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序》芊成

7、第七章 花花

　　一日，赵政和阿房像往常一样上山，没走多久，就发现远处林子里飞鸟都扑棱棱的飞了起来，小兽们都乱窜，四下跑来，甚至都不躲避政和她这两个人。房静和赵政对望了一眼，想到了一处：一定是有大型的猛兽出没。他们两迅速地爬上了树，静观其变。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私下里平静了下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房静和赵政爬下了树小心翼翼地向林子里走去。赵政递给房静一把斧头，两人各举着斧子边观察四周边背靠背前进，直到走进了那片林子。这时房静才发现一个猎人挖的陷阱，靠近朝里一望，一只小奶狗般大小的小老虎正舔舐着受伤的前爪。
　　房静和赵政围在陷阱边，“母虎定是去找吃的了，它会很快回来喂小老虎的”房静说，看着小老虎想起了她马戏团里的小搭档花花，那是一只非常听话的小老虎，她指东绝不往西，比大象还温顺。大象还闹脾气不听话呢，可是花花不会，它很依赖她，是一只很通人性的老虎。赵政说：“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它受伤了，我们得救它上来，否则母虎终究会放弃它。要么被饿死，要么被猎人剥皮抽筋。”房静思及花花，赵政劝道：“可是母虎会找它的，那我们岂不是会很危险？”房静坚决的说：“虎也是有灵性的，我们救了它的幼崽，它也是懂得，不会伤害我们的。”赵政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不会改主意，拗不过，只得放下工具：“你等着，我去抱它上来。”房静拦住了他：“还是我去吧，它现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会咬人。我了解它的习性，我去抱它上来，它不会咬我的。你在上面拉我就好。”赵政点了点头。陷阱有两人高，但很窄，一个人两腿分开踩着井壁刚好能上能下。房静还未下到井底，小老虎就激动的跳起来要咬房静，在井底烦躁的转着圈圈。房静停了下来，时不时的摸下老虎的头和背，慢慢的它感到房静不会伤害它，静静地卧下来。房静这才跳到井底，她抚摸着小老虎，待它完全信任了她，这才抱起小老虎爬了上来。
　　赵政已在井口接着了，拉了把房静，一上去，房静让赵政脱了小褂子，包住小老虎：“我们快走吧，母虎说不定过会就来了。”两人匆匆下了山。
　　刚走到小院门口，只见嫪毐和赵姬拿着打包小包往套好的马车里放。见赵政回来啦，赵姬难掩喜悦之情，边忙边对赵政说：“阿政，嫪毐刚从集市上回来，听说秦国先后死了两位大王，现在新王登基，你吕伯父已经拜相，你可知新王是谁？”赵政听了秒懂，也激动不已，赵姬示意他：“我们现在偷偷逃出赵国，刻不容缓，快快收拾吧。”赵政也高兴的忘了一切，进屋收拾行李去了，只留下阿房像空气般站在那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傻傻的看着三人出出进进忙来忙去。
　　待他们收拾好了，赵姬上了马车，赵政这才招呼阿房用也上车，阿房抱着裹在布里的小老虎走了过去，“阿政，还不快上车”，赵姬招呼赵政上车，见到阿房过来一脸嫌弃“她就留在这吧，我们也不方便带她。”赵政恳求道：“母亲，求您让我带上她吧。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在这里活不下去的。你若不带上她，我也不走了。”赵姬见赵政如此坚决，只好同意，不再作声，阿房赵政默默上了车。嫪毐走到阿房旁边，阿房正吃力的上车，“呀！”小老虎朝嫪毐呲着牙低吼，嫪毐吃了一惊“这玩意好，威风。”阿房抱的紧了些，生怕他们不让带。赵姬不屑的看了一眼，没在意，现在她的心中满满的只想早日到咸阳，嫪毐赶着车一行人专挑僻静的乡间小道走，直到日落西山。第一天没有什么异常，夜里连火都没敢生，生怕有人发现。
　　异人终于熬到头了，前脚秦昭王刚走，后脚安国君就因为操劳过度跟老秦王去了，前后不到三天。这些年，自从册立为嫡子，自己可不都是“等”过来的。犹记当年初到秦宫时，那时华阳夫人常邀自己一起小坐，册封前说册封后开府，册封后说娶妻后开府，娶妻后说生子后开府，如今成蛟已经六岁了，难道要等他加冠后再开府。这些年他也不报希望了，国事有老秦王和安国君操心，自己还排不上队。闲来无要事，在宫中也习惯了。华阳夫人总说希望他在眼前尽孝，他也不好再提开府之事。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来。只是他看着成蛟，他心中想的是他的阿政。华阳夫人闲来无事总喜欢给他塞女人，成蛟的母亲是华阳夫人的侍女，那时候他初来乍到不好推辞。
　　刚住进秦宫时，华阳夫人对他说“子楚啊，你刚来，很多事都不熟悉，我手底下有些可靠的人，先去伺候你吧。”吕不韦叮嘱他见机行事，对于华阳夫人的人，只能照单全收，不敢有丝毫怠慢。但不要走太近，也不能全部拒绝，表面上喜欢的人必须有那么一两个。要区别对待，不要与位分高的侍女攀上关系，位分越低越好控制。挑老实的人交往。子楚有了指点，自是游刃有余，华阳夫人也很满意。后来华阳夫人问他：“子楚啊，我看韩姬颇得你亲赖，你看我将她许你如何？”韩姬是个死心眼的女人，谁是主子就对谁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她知进退，明事理，不仅对子楚好，更是在华阳夫人那里一心维护子楚。子楚正是看中了她这点，才打上了她的主义。华阳夫人巴不得子楚打自己人的主义，这下好了，韩姬是楚国人，正中华阳夫人下怀。
　　华阳夫人的本意是挑个自己的亲戚与子楚亲上加亲，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最好是个公主，怎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自己的楚国侍女中选了。待子楚纳了韩姬，华阳夫人又说：“子楚啊，我老了，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于是后来就有了成蛟。有了成蛟，华阳夫人给子楚塞人的热情就少了许多，她很喜欢成蛟。可是吕不韦不喜欢。怕子楚忘了赵姬和赢政，时时提醒他，给他打预防针。其实，不用吕不韦如此，子楚自知亏待赵姬母子，常常担忧她们母子，思及此夜不能寐。每每面对韩姬母子，子楚眼前浮现的都是赵姬和赢政。本来，子楚自从倾慕赵姬，与赵姬成婚后就不再喜欢别人，他是个专一长情的人，成蛟虽不能博得他的真心，但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他还是真心关心的。韩姬虽不及赵姬貌美，但她是真心待他，所以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们母子，只是，一想到二人的楚国血统，异人就不舒坦，感到美中不足。
　　现在安国君一去，一切都好说了，表面上，事事都还需华阳夫人同意，暗地里，异人与吕不韦已经开始布局。异人急不可待地派暗探在赵国寻找赵姬和赢政。异人不知道的是，吕不韦早已经暗中派人找寻多年了。同时吕不韦以异人的名义暗中联络秦国贵族，这些年，吕不韦在秦国也没有白待，为了避免华阳夫人姐弟忌惮他弄权，他借着花天酒地的名头与秦国贵族来往，联络了不少关键人物。国丧期间，太后党与王党的斗争就开始浮出水面。首先就体现在安国君的后事和太后名号上，华阳夫人主张自己百年后要同安国君合葬，但不允许异人的母亲夏姬与其合葬，墓中不留位。这似乎就有点霸道了，异人自然不乐意。在太后的尊号上，华阳夫人主张尊自己为太后，尊夏姬为夏太后，有主次之分。而王党主张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尊夏姬为夏太后，二人平起平坐，这华阳自然不干。两方相持不下，待朝堂时局而变。
　　国丧一过，异人继位。后党王党两党之争白热化。华阳太后要监国，让自己的弟弟阳泉君作丞相。而秦国贵族对楚系人马积怨已久，不愿大权久久旁落楚系之手，加之吕不韦的运作，相国之选在阳泉君和吕不韦之间摇摆不定。华阳太后又动起了后宫的心思，要异人立韩姬为王后，成蛟为太子。异人索性扔出了个重磅炸弹，昭告天下自己在赵国已经娶妻生子，并在赵国寻找妻儿。两方愈加僵持不下时，一个人的到来扭转了乾坤。听说秦国连着死了两位国君，在楚国走亲访友游历的华阳夫人的姐姐急匆匆的赶回来了，赶路赶了一个国丧期，到的时候异人刚刚继位。华阳夫人急着见姐姐，非常时期，需要姐弟团结一致对外，况她姐姐向来足智多谋。
　　“姐姐你看看，当初你和弟弟把异人和吕不韦说的多好现在就有多忘恩负义，现在看呢，白眼狼一个，失算啊。”华阳夫人抚额抱怨，“异人的确是秦人的种，够狠。这么多年过来愣是没看出来，你看他装的多好啊，谁能不被骗呢。”华阳夫人姐姐辩解“如今怎么办？眼瞅着咱们就要被连根拔起了。”华阳夫人着急。“别急，咱们不是还有成蛟么？”华阳夫人姐姐眼珠一转，有了办法“我这趟回楚国可没有白回。我这里恰恰就有一个人可以助你我解围。你猜我见到了谁？”华阳夫人叹气：“成蛟能做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来听听，该如何？”
　　“你别催嘛，听我说，当今的楚王，也就是咱们的堂弟，眼下有位老来得的掌上明珠，为了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远嫁六国，藏在深闺，鲜少有人知晓。这位公主啊，叫芈蓉，将将十岁，我看啊，配咱们的成蛟岂不正好。有了这位公主加持，成蛟太子之位必稳。咱们再将阳泉君认作太傅。异人么，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一口饭噎死，也不是不可能。没了异人，姓吕的又能做多久相位呢。到时候秦国还不是我们的？”华阳夫人姐姐言外之义华阳夫人也懂了，“对啊，要不是现在还少不得他，我早让他噎死了，少给我添堵。只是成蛟如今才六岁，要比芈蓉小个好几岁，这女子比夫家大是有，只是大这么多多少有点不妥，何况你说堂兄不愿她远嫁，人家会同意吗？”华阳夫人有了前车之鉴，不太放心自己的姐姐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会运作。”华阳夫人姐姐信心满满。
　　只可惜，今非昔比，众人见风使舵，如今秦宫中早已布满了吕不韦的眼线，两人的谈话很快就被吕不韦知道了。吕不韦高兴，华阳夫人终将“为他人做嫁衣”。吕不韦这就和异人合计，派出使者和说客，一方面明着为秦国太子赢政求取公主，一方面游说楚国重臣和楚王。楚王这边两相比较成蛟和赢政，年龄上，赢政占优势，地位上赢政也占优势，后台上赢政更占优势。反正被秦国盯上“预订”了，左右逃不开，楚王问了公主的意思。公主说，赢政至少还未找到，如若找到归国了自己嫁了便是，如若未找到，自己岂不是有理由退婚。至于嫁成蛟，自己年纪比成蛟要大好多，岂不是老的比他快，人常说年老色衰，到时候肯定是后人取代前人。思前想后嫁赢政比板上钉钉嫁小自己好多的成蛟好。于是秦楚两国约定，待太子公主成年后两国联姻。
　　华阳夫人这边还想做垂死挣扎，吕不韦却等不及了。他托老丞相蔡泽做中间人去游说华阳夫人。说如今大王还念在当年的知遇之恩，认她为母，不愿与她撕破脸皮。如若依着大王，事事都好说，情谊长存，他依旧尊敬爱戴她，认她为母。如若不依，眼前的形势是，后党大势已去，朝内朝外均是吕不韦的人，楚系人马虽大，但没有了秦国贵族和老秦人的支持，失去了权力，也是强弩之末。最重要的是没了靠山，过不了多久就树倒猢狲散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华阳看清时局，知难而退，全了母子之义。华阳听了自知无力回天，只得退一步韬光养晦了。
　　最终，尊华阳为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平起平坐。任吕不韦为丞相。立赵姬为王后，赢政为太子，即日起，昭告天下，重金悬赏寻找赵姬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