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空青》子厷

3、小柳絮儿，飞吧~

　　四人匆匆跑进初三（2）班的教室时，班里已经坐满了人，班主任老杨正单手叉腰靠在讲台一侧，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一张表格，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得意。
　　林攸晏他们班班主任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留着小平头和络腮胡，看起来倒是颇为精神。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啊，那就快点坐好，我再最后和你们唠叨几句。”老杨抬起头扫了一圈班级说道。
　　林攸晏一行四个人闻言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林攸晏和安饶个头相差不多，座位在中间第三排。付昇因为个子猛窜得太过厉害坐在了倒数第三排。而李伽蓝则因为身材比较娇小，坐在了第二排，正好挨着林攸晏和安饶。
　　当然，李伽蓝不知晓的是，原本她坐在第一排角落里被同学们孤立、疏远都被老杨看在了眼里，在观察到林攸晏和安饶对她释放过善意后就立马将一头雾水的李伽蓝调到了他们前排紧挨的位置。
　　等到班级安静得差不多了，老杨才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道。
　　“咱们一块儿相处也快三年了吧，现在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别说，还有些舍不得。”刚开口老杨就有些红了眼眶。
　　“但是吧，老师我该替你们高兴才是。因为你们都即将启航新的冒险，开启你们自己的人生。老师希望你们今后不要被束缚，也不要被打倒！都还是小同志嘛！尽管去冲，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跌倒了再站起来。咱们班有个小朋友名字取的好，伽蓝，伽蓝！就要向阳而生，无惧风雨！”老杨说着突然看向李伽蓝。
　　只见这个怯懦、害羞的女孩一下子惊得抬起了头，满是惊讶却异常明亮的双眸与老杨对视，于是两个笑容交相辉映。一个笑容极具包容和温柔，另一个笑容生涩却充斥着新生的快意。
　　老杨又看向了后方的林攸晏，眼神中夹杂着欣慰和感激。接着，老杨就带着 一双眸子看向班里每一位同学，似是与每一位学生的这三年时光告别。
　　老杨无声地冲着虚空说了句什么。
　　然后转身将手中的表格贴在了黑板上就向教室门口走去，走之前温声说了句：“大家高中分校结果在这里了，不管在哪里都要记得向阳光的地方走，一切都来得及。”
　　老杨说完话，同学们还未从离别的伤感氛围中脱离出来，但是又被分校结果牵引着纷纷拥向黑板，一时间人群蜂拥而起。
　　而只有林攸晏在人流中静止不动，显得格格不入。他定定地望向老杨离开的背影，他看到一个张开手臂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得跟着老杨身后，小女孩蹦蹦跳跳得围着老杨开心得绕圈，老杨却似看不到一般径直走向办公室，先前讲台上还精神抖擞的老杨此刻却佝偻着身子显得格外落寞，他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向天空。
　　林攸晏分明通过唇形看到老杨先前无声说的一句话是：“小柳絮儿，飞吧~”
　　而林攸晏忽然想起老杨5岁就因病离世的女儿小名就叫柳絮。
　　小姑娘生的可爱极了，红扑扑的小远脸上永远挂着微笑，总爱跟着林攸晏他们几个身后甜甜地喊着“林哥哥、付哥哥、安姐姐”，安饶每次都一脸苦哈哈地纠正小柳絮要喊“安哥哥”，但是天真的小姑娘总是不能理解生的这么可爱的“姐姐”为什么会是“哥哥”。印象里小柳絮始终是笑着的，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也是默默抹去眼角的泪，笑着和跪在身旁的老杨说着“爸爸不哭，妈妈说小柳絮是要飞去天上的，爸爸你要是想我就抬头看看我。”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抵挡的悲恸蔓延至林攸晏的心头，直击灵魂深处，痛得无法呼吸，仿佛一个迷失方向、严重脱水的沙漠旅人。这浓厚的伤感不知来自于林攸晏自己还是走廊上老杨。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林攸晏的肩膀上，就像自己以前每次陷入这样情绪中不可自拔时一样。
　　付昇逆着人流向林攸晏走来，用自己的手给予林攸晏温暖和支持。
　　纵使付昇无法看到林攸晏所见的场景，纵使感受不到林攸晏汹涌的情绪漩涡，但是每一次他都会选择默默站在林攸晏的身旁，用这样的方式陪伴和救赎。
　　林攸晏渐渐感觉情绪回笼，灵魂仿佛重归身体，他看向付昇，粲然一笑。
　　“别担心，我没事。”
　　付昇看向林攸晏有些失神地说道。
　　“老杨看到我们能够飞翔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是啊，你看万里晴空皆是暖阳和白云，小柳絮应该飞得很畅快吧。”林攸晏抬头看向门外走廊，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啊啊啊啊！我进了！林子！付狗！我进一中了！”安饶的破音惊叫将林攸晏和付昇重新拉回现实。
　　等林攸晏和付昇抬起头时，安饶已经拨开人群来到他俩面前。
　　“我我我竟然压线进了一中了！我天，我又可以和你俩做同学了！小爷我真棒！”安饶眼睛里发着光一脸兴奋地向林付二人嚷嚷着。
　　林攸晏看着安饶这样兴奋也着实替他开心，不过看着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
　　“是啊，我们饶饶真棒，下一步就是要努力让一中所有学霸都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
　　林攸晏也确实是熟悉这位发小的性子的，瞬间拿下了安饶的七寸。
　　安饶兴奋到发红的小俊脸瞬间垮成一个小苦瓜。
　　付昇也慢慢放下搭在林攸晏肩上的手，持续加码重击道：
　　“我们安饶饶终于可以住宿舍吃食堂咯，不知道食堂的菜有没有家里菜园种的新鲜，也不知道食堂阿姨们的厨艺有没有我奶奶的好。不过宿舍的平板床肯定比你的席梦思好。”
　　林攸晏看了一眼坏笑的付昇，默契地接到：“那是相当好啊，硬板床多健康，甚至都不用担心睡觉乱滚能滚掉被子，反正就身体那么宽，还附带栏杆，被子总归会堆在身上的。”
　　“哥哥们别说了，我这还没高兴一会儿呢，你们就这样打击我，能不能让我骄傲会儿啊，就一会儿！”安饶无语凝噎道，
　　林攸晏也怕把人得罪狠了，感觉安慰。
　　“好了好了，能上一中是个大喜事，你的辛苦终归是没白费，今晚蒿子粑粑给你吃两个。”
　　“不行，三个！多一个算补偿我心灵受到的伤害。”
　　“成交，只要你吃得下，你爱吃几个我让我奶多做几个。”付昇替自家奶奶做出了大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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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小提醒，少年们的暑假就要来了，天降也该出场倒计时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