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七悦之

13、第 13 章

　　门外。
　　随戬双手插兜，背靠在门框上，廊灯暗淡，他的表情藏在暗淡的黑夜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门内。
　　楚瑶不放心反锁了房门 ，才走到床边把被子脱下来，又到桌上拿起随戬的手机去照明，她要先找衣服洗澡。
　　她刚刚应该是被行李箱给绊了，她先前打算在这里待两天，除了身上这套，行李箱还有两件裙子，一件被她踢翻箱子掉出来脏了，只剩一件还可以穿。匆匆洗完澡穿好衣服，她把脏衣服一股脑都扔到行李箱中，打算明天就返回家里。
　　收拾完了以后她才打开房门。
　　听到扭动门锁的声响，随戬便站直了身体。
　　随戬看向楚瑶，眼前的女孩内里穿着一件白色V领的针织裙 ，外面套着米白色针织衫长外套，看起来有一种温柔松弛感，得体的穿搭给了楚瑶底气。不再像刚才那么惶然不安，直接把门大幅度拉开，请随戬进门。
　　“我被子湿了，我可以去你房间待一晚吗？”楚瑶仰着头看着随戬问道，很淡定自然的样子，却在紧盯着随戬看 ，可惜光线太暗，她今晚总是看不清随戬的表情。
　　随戬缓缓答道：“不可以。”
　　看到楚瑶瞪大眼睛，随戬接着说出后半句：“我房间还有尤许在，不是一个人住，我去找酒店员工给你换一床被子，就在这里待一晚吧。”
　　楚瑶微微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们并排往楼下走，随戬拿着手机照明，楚瑶偶尔踩着随戬的影子，他们一句话没说，楚瑶觉得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世事无常，她前段时间还在防备随戬图谋不轨，现在却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依靠起他来。正神游天外，忽然隐隐约约有吵闹声传来，听不真切，待行至大厅，见有几人聚集在前台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
　　楚瑶听了一耳朵，是客人对停电不满意，要求酒店方做出赔偿，停电的情况跟随戬先前说的一样，大概率今夜都不会通电了，楚瑶二人走过去，等到穿着酒店制服的员工说完一段话，便迅速叫住了他。
　　说得口干舌燥的小林刚想喘口气，冷不丁又有人叫他，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正在注视着他，小林忍不住在心里“哇塞”了一声，转而看到两人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急忙换上公式化的笑脸：“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楚瑶沉着脸：“给我换一下房间的被套和床单，还有充电宝，你们有没有？”
　　小林忐忑道：“好的小姐，被子等会儿安排人上去换，您这边登记一下房号，但是充电宝，我们这里没有。”
　　小林迅速行动，将楚瑶的要求记下来，一边拨电话一边跟她说：“我这就安排人送东西过去，您在房间稍等一会。”
　　楚瑶颔首，没多说什么，示意随戬他们可以返回房间了。
　　因为楚瑶他们同小林说话，刚才与小林有争执的几人消停了一会，都被出现的这对碧人吸引了注意力，几人中有个时尚年轻女郎，见到随戬，心神荡漾了一下，只是下一秒瞥见他旁边漂亮的女孩，面上难掩失望。不过那女孩……总觉那女孩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她悄悄对着两人拍了几张照，想回去跟朋友分享一下。
　　楚瑶跟随戬回到房间坐了一会，便有人过来换了床单和被套，楚瑶在床上坐下来。抬起头，见随戬还站着，她眉眼微动，试探性问道：“只有一张床……要不你睡上半夜，我睡后半夜？”她猜想随戬肯定会拒绝她，说他去睡沙发，虽然那个沙发有点小。
　　只是没想到，随戬缓慢抬眸，与她目光对上，眼神晦暗不明，竟然点头：“听你安排，上半夜算到几点？”
　　楚瑶一愣，迟疑道：“现在是凌晨1点钟了，算7点天亮，你可以睡到4点。”随戬说好，便定了4点的闹钟，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楚瑶连忙从床上站起来。然后楚瑶便眼睁睁看着随戬妥了外套和鞋，把被子一掀一盖，人就躺好了。
　　楚瑶有点傻眼，踱步到沙发上坐下了，她没想到随戬竟然会答应跟她共用一张床，终究是变了吗？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一同出远门旅游过几次，是随戬订的房，开始他定的是两个单人间，后来变成定标间，她记得有一次他们国庆出行，订房订得晚了，只剩一间大床房可以选，楚瑶是可以接受两人在一张床上睡的，扭捏的反倒是随戬，他躺下不到半个小时，一直翻来覆去，最后突然坐起身来，说这个床他睡得不舒服 ，竟是起身披着外套去沙发睡着了。当时她便觉得，随戬这个人，当真是不一般的克己守礼。没曾想到了现在，他们不再是亲密的男女朋友关系了，随戬却安然躺倒了在她床上 ……
　　楚瑶咬咬唇，收回思绪，也有了点困意，只是觉得手机离自己和随戬都不近，怕到时候听不到闹钟，便起身去拿随戬的手机，想把它放得离自己近一点。她眼神触碰到手机，扫了一眼，刚想拿起来，却莫名觉得手机壳有点熟悉，一边用手稍挡了一下手电筒，一边凑近看了看。
　　手机壳上印的是一张海边落日水彩图，太阳西沉，余晖洒满天际之余，也一并洒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青年坐在海边礁石上，背对着镜头，头顶落日，天空中几只海鸥在飞翔，尤显平静祥和，右上角标着一个艺术字“4”。
　　看着手机壳，她低眉敛目，心情复杂，又一次陷入回忆。
　　手机壳是她在临近毕业时送给他的，他的生日在五月底，她早早便注意到他手机用了三四年，早就不太好使了，便决定买手机给他当做生日礼物，她不缺钱，觉得单纯买个手机不够有诚意，想了想，有了好主意，要再送他一套专属定制手机壳，大四那年，她频繁给随戬拍照，拍完了发给随戬看，让他选出5张最喜欢的照片之后，她有事没事便照着看着被挑选出来的照片开始画画。并添加一些艺术加工，紧赶慢赶终于在随戬生日到来之际拿到了手机和定制手机壳，连带着画画的原稿在他生日当天一并送给他，她那天告诉他，她给他准备了5个手机壳，他可以一年用一个，她在心里想，她早就看他的旧手机和丑丑的手机壳不顺眼了。
　　楚瑶不自觉数了数，今年是第四年了……她有些五味杂陈，她今晚想旧事想得有些多，搁下手机，她轻轻唤了一声“随戬”，并没有听到回应，她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随戬平躺着，楚瑶居高临下，可以轻易把他的模样收视于眼中，他闭着眼睛，额前发丝稀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粗黑浓密，长长的睫毛投了一片密实阴影下来，高挺的鼻梁是锦上添花，薄唇合拢，睡着的他褪去了几分冷硬，倒显得有几分随和来。唯一不变的是，无论是冷漠还是温和的神态，随戬这张脸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这三年过去，褪去了许多青涩，展露出成熟的男人的气质，魅力分毫不减。
　　楚瑶静默着看了一会儿，感觉越发困顿 ，又轻手轻脚走向沙发，在沙发上躺下来，3分钟之内就翻了四五次身，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差不多20多分钟，她像是受不了似的，又烦躁坐起来，起身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不管三七六十一，裹挟着厚重的睡意，一股脑钻进了另一边被窝，满足地闭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随戬才翻过身，面对着楚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像是看不够似的，一遍一遍描摹她的眉眼……
　　楚瑶这一夜又做了许多梦，许是因为睡前想了太多以前的旧事，她又梦到随戬，梦到和他一起出游，订了标间双床房 ，可是进了房间只有小小一张单人床，楚瑶很困，不想去换房间，只想先睡觉，随戬却坚持要去找酒店理论，楚瑶便一直拉他，好不容易说服他睡觉，他躺了一会，又开始挣脱她想去换床，楚瑶很烦很困，只好用力抱住他，四肢并用，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正和他较劲中，突然听到有人唤她。
　　“楚小姐……楚小姐。”
　　“楚瑶小姐……楚瑶小姐。”
　　楚瑶叫他们别喊了，叫了几次，门外的人却还是不消停，她动了气，大喝：“闭嘴！”喊的同时人也醒了过来。
　　楚瑶睁着还迷蒙的双眼，看到眼前出现宽厚的男性肩膀，她正手脚并用抱着眼前人，门口传来嘈杂声，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蒙圈着。直到头顶传来随戬的声音。
　　“醒了吗？张义在门口。”顿了顿，怕楚瑶没弄清楚状况，又继续道：“他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现在正在外面跟酒店的人商量要不要破门而入。”
　　“哦，这样啊……”楚瑶先是僵了一瞬，然后又放松下来，轻揉着额头，准备将手脚从他身上拿下来，她的右腿此刻是搭在随戬腰上的，裙摆都滑到了大腿根，她用了点力，微微抬了下腿，迅速把腿收了回来，把腿往回收的瞬间，她大腿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同时随戬闷哼了一声，楚瑶脑袋嗡了一声，条件反射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说完，房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秒，楚瑶尴尬地捂住嘴，恨自己嘴太快，眼神飘忽不敢看随戬。她不等随戬回答，像是转移话题般急急说道：“你到卫生间藏一下，不要让张义他们看见你，我去把他们打发走。”
　　说罢，迅速起身下了床，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随戬喘了口气，也跟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把自己的外套穿上，环顾四周，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将其揣进口袋，做完这些他才看向门口，楚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见他望过来，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卫生间，随戬平静地颔了颔首，按照楚瑶指示进了卫生间。
　　见他进去了，楚瑶这才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