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凯萨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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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下旬，劳德带了一队人马从卡莱曼出发，前往凯萨斯。
此前劳德不知道侯爵出行的马车应该要配四匹马，临出发前才赶工出一辆前面能跑四匹马的车。
到凯萨斯之后，艾莉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带到娜法莎裁缝铺，在里面为每个人订了七套礼服以及配饰。
“七套？”劳德说，“我不知道我要这么多裙子干什么。”
“新年的夜宴要连开七天，”艾莉说，“如果我们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肯定会被嘲笑。这不利于我们在凯萨斯——我是说，不利于我们在凯萨斯行动。”
“接下来去哪儿？”劳德问，“你说要回家看父母还有姐姐。”
“不，这不急，”艾莉兴奋地说，“我们应该先去商店街看看，给他们买些礼物。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你带了一箱子陶瓷，这还不够吗？”
“噢！你们快看！”艾莉小声尖叫，指着一个路过的alpha。
那个alpha的手上抓着一卷纸。
“我们的报纸！！”艾莉开心得站不住，在原地蹦跶。
劳德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原地蹦跶：“噢！我们的报纸！”
艾莉不蹦了，瞪着他。
劳德大笑。
“噢，我知道你还应该去哪儿，”艾莉把手指向广场对面的澡堂，“我们都应该去一趟。”
一路上，他们都极受瞩目，人们拿不准该不该向马车行礼。因为在侯爵豪华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三个灰头土脸的人。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劳德的红头发。
澡堂是专为alpha开的。
艾莉哭丧着脸：“我本来想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回家，不然也许会吓到他们。看来现在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马车很快停在福里斯大街59号。一幢带院子的三层楼房。
艾莉的出现确实吓到了她的父母。但更多的是惊喜。热情相拥后，艾莉的父母把所有人让进门，beta们忙碌起来，张罗着劳德、阿列克塞和一队护卫要使用的客房。
艾莉的父母坚持向劳德完成了对待侯爵的礼仪，跪在地上行了浅鞠礼。劳德深受感动。艾莉的父亲认为劳德是一个勇敢的年轻人。
“我常忘了你是人们‘敬爱的侯爵’。”艾莉揩着眼角小声说。
“我也经常忘记。”劳德冲她眨了眨眼。
他们没有见到艾娜，离圣朵拉学院放假还有两天。
晚餐时候，艾莉才发现她父母以为她和劳德早已结婚。艾莉怀里抱着伊尼的孩子。
艾莉跟父母谈起离家两年的种种。艰苦的地方一带而过，说的大多都是让人开心的事，就好像她在外面一点委屈也没受，每天玩得很开心。艾莉的母亲一边笑着，一边却流下了眼泪。诺森先生和太太对艾莉没说的部分从不刨根问底，他们谁也没提洁雅。
诺森先生红着眼眶说：“我常常自责，艾莉。如果我能早点让你明白，我会支持你追寻任何事就好了。我想那时候你一定感觉很孤独。”
艾莉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
“永远不要忘记福里斯59号，好吗？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第二天，艾莉家门外站了一队王宫的使者，他们这才知道，王宫里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房间。
一进宫门，他们就被王宫里雪白得耀眼的建筑晃得睁不开眼。使者们的马车领他们进入专门为来宾准备的宫殿。劳德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个黑手印，他始终不能相信世界上能有这么平整的建筑，六年前他曾来到凯萨斯授封。在此之前，劳德认为康特克城堡是世界上最宏伟的建筑。
劳德还想给墙上的浮雕人像加一道黑眼圈，艾莉赶忙拍掉了他的手。
劳德在他的房间里洗了这辈子最长时间的一次澡，王宫的beta们还为他修剪了头发。劳德从房间里出来后，身上穿着一条华贵的尼塞拉，谁也看不出他曾是个海盗。他从来没有这么英俊过。
艾莉想进王宫的藏书室。虽然王宫的beta已经提醒她藏书室不对外开放，但她坚持要去，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看一眼。艾莉想知道王宫里藏着多少羊皮卷。
王宫的藏书室比来宾们临时居住的宫殿要小许多，但这并不能熄灭艾莉的热情。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阿列克塞和劳德，自己跑上几十级台阶，跟守在大门的beta交涉。
“她应该带点儿这个。”劳德捏着一个奥利司，逗起了阿列克塞怀里的小孩。
伊尼的孩子正醒着，好奇的目光追随着劳德手里的金币。
艾莉还没决定她应该叫什么名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康特克城堡的书房里，整整一张八开纸上密集地写着艾莉想出的名字，每一个都让人难以割舍。劳德建议用飞镖戳一个，艾莉说她需要再考虑考虑。
“你不用回家看看父母什么的吗？”劳德问。
阿列克塞摇了摇头。
“你跟父母关系不好？”
“很差，”阿列克塞不太想提这件事，“你呢？”
“艾莉没告诉过你吗，我是个混血。”
“混血？”
“你的反应很不对劲。”
“应该怎么反应？”
“至少应该惊讶？”
阿列克塞惊讶道：“混血？”
劳德给了他一拳。
阿列克塞笑着揉揉手臂，然后突然表情一僵，转过头。
“怎么了？”劳德顺着阿列克塞的目光看去，一辆六匹马拉的车正从大道上驶过，他只能看到马车上两个人的后脑勺。
“没注意声音，吓了一跳。”阿列克塞说。
“真亏你在这种地方还能这么警惕。”劳德说继续说道，“伦西尼人歧视混血，我本来连勇士都当不上——噢，就是你们说的海盗。但你瞧瞧，我现在是侯爵。她抛弃我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是个伦西尼人，找了个安达勒斯alpha，就在莫夫斯卡斯。她的alpha死后，她在莫夫斯卡斯被排斥，抱着我回了西塞利。但岛上的人说除非她扔掉我，否则西塞利不会接受她。你猜她怎么做的？她把我扔岛上了。”
劳德大笑着说：“艾莉认为她想看我长大。她有时候真是天真得可爱。见过她父母我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父母那样。她只是懒得把我送回去，放我自生自灭。有好几次，她认为我会活下去，还特意‘关照’了我。”劳德的眼底显出一丝阴翳。
他们一起看着艾莉从台阶上跑下来。
“他们不让我进去。”
劳德看着艾莉的笑脸问：“这让你很高兴吗？”
“还好吧，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王宫的藏书室不对外人开放’，”艾莉抓住阿列克塞的手臂，“他们还告诉我，沃尔温陛下会在晚宴上满足我们每人一个心愿！阿列克塞，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听你的。”阿列克塞说。
艾莉的眼睛开始放光：“我们不能说同一个，这样太浪费了。但我们必须有一个心愿是进藏书室，我太想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了！”
“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心愿呢？”劳德说。
“你有什么心愿呢？”
劳德的眼睛也开始放光：“我一定得让陛下给我一套铠甲，就像我房间里那套一样，那东西太酷了——我还没说完呢！”
艾莉转头继续对阿列克塞说：“我想我应该要一个‘女士’的头衔，获得一定的地位，这样也许我们不需要alpha就能在凯萨斯开办新闻社。”
“你们要在凯萨斯办新闻社？”劳德愣道。
“噢……这些还是不确定的事。”艾莉含糊道。
“你们不打算回卡莱曼了吗？”
“不，我们还没考虑好……”
“这就是你拒绝我求婚的理由吗？”
艾莉躲避着劳德的目光：“我说了，我还没想好。”
劳德的眼神开始变得很危险：“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呢？”
“……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劳德好像回过神似的，刚才危险的表情不见了，慌忙道：“抱歉，艾莉。”
“如果……我是说如果，劳德，如果我想留在凯萨斯，你会杀了我吗？”
“我杀你？这怎么可能！”劳德说，“但我会非常难过。我希望你们能留在卡莱曼。”
“陪我去一趟吉拉医馆好吗，听说那里有最好的天麻甘。阿列克塞的香水快用完了。”
“阿列克塞一直在喷香水？我怎么没闻到过？”
“不是那种香水。”
他们重新乘上侯爵的马车，离开皇宫，来到位于凯萨斯东侧的吉拉医馆。
在奥尼王国，除教堂以外的权威建筑都喜欢模仿角斗场的样子。人们认为这代表了荣耀。吉拉医馆就借圆筒状的建筑来告诉人们，它是整个凯萨斯最靠谱的医馆。当然也是最昂贵的医馆，普通人绝不会到吉拉医馆来看病。从大门往里看，正厅空荡荡的。
“天麻甘？当然有，”正厅负责接待的alpha告诉劳德，“但天麻甘属于珍贵药材，需要医师手谕才能购买，您可以到内厅找一个医师为您开一条手谕。”
劳德他们从大厅内侧的门进入医馆的圆形天井。天井中央种满奇珍异草和树木，仅供来宾观赏，他们只能从两侧的环形走廊绕到对面的内厅。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天麻甘属于珍贵药材，”艾莉跨进内厅，“在卡莱曼到处都是——”
“我在外面等你们。”阿列克塞说完人就没了。
艾莉刚想叫住阿列克塞，抬头却看到坐在内厅一角的alpha，于是出口的那声“唉”拐了好几个音。
“你在唱歌吗？”劳德问。
“噢闭嘴……”艾莉说。
阿列克塞来到走廊，扶着廊柱喘息。
胸膛像薄纸一样，心跳清晰可闻。
阿列克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脑袋开始发疼。阿列克塞熟悉这种感觉。发|情期到了。
一定是发|情期的影响……
阿列克塞坐下来，将开始发烫的额头抵在廊柱上，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好吗？”
阿列克塞猛地睁开眼。
心跳比刚才还要猛烈。
“阿列克塞！”艾莉从内厅冲出来，身后跟着劳德。
“你还好吗？”艾莉很快来到阿列克塞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阿列克塞松了一口气：“疼。”
“噢，我知道快到日子了。劳德！”艾莉从劳德手里接过孩子。
“包在我身上。”
劳德将阿列克塞打横抱起。
他们很快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赫菲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