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两巾

37、昆仑

　　“笃，笃笃……”
　　老牛身上挂满了竹筒，一路上山泉不是想遇就能遇的，还要观察附近生长的植物，是否有走兽也在饮水，最后还是白大侠煮沸了先尝尝，确定安全之后给不归用时还总用暴晒过的细沙和木炭隔着布滤一遍以后再煮沸放温。
　　老和尚忘痴抱不归的时候也终于不再臂上能跑马的僵直手臂，不归似是极喜欢这老和尚，总揪着白胡子只要他抱。
　　无念也不用白大侠指挥，路上只要是已经确认过能饱腹的，有多少就采多少，眼疾手快。
　　“过了前面那个山梁，“千里”就能看到我了，我们马上就能吃上大白馒头，想喝多少水就喝多少水了！”
　　“千里？这个名字可真威风！”无念羡慕的说道。
　　白大侠撇撇嘴心道：我起的名字当然威风，要让我义父起……一言难尽。
　　“千里？是白山主新收的弟子吗？”
　　“千里是义父训的一只鹰。此番没把少主带回去，义父少不了又要训斥我一顿，大师待会你可帮我说说话。”
　　“放心，贫僧一定帮忙……嘶，乖徒儿，你倒是轻点！”
　　“只是训我还好，我就怕义父冲动要去给他的女婿报仇。”
　　“白施主不必担心，贫僧自得到陌施主死讯至今，连占九卦，卦卦都是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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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
　　“我有些紧张！”
　　王钰儿和李长青看着越来越紧张的陌峥颇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实在给不出什么建议。
　　迟衷又此时凑过来给陌峥递了一块东西道：叔父，礼多人不怪！
　　“靠谱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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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主，山下来了生人。”
　　“不打扰我们就别管他们，若有难处你们看着帮一帮……”
　　“里面有一人说来拜见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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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不语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出陌峥的情况不对，上来一句话也不说抓起陌峥的手腕儿开始把脉，过了一会突然暴怒问道：谁干的！和尚与我有旧，况且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是道士！没理由啊，他不问世事已久，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师父也故去，世上还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反噬。”
　　白不语瞳孔一缩，神色凝重道：出什么意外了？小白和嫣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陌云呢？”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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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你莫担心不归，小白会照顾好他的。安心住下，天无绝人之路，我去翻翻昆仑山历代典籍，肯定有方法……”
　　“谢过岳父大人，但……”
　　“别啰嗦，你既然提前知道我是你岳父，就知道昆仑山是什么规矩，你塞几个人进来我同意了。你安心帮钰儿，长青和那个不太聪明的小伙子慢慢熟悉这里。嫣儿和陌云肯定也快回来了，你的心思也定定，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谁都对得起，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抱儿子！”
　　陌峥无奈道：全听岳父大人安排。
　　待陌峥走出房门迟衷问道：叔父，第一次见岳父感觉怎么样？金砖送出去没？
　　陌峥一拍脑门，他给忘了！
　　重新把金砖丢还给迟衷道：今晚劝你好好休息，想在这里安家你肯定要受些苦。这是最累的地方，也是最……
　　迟公子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自己这么多金子能有多辛苦？
　　安心的睡到日上三竿，陌峥叫他他也不起来，待醒了之后问道：叔父，在哪吃饭？
　　“这会儿就剩刷锅水了？”
　　“啊？那哪有卖吃食的？”
　　“你去东边看看……”
　　过了一会迟衷神色慌乱的回来了。
　　“不对劲啊叔父，都是卖野鸡兔子之类的，毛都没拔，皮还没扒。倒有些野菜，野果，我看到想买的拿出来金子他们却不理我，还赶我走。”
　　“在这儿，金子就是做农具都嫌不够坚硬的劣铁，你可以去找找铁匠，让他帮你打一套金针，这样还能从药郎那儿换点东西。至于别的用处，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好像懂了，这里应该是完全自给自足吧。那也没道理有人不要，难道不许下山？”
　　“当然准许，但下了山，就永远不许回来，从无例外。我岳父一家例外，他们历代是昆仑山的守山人，来做客的也例外，但只能停留三天。我之所以等事情做完再回来就因如此，所以你要想好了，若受不得苦下了山，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即使拿了我的金子，只要不打算离开昆仑，就是一块好看的石头。不过来了我就没打算走，我不信凭自己双手活着有多难！”
　　“可别这么早下定论”
　　“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交换，我什么也不会做。”
　　迟衷又开始挠头。
　　“你有，你有学识，还有我让你当了剑买的用具。拿着这些东西去交换，去学习，去生存！这里可以给你住几天，本来今天早饭也想帮你解决，不过没叫醒你。接下来的所有困难你都要慢慢学会去解决，这里的人都是热心肠，不必担心没人帮忙。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你得凭自己的头脑和力气在这里生活下去。如果你觉的坚持不住可以随时放弃，我立刻好吃好喝的养着你，等你父亲的人来给你接走。”
　　“我好像明白昆仑山为什么能遗世独立了。”
　　“别废话了，想办法活下去吧。”
　　“叔父，您瞧好吧，我感觉这比学治国安邦有意思多了！”
　　“哦，对了，提醒你一点，如果在这种地方以强欺弱。唯一的结果就是喂狼。”
　　“我不是那种人！对了，叔父，这里这么大，我在哪里盖房子种地应该都没问题吧。”
　　“当然，除了取水，其他时候注意远离河溪，要不然被打的半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迟衷踌躇满志的拿着锤子找铁匠去了，果然把金子留在那还换了个大饼。又赶紧拿了把斧子去换来两个桶，用来取水。学了如何伐木不伤到自己，如何搭建房屋……
　　陌峥这几天在旁边看着他不断犯错，不断失败，不断气馁，又不断给自己打气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来自己跟迟启有过的一次对话：
　　“陛下知道汗水落在眼睛里的感觉吗？陛下知道泥土的味道吗？陛下知道哪些草可以吃，哪些树皮嚼碎了不卡嗓子吗？您都不知道，陛下从来都不用担心，不用思考这些！您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比这些东西要重要的多，可是我的陛下！这是普通人的生计！是他们的命！您能不能少考虑点怎么让迟氏江山永固的东西？想办法让百姓不用啃草根吃树皮，虽然有一天你我还是会死，但所有人都会记住这个时代！所有人都知道你迟启，开创了一个无比辉煌的盛世！”
　　“朕不想吗？百官若没有私心，外族若不曾进犯，这些朕可以一点一点去了解去学！可是现在我不敢想！我得努力维持当下这个平衡，不让这个国家乱起来！现在是有百姓忍饥挨饿，但我不管这些豪强贵族乱臣贼子，等有人反了，百姓生活就会更好吗？他们到时候得被欺负，被奴役，被杀死！朕只是一个人！朕也有极限！朕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的太大了对大秦没有好处！朕从来没有放弃百姓！你个莽夫知道什么！”
　　“末将冒犯陛下，刚听到陛下的教诲，顿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求陛下治罪，将末将罢官夺爵！现在只有我们两个，陛下也没丢面子，求陛下饶我一命！”
　　“不对，这种话你往日都是喝醉才敢说的。今天喝的是茶还这么大胆，所以你往日冒犯朕的时候根本就是清醒的！今天不小心露馅儿了吧，陌峥你个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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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峥摸了摸鼻子，剩下的就不回忆了，师兄好歹也算读书人还这么粗俗，简直有辱斯文！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兄啊师兄，你如果来了，就好好感受一下当一个老百姓自力更生是什么感觉吧，我无所谓，反正我有嫣儿养着吃软饭。陌峥正思考，忽然听到有人喊：
　　“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