还有一道很深的压痕,“你又被那个皇帝折磨了?”

      "哎呀,你要我说多少回,没有没有。皇上待人和善,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刘端想要挣脱,可手实在使不出劲,大概是刚才搬木头加剧了症状。

      “待人和善?还整宿整宿不让人睡觉?”沫儿搓暖了自己的双手,准备为刘端进行治疗,“忍着点,也许会疼。”

      “也许?”这说法让刘端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净身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喊疼了。指尖还是有些凉意,落在刘端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柔柔,惹得他心底竟泛起一丝涟漪。十指纤丽修长,未着丹蔻,透着浅浅的粉色;肤如凝脂,饱满而光滑。碧玉之年,未经沧桑,正该如此。
      沫儿容颜称不上绝色佳丽,但眉宇之间带着荆楚女子独有的英气卓然,倒也教人念之不忘。瘦削的脸庞,轮廓分明;双目曈曈映日,鼻梁高挺如峙。神色俨然,颔首侧颜竟与叶儿有几分相似,只是......只是叶儿才不会这么安静得一言不发。刘端回过神,觉得方才如此打量实在失礼,想收回手,可还是有心无力。

      “弄疼你了?”沫儿见刘端的手臂微微颤动,有些担心。

      “没有、没有。很好、很好。”刘端连连摇头,“你这是打哪学的手艺?”

      沫儿一听,噗嗤笑出声,“什么手艺呀?这才是我第一次依样画葫芦呢!”

      “合着我竟成了试验的?”

      “你的书,自然是你来做试验咯。”

      “我的书?”刘端很好奇,想了想,“什么书?”

      “你房里头书案上那本,”沫儿抬头,看向刘端,“我一直想问你呢,怎么也没个名字,没个署名。”

      “噢,你是说那本啊......”刘端微微点点头,“我房里也就这本,你没看过吧。”

      “我自幼体弱,多年看病吃药,也算略通岐黄。可第一次看的时候,愣是没看明白......应该说是闻所未闻。”

      “都是各地搜罗来的野法子,治急不治本,治表不治里。”刘端手臂上那道印痕已然褪去,半握拳头,也有了点力道。

      “不见得。”沫儿最后又按了四五下,才放了他手的“自由”,“自我进京以来,每入秋时,总会咳上好些日子。可是今番,你可曾听过?”

      “我以前也没听过呀。”刘端打趣道。沫儿回身瞪了他一眼,瞪得他连连道歉,“我的错,我的错。”刘端马上起身,帮着沫儿把吃食摆回原位。

      “你呀,有好东西却不知善用。”沫儿扒了几口稀饭入嘴,掩嘴嚼完之后才说,“要不,往后让我治治你的旧患?”

      “也无不可。反正往后几日我都不用进宫,回来得也早,正是时候。”

      “怎么?宫里出事了?”

      “宫里哪天不出事儿?”手臂能使上力气,刘端心情跟着回暖。

      “被贬职了?看你神情也不像呀。”

      刘端喜笑颜开,“贬职我倒乐得逍遥。”

      “那是怎的?别卖关子,快说呀。”沫儿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询问。

      刘端差不多也吃完了,懒懒地抻抻身子,“就是让我在司礼监待一阵子。”他边说边起身收拾,“看紧些辽东来的奏帖,你知道,皇上紧张着那儿的事。”

      沫儿见他还是不说,也懒得再追问,夺过他收拾好的东西,“赶紧休息去,这有我呢。”

      刘端只得撒手,鞠身致谢,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叮嘱,“这几日你就不必上街市去,家里缺什么让我去买就行。”

      “别的都无妨,”沫儿指了指门口,“就是那门......”

      “噢......”刘端看了眼,思忖片刻,“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今儿晚上回来,我去叫上叶儿和洛慜,咱四个饱食一餐?”

      沫儿抿嘴微笑,摇摇头,“还是问问你兄弟吧。你打他的主意,得向他示好呀。”

      刘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力点点头,“是......是......向他示好。”

      “赶紧睡去吧,司礼监的事儿又不是轻而易举,也得留心留神。”沫儿端着收拾好的东西,往旁边的厨房走去。

      刘端团手又谢,再往自己的屋子去。关上房门后,径直走向书柜,从丛杂的书堆深处掏出五卷,也没有署名的书册,留下四卷放在桌上。剩下一卷,刘端显得犹豫不决,实在不知该收在哪,看了看床铺,书架,甚至衣橱,可还是不放心。
      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自己的下衣抽屉,心想这个地方沫儿是绝对不会碰的。他把书藏在几层下衣中央,又把面上扯扯整齐。刘端坐在床沿,眼睛还是不离那抽屉,手不自觉地敲打大腿,又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宽衣解靴,翻身上床。身子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阵阵酸乏从腰间渐次蔓延开去。
      刘端躺在床上,思绪不歇,幸而眼皮愈发沉重,没一会儿,佐着淡雅的芬芳,他终于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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