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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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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外号这种事在学校是经常有的,通常带有贬义歧视。
例如戴眼镜会被称作四眼仔,体型偏胖容易被人叫胖子。
芾瑜上了那么多年学,听过很多外号,自己也被人取过外号。
但她一直很迷惑,那些人为什么会因为给她起外号开心,觉得这个外号能伤害她。
一不会影响她切身利益,二她还有机会打小报告给老师获得更多好处。
但现在她芾瑜懂了,因为名讳于她而言就是个代称,没有任何寓意,她都叫废鱼了,别的外号还能怎么伤害她。
但于眼前的主角就不一样了,起外号算轻微程度地折辱。
想到这儿,芾瑜更开心了。她看着低头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的谢逾白,内心摇头。
有一句话说得好——别低头,王冠会掉。
但男主啊男主,你没王冠,继续低吧。
芾瑜正乐滋滋盯着乌黑亮丽的头顶时,蓦地,她撞进一双幽深,烛光晃动光圈的眼眸。
谢逾白抬头了,他凝视着芾瑜,苍白的唇瓣张合:“我能也要个奖励吗?”
芾瑜眼眸半眯,两人一共认识不到两个时辰,她可没欠主角任何事情。
芾瑜没直接应声,她走到窗沿边的椅子坐下,胳膊肘支着桌子,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逾白。
脸也不大啊,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芾瑜没拒绝:“理由?”
谢逾白回答:“猜对芾姑娘名讳意义。”
谢逾白眉骨立挺,下颌流畅凌厉,只余温和通透黑眸,倒映着她的身影。
你长得帅,理由通过。
芾瑜挑眉问道:“你想要什么?”
“关于芾姑娘,我也想换个叫法。”谢逾白缓步而来,至芾瑜面前停下。
芾瑜抬眸确认多次,谢逾白眉眼低垂,谪仙般的容貌似是坠入凡间,让人难以拒绝。
“……”
芾瑜着实无语了,她都安排好后续剧情发展:谢逾白会要求她闭嘴,让她不要泄露他身负重伤的事情,她再通过谢逾白的要求推出剧情发展。
结果就这,小学鸡之间的互起外号。
“可以啊。”芾瑜失望点头,反正一个称呼对她来说也没影响。
“阿瑜。”谢逾白说出称呼。
闻言,芾瑜吓得胳膊都岔开了,下巴没了支撑,差点摔倒。
芾瑜眉头发憷:“……你叫我什么?”
谢逾白又重复了一遍:“阿瑜。”
清冷音色说出温和语气,有种深情款款,像呢喃爱人名讳。只是谢逾白淡漠神情毫无情绪,眼眸苍冷诡谲,像在看死人。
只可惜芾瑜低头揉胳膊,错过了这个凛然的眼神。
越回味鸡皮疙瘩越多,芾瑜厉声拒绝:“不行,换一个。”
谢逾白轻声问道:“阿瑜是不喜欢吗?”
要说不喜欢,更多是不习惯。
芾瑜在现代活了二十二年,还真没人叫过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喜欢。”两个时辰就敢这么攀近乎,日后相处久了,芾瑜深深怀疑自己会在主角光环下卖了自己。
谢逾白四两拨千斤:“既然如此,阿瑜还是唤我谢少虞吧。”
不成,那她得短命死。
芾瑜凝视谢逾白良久,上下牙齿紧紧黏连,但吐出的字眼却字字珠玑:“谢无忧,一个外号和一个天罚者的亲口消息,你应该知道选哪个?”
芾瑜说着站起身,清亮的杏眸带着威胁,学温饶骄横有模有样。
谢逾白沉默须臾,芾瑜也没催促,知道他在权衡真假,她又提醒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选错,消息就再也别知道了。”
同理,选了消息,你就给我把‘阿瑜’二字从你的字典里删掉。
谢逾白眼帘垂下,没言语,内心思考: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装作天罚者却不知他。
这个问题于他,只有一个答案。
谢逾白开口:“阿瑜。”
芾瑜紧绷着脸,企图用眼神杀死某人,咬牙切齿道:“行,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就是个称呼嘛,顶多是被肉麻死,又不会掉块肉。
芾瑜烦躁的模样尽入眼底。谢逾白唇角勾起,眸光潋滟:“阿瑜。”
芾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眼前俊美无俦的容颜也变得可憎。
晦气,本来还想走走剧情,推动下任务。
现在……毁灭吧。
芾瑜抬手推开身前的谢逾白,因为生气手没留劲,谢逾白轻易被推开。
她径直朝床榻走去,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个轻嘶声。
不高不低,正好入了芾瑜的耳。
芾瑜:……
别碰瓷,她用了多少劲自己清楚。
芾瑜没停下,目光坚定继续往前走,一声轻咳再度传来,气短息弱。
没完没了了。芾瑜止步,转身看向那个人影。
谢逾白背脊挺直,昏黄光晕照亮,他面色惨白,喂灵药恢复的红润无影无踪,额鬓轻微反光,出了虚汗,只是神情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芾瑜侧眸朝他腰腹看去,刚才她推的是这儿。
衣袍墨黑,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已无碍,阿瑜给的灵药很有用。”谢逾白主动解释刚才异动的声音,“咳嗽不是因为被推,是胸中的淤气散出。”
芾瑜冷淡“哦”了声,给他立规矩:“我睡眠很轻,你半夜别弄出声响。”
谢逾白乖巧点头:“好。”
芾瑜又盯了几眼腰腹,收回视线转身,坐到床榻边说:“你也看到了,屋里就这一个床榻,我委屈点,只有一个选择睡床。”
“你呢选择就很多了。”芾瑜说,“地面、椅子、桌子,不同位置供君选择。”
谢逾白朝身前的椅子走去,这是芾瑜刚坐过的椅子,也是距离床榻最远的椅子。
谢逾白:“我坐这儿就可。”
芾瑜也不在意他怎么选,继续道:“我睡觉不喜有光。”
说完,她抬手,几道灵气穿过灭了灼烧的烛火。
屋内瞬间昏暗,只余一盏微弱灯火,照亮着谢逾白这独一隅,月光倾洒进来,银白暖黄相绕。
谢逾白望着跳动火苗,风过闪烁摇曳,脆弱无力,他抬手于虚空,手掌弯曲,隔着距离似是触摸,温热和煦。
蓦地,五指合拢,灯火骤灭,黑幕完全笼罩房间。
谢逾白道:“阿瑜漏了一盏。”
芾瑜没回应,侧偏头看过去,黑暗遮挡住视线,她看不清面容,但能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波动,谢逾白第一次施法。
他不是天罚之人,受天罚者修为尽散。
尽管芾瑜之前得到谢逾白否认自己是天罚者的答案,但她心里还是悬着一根弦。
毕竟这个设定太光环了,要么是男主,要么是反派。
直至刚才谢逾白使用灵力,芾瑜才放下心来。
“谢无忧,接好。”芾瑜手一扬,一个两指大的物体朝谢逾白飞去。
瓷瓶落入掌心,谢逾白没低头,反而朝床榻看去。
“一粒止血丹,一粒复灵丹。”芾瑜声音传来。
谢逾白指腹摩挲光滑瓶身,语调温和:“多谢阿瑜。”
都不推脱一下的吗?芾瑜更肉疼了,虽说她有几十颗灵丹,但不代表她就那么大方给别人分享。
芾瑜忍着心疼,挑刺道:“真想谢我,下次别穿有纹路的墨袍了。”
墨袍不显血色,但绣着的金纹经血污染,黯淡无辉。
一眼望去并不明显,但偏偏芾瑜就这么倒霉看到,她忍不住在内心低骂一句:
我欠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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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夜阑人静,风恬月朗。
谢逾白睁开眼眸,昏暗的房间清晰可视,他起身朝床榻走去,清浅的气息越来越近的。
芾瑜和衣而卧,被子平整覆盖,双手交叠置于腰腹,清丽的脸庞平和淡然,睡姿可畏端正得体。
谢逾白眸光晦暗,视线落到细腻白皙的脖颈,纤长易折。
宽大手掌碰到脖颈,冰冷撞上炙热,热量源源不断传来,谢逾白体内枯竭的丹田也涌入一丝暖流,广阔灵海重现生机。
他神色淡漠平静,并不讶然。
继而根骨分明的指节拢住,掌心指腹完全贴合,施加的力量越来越多,冷白嫩滑的肌肤脆弱,不过一捏骤然变红。
流光瞬息,谢逾白冷淡眼神落在芾瑜脸上,除了杀念,难得生出一丝想法:她不是说睡眠轻,怎的死到临头都未醒。
拆之入骨的欲念抑制不住,谢逾白已然等烦,不想继续耗下去,只是可惜,他看不到这双清亮瞳孔充满惊惧惶然的模样。
箭在弦上,一射即死。谢逾白手上的动作凌厉,蓦地一顿停止。
睡梦中呼吸换不上气,芾瑜扭动脖子,微微颔首轻蹭过那人手背,余留温热触感。
谢逾白看了那块肌肤须臾,松了手劲,轻微一抬,芾瑜圆润下巴再次抵住手背,肌肤接触面积更大。
倏地,以谢逾白为中心,灵力骤成飓风,乌丝墨袍飞扬,环绕着两人,疯狂涌动入体。
若刚才的细流是杯水车薪,那现在就是湖泊入海。
不知过了多久,芾瑜漏在外的皮肤受着凉风刮过,冷意袭入梦乡,深入睡眠的她又扭了扭头,下巴更凉了。
芾瑜皱着眉,闭眼捞起被褥,左右微转压住,小手拽着上沿往上弄,遇到阻碍,她打了个哆嗦,内心咕哝:怎么这么冷。
她抬手去弄,阻碍消失,寒意也消散,又上掖下掖,将自己裹成了个蚕蛹,纤细的脖颈也全部被掩在被中。
谢逾白手被轻易推开的瞬间,肌肤相离,旋风缓缓散去,又恢复成丝丝灵力进入体内。
谢逾白眼睫掀起,幽暗目光落于被褥,芾瑜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余地。
须臾,谢逾白轻笑,眉宇下的眼褶轻弯,眸光潋滟,却无甚情绪波动。
“芾瑜。”谢逾白低声轻喃这个名字。
受天罚散修为,常人受之不过几日,灵力枯竭如常人。谢逾白五年前修为退散,逐日递减,从天地灵气自涌而入到滞涩难通,修为也降至原来十分之一。
谢逾白也无甚在意,正如当年屠杀上阴派满门一般,无缘由,随心而做罢了。
后来天罚落,那些名门义士为了名响天昭,以为他残血可欺,纷纷扬言替天行道斩杀他,最后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五年来,追杀一波接一波,谩骂反指,谢逾白觉得无趣极了,没躲避受了那一击。
然后,他就遇到了她。
芾瑜,阿瑜。
因为她,他五年来逐渐散去的修为第一次出现恢复。从昏迷中醒来的瞬间,谢逾白就察觉到灵力缓慢增长。
随着芾瑜逐渐靠近,灵力逐渐运转更快。而刚才,不过肌肤相触,就引起灵力暴动,虽说有他根骨上佳和丹田枯竭缘由。
但芾瑜,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灵力恢复与否谢逾白并不放心上,他对芾瑜本身更加好奇。
毕竟,见到芾瑜第一面。
他就产生暴虐欲念,想将其拆筋剥骨,揉入血液。
谢逾白斩杀过那么多人,心境早已无波无澜。这是隔了多久,他再次产生这种嗜血恶意呢。
这也是为什么,谢逾白有了刚才杀芾瑜的行为,他做事向来随心。
只可惜,灵力猛然暴动,没杀成。
杀念已过,谢逾白也没兴趣再继续刚才的行为,他看向安详酣睡的芾瑜,紧密浓睫遮住眼眸。
不知别的情绪在里面会不会更好看。
阿瑜,千万别让我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芾瑜盖被被:怎么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