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毛茸茸医生》朝织

12、郎怀的纠结

　　一场意料之外的相遇，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掀起了巨大的风浪，相比于刘茉的坦然甚至惊喜，郎怀更多的是纠结。
　　如果说从前只是怀疑刘茉身上的味道跟鬼面会计一样，那么今天就彻底确定了，她身上的味道就是跟鬼面会计用的香一模一样。
　　在酒吧的时候，人多杂乱，那味道一闪而过，郎怀还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第一次在宠物工作室遇到时，刘茉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稍微拉开点距离就闻不到，郎怀觉得有可能是她在跟别人接触的过程中沾染上的。
　　这次在奉化寺，浓烈的香灰味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香味，更别提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了。
　　郎怀理智的分析着每一次与刘茉的相遇，第一次遇到她是在夜店，这个可能是纯巧合，毕竟按照齐桓的说法，那家是阳城质量最高的一家夜店。
　　第二次巧遇是在工作室，她是齐桓的粉丝，看到齐桓的新兴职业探秘毛遂自荐，齐桓非要带我去体验一下。
　　第三次巧遇就是今天了，自己因为无聊漫无目的的闲逛，居然在奉化寺碰到了陪亲戚上香的刘茉，简直不能更巧了。
　　比起相信如此小概率的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郎怀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暗中策划好的。
　　但真实感受是骗不了人的，这段时间的接触，尤其是昨天的敬老院之行，给自己非常大的震撼，能感受到刘茉娇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她热爱小动物，热爱自己的事业，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别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跟犯罪集团有什么关系呢。
　　入夜，思来想去的郎怀还是决定给严队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经过层层转接，终于一道熟悉的嗓音想起，“喂~”
　　只一个字就让郎怀惴惴不安的心落了下来，“严队，是我”
　　“郎怀啊，不是回家休假了么，打这个电话是有什么事么？”严明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原本放松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跟您汇报一下”郎怀挠挠头，语调犹疑。
　　“好啊，说来听听，正好我看报告看得有点烦了，就当放松一下听故事了”严明慢慢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郎怀将遇到刘茉的过程和她身上与鬼面会计一模一样的味道详细的说了一遍。
　　对面沉默了一会，“所以，你是怀疑这个刘茉跟NT犯罪集团有关系？除了你说的香味，还有别的证据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据我了解，鬼面会计是个制香高手，而且性格孤僻怪异，她送人香都从来不给配方，更别提她自己用的了。我在NT的时候，跟她接触过一阵子，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从来没在别的地方闻到过，所以我应该不会弄错”
　　郎怀说的很谨慎，想了一会，再一次强调，“我没有怀疑任何，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想找个人说一说”
　　“我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就及时说出来，不要总憋在心里，容易憋出毛病来。你觉得奇怪也正常，毕竟你在NT卧底一年多，跟他们接触最多的是你，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享受你的假期，等你回来之后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严明半开玩笑的安慰着郎怀，他比郎怀更希望他能早点克服PTSD回归岗位
　　“谢谢你，队长，我会的”郎怀感受到严明的话外音说道。
　　挂掉电话之后，郎怀走到窗边，拉开紧闭的窗帘，静静的看着窗外无边的黑夜。
　　从严大队询问他是否愿意去NT集团卧底开始，他的人生就彻底转换了方向，只是无论是他还是严大队都没有想到，代价会那么大。
　　三年前，郎怀代表原单位参加全省警务系统大比武的时候，被拿着尚方宝剑在全省选人的夏队长看中。
　　夏队长有一张巧嘴，以省局特案队最需要郎怀这种身体素质好、战斗意识强的高科技人才为由，百般劝说郎怀参加选拔。
　　加之郎怀对传说中的特案队实在好奇，稀里糊涂的报了名，经历一次毕生难忘的培训选拔后，摸着及格线成为了特案队的一员。
　　当时严明已经是特案队的大队长，早就不参加一线任务，已经是传说中的传说，而夏队长正值壮年，处在警务人员的巅峰期，无论是案件侦破水平还是统筹领导能力都处在最高峰。
　　郎怀对夏队长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早就拜倒在他的警服裤下，反而对传说的中大队长没有什么特别印象，甚至还阴暗的怀疑过严队能当大队长是因为年龄而不是水平。
　　郎怀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严大队长的厉害，是在夏队长的办公室。当时郎怀来送报告，看见严明将夏队长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将一叠纸摔在夏队长头上。
　　“但凡你小学毕业都写不出来这种东西，重写，不要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不要脸的资本”
　　“严队，别生气，别生气，我重写嘛，这回肯定好好学习，认真思考，争取小学毕业”，平常威风八面的夏队长一边捡地上的纸，一边有些谄媚的说。
　　站在门口的郎怀震惊的嘴里能放下两颗鸡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严明恨恨瞪了夏队长一眼，连被眼风扫到的郎怀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做声，在夏队长的一再保证下，严明冷冷的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郎怀回神的时候，夏队长已经坐在电脑前抓头发了，看见郎怀站在门口，一拍桌子。
　　“怎么把你小子给忘了，你爸不是中文系教授么，文笔应该不错，快来给我看看这东西怎么写”
　　郎怀走近一看，是夏队长的年终意识形态报告，当下心里了然，夏队长最烦写这种材料，每每都是甩给陆副队长，但今年陆副队长休年假回老家探亲去了，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郎怀立马表示自己可以代劳，夏队长拍着郎怀的肩膀，不无感慨的说，
　　“还是严队有远见，早知道应该多招几个高材生，身体不行可以练，脑子一时半会儿可练不出来”说完就到旁边研究自己的资料去了。
　　听到夏队长的话，郎怀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身体不行四个大字像无人机一样盘旋在他头顶，每转一圈都是对他无情的嘲笑。
　　当然，郎怀还是出色的帮夏队长完成了任务，被夏队长表扬了好久。
　　不过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郎怀总觉得严大队看他的眼神有点怪。
　　这位传说中多智近乎妖的大队长，每次看郎怀的眼神里都有四分打量，三分探究，两分疑惑，还有一分同情。
　　每次郎怀都被看得毛骨悚然，但又不敢去去问严大队长，只能问办公室里跟自己年龄最相近猴子了，问得多了，猴子烦躁的说，“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队长肯定不吃人，顶多让你生不如死，你就别瞎琢磨了，没用，到时候自然就找你了”
　　直到陆副队长假期结束后归队，郎怀才知道，严大队曾经放话，今年谁帮夏队写年终意识形态工作报告就是跟他叫板。
　　郎怀吓得差点跪下，看着陆副队长绝望的问，“所以您是特意挑这个时候休的年假？”
　　陆副队长不置可否的笑笑，慢悠悠的说，“你刚进队，念在你年少无知，严队会对你从轻处理的”
　　当时的郎怀还不了解严明，不知道自己和严明将一起经历些什么，如果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就算把他的手剁下来，他也不会替夏队长写那篇报告。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在郎怀抓心挠肝等消息的时候，严明坐在会议室被一个个消息创飞。
　　接到郎怀电话的第二天，办公室主任来报，让严明马上出发去省局开会。
　　严明虽然疑惑，但服从安排是警务人员的第一准则，稍微整理了一下，立马动身去省局。
　　坐在省局不算宽大的会议室，看着周围的参会人员，严明感觉天雷滚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间，严明甚至觉得，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昨天，几乎是郎怀给他打电话到的同时，被活捉的一个NT集团核心成员突然要举报立功，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NT集团有一个账本，里面记录了所有器官买卖的详细交易信息，接受器官移植的人中不乏一些大人物，NT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是因为有这些保护伞。
　　局长敲着桌子，沉声说，“如果举报人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本账本，那我们的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阵沉默后，副局长咬牙切齿的说，“一定要找到这本账本，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些贪生怕死的蛀虫给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牲当保护伞”
　　严明谨慎的发问，举报人有没有说这个账本是谁做的，由谁保管，最后流向是哪。
　　“举报人说这个账本应该是鬼面会计做的，由NT的头头江河亲自保管，从不示人，他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
　　“举报人说有一天刚做成一笔大买卖，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他自己喝的太醉了，稀里糊涂钻到床底下没人发现，迷迷糊糊的听见鬼面会计来给江河送账本，从他们的聊天过程中得知账本的事。”
　　严明心惊，把郎怀提供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下，又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补充道，“我详细询问过郎怀同志，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刘茉跟NT集团有关系，只是回家休假的过程中，偶然碰到了跟鬼面会计用同一种香水的人，多留了个心眼”
　　严明一番话的威力不亚于炸弹爆炸，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如果举报人的消息属实，那鬼面会计完全有可能做两本账，一本给江河，一本自己留着保命”
　　“我觉得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突审鬼面会计，无论举报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是最佳突破口”
　　一阵激烈的讨论过后，众人一致觉得郎怀的线索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但也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这条线索上。
　　最后局长拍板，多线并行，由严明负责郎怀提供的这条线索，以暗中调查为主，一旦发现确凿证据，立即实施抓捕，务必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