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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马非彼马 ...

  •   聚香园,百花楼,赵金蕊的房间内围坐着一群花花绿绿,吃茶笑谈,沈观棋正坐在中间桌子旁低头修理一只簪子。

      芰荷吐出一口瓜子皮,道:“蜀锦,听说昨儿茂先生去分桃楼,被他夫人给抓包了?”

      “可不是嘛,茂先生找的那什么晴儿,还是芽儿,不像我聪明伶俐,知道帮忙遮掩,活该被他夫人揍的鼻青脸肿,牙都掉了一颗。呸!臭男人,以前仗着自己是齐河岱乐门的仁学客卿,看谁都低人一等,满嘴假情假爱。幸好当今陛下灭仁崇道,茂先生无处可去,治治他这臭毛病。”

      “陛下好眼光,据说青纶山上的道士,个个长得如出尘谪仙,怎奈不轻易下山,我等凡人无缘得见。”天香搭腔,心生向往。

      “紫华姑娘,修好了。”沈观棋抬起头,见对方正痴痴的看着自己,“紫华姑娘,簪子。”

      紫华接过簪子,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谢过李师傅。”

      “下一个该我了,该我了,李师傅帮忙瞧瞧这珠匣。”蜀锦连忙上前坐在了沈观棋对面。

      “一个个都在这躲清闲,外面来客人了,快去招待,若是怠慢了客人,小心我家法伺候。”来人正是这聚香园的刘妈妈。

      “妈妈,这客人都跑去分桃楼了,连妾身的常客都突然变成了断袖,姐妹们实在无事可做,这会儿有了空闲,才让李师傅帮忙修些物件。”

      “要我说呀,分桃楼的那些个妖怪,还不如李师傅长得俊俏呢,啊哈哈哈哈。”

      “没错哈哈哈哈。”众人纷纷欢笑附和。

      刘妈妈越过众人:“原来是李师傅来了,李师傅是客人,怎可如此劳烦人家,都出去,没客人就去拉客。”姑娘们带着自己的东西,悻悻退了出去。

      “金蕊呢?自己房间走什么走,金蕊,留下伺候李师傅。”刘妈妈冲门外喊道。

      “来了来了。”赵金蕊气喘吁吁奔来,果然身后跟来一人,也大喘粗气。

      刘妈妈怒道:“死丫头,李师傅还在这呢,”又冲赵金蕊身后之人陪笑,“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妾身再去给您叫别的姑娘?”

      沈观棋上前:“这位公子是在下的客人,有劳金蕊姑娘带人过来。”

      刘妈妈一愣,随后一副了然的表情:“这样啊,金蕊好生伺候两位公子,妾身这就走,不打扰二位,啊三位。”说着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沈观棋觉得刘妈妈应该是误会了些什么。

      “魏大夫,这位就是之前跟您讲的李师傅,二位坐下聊。”赵金蕊给两人倒了杯茶,去一旁清理房间。

      “魏大夫,幸会,在下李贺。”

      魏大夫将药箱放在桌子上:“鄙人只是略懂些草药,不敢妄称大夫,听金蕊姑娘说,李师傅的马病了,商队里的马有些小病都是魏某照料,倒是可以帮李师傅参详,不如先去看看马吧。”说完喝了杯水,欲站起身。

      “不急,马的病症在下已心中有数,并列了张方子,请魏公子看看,不知是否稳妥。”

      沈观棋将药方递给魏大夫:“前些天,马在山上吃草,被邻居家的牛给撞倒了,腹部受了内伤,身上还被牛角划了几道口子,回来后一直处于敏感受惊状态,连我都不让靠近。”

      “内伤难办,进食还正常吗?”

      “很少吃东西。”

      “排泄物正常吗?”

      “拉稀。”

      两人讨论了些症状后,魏大夫看着方子:“这些药用在人身上没问题,马的话,魏某建议将茹香、尔茶、三蒿及后面几味换成王血藤、五甲草、土鳖虫。不过,恕魏某直言,这马很难救活,药钱都可以买十匹好马了。”

      沈观棋叹了口气:“魏公子有所不知,这马是故友托付给在下的,不想他远游归来只剩坟草,无论用多少银子,都要尽力一试。”

      魏大夫肃然起敬:“李师傅真乃有情有义之妙人,魏某敬佩,就以茶代酒,敬李师傅。”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沈观棋见状也举起了杯子:“魏公子过奖了,不知魏公子可否将这方子上及刚才调换的药材卖给在下。”

      魏大夫疑惑:“这城内医馆缺药材?”

      “是这里的医馆都关了门。”一旁正清理果壳的赵金蕊突然出声抱怨。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商队正在返回途中,药材虽有剩,却少了方子上的三分之二,且没有其中最关键的几味药。魏某只可出售所剩的一半药材,望李师傅体谅。”

      “理解,魏公子愿意相助,在下已感激不尽。”沈观棋起身行礼。

      魏大夫连忙站起来:“李师傅勿需多礼,魏某并没有帮李师傅解决问题,实在惭愧。”

      送走了魏大夫,赵金蕊取出琴和工具,冲沈观棋笑道:“有劳李师傅了。”

      “你自己修过?”沈观棋摆弄着工具。

      “让李师傅见笑了,妾身自己试过,才知李师傅的手艺是多么高超。”赵金蕊殷勤的剥了个橘子递给沈观棋。

      沈观棋弹了几个音:“风沼内有异物,清理干净即可,关键是天柱裂了,需要补新的,材料在醉花村。天色已晚,明日我带材料过来可好?”

      “好好,多谢李师傅,留下吃晚饭吧,妾身去吩咐厨房。”

      沈观棋点头同意,关键的药材没有买全,江复生的药不能停,事急从权,当即决定夜探医馆。

      子时,沈观棋蒙面翻墙落入许氏医馆院中,每间房门居然都洞开,感觉不妙,直奔药房发现药柜凌乱,里面的药材全都不翼而飞。沈观棋查看了所有房间,没有打斗痕迹,钱财都在,卧房床上被褥散落,主人应是在睡梦中被人击晕后掳走。

      沈观棋奔去城东济和堂查看,情况与许氏医馆基本一至。

      联想到最近江湖各派围剿如来涧,洞主们逃窜各地,很可能是某洞主受伤急需医治,可是这作案手笔粗糙,不像出自如来涧。

      沈观棋没有头绪,便仔细调查整个济和堂,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济和堂的一间卧房内,床铺的暗黄纱帐上,一抹淡白色痕迹引起了沈观棋注意。

      慢慢展开纱帐,有细微粉末落下,火折子靠近白色,眯起眼睛粗看,这白色的形状竟然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沈观棋伸手一按,颜色染上手指,凑近一嗅,有淡淡的香气。沈观棋随即掏出手帕,蘸取了部分白色粉末。

      一夜无果,沈观棋只得先回醉花村。

      小院内,沈观棋生火热了热早上熬的猪骨汤,盛了一碗端到竹屋。沈观棋覆上江复生的手腕,脉搏微弱,掀开衣服,伤口化脓,额间发烫,情况不容乐观,若不及时用药,恐难清醒。

      沈观棋请锦鲤出来,把锦鲤用冷水洗净,放到了江复生身旁,锦鲤需要升温,江复生需要降温,两全其美。

      第二天天一亮,沈观棋敲响了聚香园的大门。

      门子睡眼惺忪:“客官,这么早,姑娘和公子们都还没起床。”

      “我找刘妈妈。”

      “李师傅啊,请进,您先在大堂歇着,小的这就去叫刘妈妈。”

      不一会儿,门子领着刘妈妈出来了。

      “刘妈妈,扰您清梦,实在抱歉。”

      刘妈妈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没关系,李师傅一定是有要事,尽管说,妈妈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帮。”

      沈观棋拿出手帕,展开递给刘妈妈:“您看这是不是脂粉。”

      刘妈妈用小手指蘸取粉末,捻了捻,闻了闻道:“应该是,这个手感不错,最近市面上出了很多新款式,妈妈我跟不上风潮了。”

      “在下想知道这粉出自谁家,有谁会用。”

      刘妈妈接过手帕:“稍等。”

      沈观棋则上百花楼,敲开了赵金蕊的门:“打扰了。”

      用时不久,沈观棋把琴修复,交由赵金蕊试音。

      赵金蕊睡眼惺忪,纤纤柔荑抚上琴弦,琴声铮铮,变化无常,赵金蕊突然清醒了。

      这时刘妈妈叩门:“李师傅。”

      沈观棋出门,见刘妈妈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这是玉何粉,与帕子上的粉是同一种,此粉是都城最新兴起的,咱们广安城还没有店铺售卖。玉何粉的原料是发酵米,不少达官贵族们用它代替铅粉,不伤皮肤,粉质更加细腻。”刘妈妈打开盒子,沈观棋上手蘸取粉末,与手帕作对比。

      刘妈妈接着道:“江大人从都城述职归来后,将玉何粉作为礼物,送给了分桃楼的杏儿、孙知县、郑才公、梁府、伏龙帮。”

      范围一下缩小,孙知县和伏龙帮不喜好涂脂抹粉,郑才公一介文弱书生,杏儿更不必说,定是梁府。

      “多谢刘妈妈,在下借这玉何粉一用。”有了答案,沈观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转身进了赵金蕊的房间。

      看着沈观棋的身影,刘妈妈欲言又止,叹着气离开了。

      浮白晕碧空,微风扶酒望,城内街道已经热闹起来。

      沈观棋换了身祥云织锦衣,衣摆金丝流苏摇曳,腰间银环琉璃垂挂,面敷玉何粉,眼下点双痣,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踱步来到梁府。

      沈观棋上前与门口侍者打了声招呼:“学生奉江大人之命,补送些脂粉,并且关于之前送到贵府的礼物,有些注意事项需要告知,烦请通报一声。”

      梁府门内走来一妇人:“老身是梁府的管家,蒋氏,江大人派你来的?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学生沈贺,老家在都城,江大人在都城的事务由学生处理。扶风万菊会闻名遐迩,学生想见识一番,便随江大人回了扶风。”沈观棋笑眯眯道。

      蒋管家打量沈观棋,簪星曳月,腰间仿制琉璃光彩耀眼,领沈观棋进了梁府:“沈先生请稍坐片刻。”

      “辛苦沈先生特地跑一趟,我一辈子都窝在这小小的广安城,不曾去过都城,今日观沈先生风范,都城的繁华,可见一斑。”梁善公大步流星出现,其子梁卓跟在身后行了一礼,看父子二人身形步伐,都有功夫在身。

      “梁老爷谬赞了,梁老爷家大业大,在这扶风可是当之无愧的行商第一人。”沈观棋见敷粉施朱的梁卓,盲出彩虹言:“这位就是梁公子吧,果真如江大人所说,冠如宋玉、一表人才啊,根本不需要敷粉,用了玉何粉更是锦上添花。”

      “沈先生过奖了,这玉何粉确实好用,不知沈先生所说的注意事项是什么,咱们坐下聊。”梁卓心情愉悦,给沈观棋倒了杯茶。

      “想要这玉何粉在脸上更服帖啊,需要用温水净面,再以这琼脂膏润肤,敷上玉何粉后还需用滑粉固定,可以保持一天一夜,”沈观棋将一盒琼脂膏递给梁卓,“梁公子可以摸摸在下的脸,是不是光滑不卡粉。”

      梁卓凑近看了看,没好意思上手:“果真服贴,原来还有这样的技巧,受教了。”

      “沈先生,我之前跟江大人提过在眠枫山修一条商路,江大人说已经向上报了,沈先生以为都城的大人们会同意吗?”梁善公试探开口。

      沈观棋斟酌道:“眠枫山前些年经常有山匪出没,近期江湖上又不太平,上头要考虑的方面有很多,学生不敢妄下断论。走水路虽然绕了些,但胜在安全。”

      梁卓愤懑:“这些江湖匹夫,净会给人添麻烦。”梁善公瞪了他一眼。

      “是啊,就是因为他们的争端,毁了元英药庄的一批药材,都城好多人因为吃了出自元英药庄的药病情加重了,有的甚至死了,就连学生也闹了肚子。听闻广安城的药也是从元英药庄运来的,希望这城中百姓没事,二位也千万保重身体啊。”沈观棋言辞诚恳,目光关切。

      梁善公皱眉:“竟有此事,多谢沈先生提醒。”转头对一旁的蒋管家道,“去把燕窝拿来,送与沈先生。”

      沈观棋乐极,这一趟赚了,江复生有口福了,假装推辞道:“梁老爷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学生不能收。”

      “沈先生要注意调理身体,吃错药不是小问题,收下吧,商路的事还望沈先生关照一二。再过半个月就是万菊会了,我让卓儿带沈先生好好逛逛。”

      “多谢,梁老爷与公子若是来都城游玩,就来望月楼找学生,学生一定好好款待。”

      出了梁府,沈观棋走到无人街角,飞身跃上房顶,俯视观察一旁的梁府。

      不久,梁卓从后门出去,孤身一人进入了城外树林,沈观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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