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张》陟山南

3、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二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林博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顾母一边将刚洗好的碗筷收进消毒柜，一边对顾林博询问着今天上学的情况。
　　“挺好的，班级氛围很好，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融。”
　　“嗯，那就好，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妈给你煮个面吧？”
　　“吃过了，爸呢？他几点回来的？”
　　“你爸啊，八点多出去遛弯，说是今天有点积食了，估计快回来了。”
　　“嗯，我先上去了”
　　“对了！早市儿上买的晴王我吃着还不错，正好一会儿给你洗点儿送上去”
　　“嗯”顾林博斜挎书包，向楼梯走去，忽然转过头，“妈，谢谢你。”
　　顾母一愣，随即说道：“你这小子，说什么谢不谢的，赶紧上楼学习吧”
　　顾林博微微笑着上了楼上，在开房门的同时他真切的听见了顾母带着欣慰的语气说“孩子长大了，害，真好”
　　…………
　　房间内，顾林博看着书桌上倒计时“317天陷入了沉思，他将书包一丢，打开阁楼的窗户，望着天空，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天，
　　“考上复旦了！太好了！以后来上海来找我吧”同学A
　　“原来当警察的体能测试这么猛”同学B
　　“ 北大化学系真的很难搞啊，第一天我要崩溃了，好难啊”
　　“社团纳新，大家都参加什么社团了？”
　　“军训，大家都几天啊”
　　……………
　　翻看着朋友圈，顾林博忽然有种
　　被卡在时光缝隙中窒息的感觉
　　这种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令他很难受。
　　他不甘于命运的安排，只能中规中矩的上一个二本，而非985或211，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上一个二本是屈才。
　　但当他拿出在书局买的今年高考题时，
　　他看着物理的鬼画符还是做不出的来，那一瞬时的崩溃神情，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他太弱了，他现在仿佛被霜打中的茄子，还是在凛冽的冬天被打的那种。
　　“算了，一步步来吧，317天呢，再来一遍吧”就这样，顾同学再一次从他的小书房里“出发”将一页一页的学案装订好，进行当日的复盘以及预习明日所要学习的学案内容。
　　是夜，月亮好圆.
　　…………………………….
　　星紫高中清晨的校门口有个规定——-那就是高三年级的主任和各班任课教师轮流站岗向进入学校的同学问好，这不仅增加了师生情谊且增加了校园的温馨度。
　　“把校服拉链拉好，你这像什么样子。”任泽天站在校门口对着进来的鲁扬说到。鲁扬忙把拉链拉好，不上不下正好到与校服左胸口校徽平齐的位置后任泽天才满意的点点头放他进黄楼。
　　任泽天不仅是年级主任，而且还兼任高三十七班的物理授课教师，年纪大概在四十七八，最爱穿搭非衬衫腰带配西裤莫属，他算得上顾林博即讨厌又爱戴的一位老师，讨厌于顾林博对物理的无力与恐惧，爱戴在于这位老师的责任心以及关爱学生的那份质朴。
　　“老师好”
　　任泽天点头示意顾林博的穿着得体，礼貌有嘉，他很欣慰。
　　……………………….
　　“博哥，你数学学案写了没？借我抄抄，老邢这上课巡视抓到我不就废了吗？”
　　顾林博还没等坐下身，陈铭凯小狗般的乞讨般的声音就从左手边传来。
　　“怎么？陈学霸没写作业啊？”
　　顾林博一边打趣陈铭凯一边从书包里拿出文件袋翻出作业。
　　“博哥，你别惯着他，他就是懒”
　　一旁的学委甩来一沓卷子到陈铭凯桌子上，
　　“自己写！”
　　孙琳梓瞪着眼睛看着满脸堆着委屈的陈铭凯。
　　“哦？我偏不，你拿我怎样啊？”
　　陈铭凯顺势团了一张草纸到孙琳梓身上。
　　“你！信不信回去我告诉阿姨”
　　“切，你随意，我还就抄了呢！”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顾林博了解到：
　　陈铭凯和孙琳梓是住在一栋居民楼里的邻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小学时期就是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俩家父母也都认识，大家对他俩打打闹闹的行为都习以为常。
　　“你俩…..，要不内部解决？我这作业先拿回来… 我怕它壮烈牺牲于此见不到刑老的面”顾林博将推出桌边的作业慢慢的踱了回来，看着这对冤家噗嗤地笑了起来。
　　“静一静！静一静！早自习是语文，大家拿出64首必备诗词来，跟着一起读”
　　课代表李瑞琦大声喊着企图压住喧闹的教室，但过了五分钟仍不见效果，班级内依旧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今天巡视的老师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来呢” 鲁扬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咳”
　　凌冰绡稍微加重声音咳嗽了一下。随即，将手上的课本重重的的摔在桌子上，冷冷的说了一句：“吵死了。”
　　淡然的说完话后，拿出一本物理习题册继续翻着，此过程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抬起来。
　　“嘘，快别说了”同学A
　　“快转过去，回座位”同学B
　　“她说翻到哪页？”同学C
　　顷刻间教室安静了，顾林博挤出一个我不理解的表情，拿胳膊肘戳了戳陈铭凯，拿着64首挡着脸小声问道：
　　“他这么霸道吗？你们这么怕他？”
　　陈铭凯指了指手机，意思是微信说。
　　“博哥，这一年里你可千万别跟凌总对着来，他是咱班的一杆旗帜。”
　　“嗯？怎么说”
　　“他啊，是整个学年出了名的鳌头，什么都抢着做第一好像不是第一有人拿刀砍了他似的”
　　“嗯，这几天感觉到了”
　　“而且，我听说，他还会功夫，一般不出手，但出手就往狠里打，即是自损八百的法子。”
　　“………”
　　“你别不信，他是不太爱说话的，总是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有意无意疏远他。其实大家都挺怕他的，但是，心里又都很佩服他那股拼劲儿。
　　但你知道的，对于这种天外之物，我们这群凡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都能相处得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但是，谢谢，我记住了”
　　“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错。”
　　“怎么呢？”
　　“直觉，你要相信21世纪的少男的第六感也是跟着时代进化了的。”
　　“博哥，我跟你说，上次咱班运动会，他明明都跑不下来那三千米，快两千米扣圈时，他的小腿明显开始发抖，但却硬生生跑完全程，结束以后他就不见了，我去卫生间才听他在隔壁吐….”
　　“博哥，你说他图什么呢…？我不太懂学霸的脑回路。”
　　“博哥……”
　　顾林博看着陈铭凯鳄鱼头像上的小红点数字越来越多，他干脆放着手机任其震动，让陈铭凯说完再一起看。
　　“陈铭凯人是好的，就是唠八卦的嘴太过细碎。讲起人的舌根真的是达到了可以发表论文的程度。”顾林博心中暗暗想着。
　　随着一首首耳熟能详的诗句在教室中回荡，顾林博顺势抬起头望着凌冰绡。
　　明明在顾林博身上穿着合身的校服在凌冰绡身上却显得那么宽大。
　　风从窗外涌入，参杂着凌冰绡衣服上薰衣草的味道传进顾林博的鼻子里，那味道很淡很清香，让人闻了感觉到舒服。
　　这是上学一周以来，顾林博第一次近距离仔仔细细观察凌冰绡。
　　他笔直地坐着在前面，手上偶尔会转几圈笔以示思考，一直以来凌冰绡都活在同学社交圈的“三界外”，也没怎么特意回过头来跟顾林博说话交谈。
　　当然，也很少找别人说话，本来顾林博也没把他太当回事儿，可是经过刚刚陈铭凯同学的讲述，顾林博突然有了兴致，他忽然想了解这个少年，这个眼里无光，对视时别开目光，周遭充满冷气，事事争第一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这么矛盾。
　　“同学，你为什么盯着我？”异常冷淡的话仿佛将顾林博拉回了现实。
　　不知不觉间，凌冰绡已经回过了头，拿着一沓举了半天没人接走的学案，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而且在他转过来后，发现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正直直地盯着他嘴角上扬，双眼清澈空洞，丝毫没有接卷子的意思。
　　这番操作什么意思，凌冰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嗯？哦！哦！抱歉抱歉！”
　　顾林博听见凌冰绡冷冷的声音，哪里敢再深想。
　　心里念叨着：“慢慢了解看吧….总归是不该招惹的角色…”
　　随后便伸出手去接过学案，往后排鲁扬那里传。
　　殊不知，凌冰绡在看见顾林博涨红脸急急忙忙传卷子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他觉得顾林博多少是沾点傻气在身上的。
　　预备铃打响以后，刑老拿着他的大瓷杯走了进来，“来来来，大家把学案放在桌子上，我看看”
　　刑老穿梭在各个过道中间，在同学A边上敲敲桌子“不会啊？这个题？我不是讲过吗”
　　又在同学B身边搓了搓手掌，“这怎么不写呢？”
　　最后在陈铭凯身边停下了，“你这什么字？咋都飞起来了，你自己认得吗？来，你跟我说说这是几？”
　　“啊啊啊，我看看啊，老师这是3”陈铭凯特别“镇定的”回复着刑老的话
　　“顾林博，你别笑，我看看你的。”
　　顾林博赶紧递上学案给刑老
　　“陈铭凯你看看人家写的，再看看你的字儿。不错啊，顾林博，继续努力”
　　刑老拍拍顾林博的肩以示鼓励。
　　顾林博笑还来得及收拢，只见前排的凌冰绡再次回过头来，与他对视，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的眼光不在回避。
　　晨光熹微，鸟鸣四起，花香四溢，一瞬间四目相对，时光静止。
　　顾林博的笑瞬时凝固在脸上，凌冰绡似笑非笑的嘴角配上他那泛着略带空洞的眼神儿，正全部呈现在顾林博的面前，格格不入却又略带着精灵般鬼魅的好看。
　　顾林博在看到他的笑后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冷颤，这难道就是不入三界的眼神警告吗？
　　“将这个函数判断他的单调性以后再换元求证这个不等式是不是就解决了，咱班同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对于大练习考试的这道压轴题。这道题我都不屑讲，来！我看看谁错了，举手……”
　　顾林博那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内心“简单吗？挫败啊挫败啊”
　　“好难，哎”顾林博轻叹了口气。
　　顾林博想起了刚刚还在桌堂里不断震动的手机。
　　果不其然，99+的轰炸消息。
　　顾林博简单的翻看着，大体内容都是一些有的没的的介绍。但是，他眼神被一条消息所吸引
　　“博哥，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去问凌总，这是老师安排给他的任务，每组学习小组成员可以向组长咨询问题。他是咱们学习小组的组长，”
　　顾林博心想：“这？这不是个接触的好机会吗”
　　顾林博熟练的向左划出跟刘铭凯的对话框。
　　联系人—- 摩卡——
　　“我听老师说，可以向学习小组的组长提问问题，之后你会负责解答的，对吧” 熟练的打完这串字，顾林博的拇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半刻后，按下。
　　第二节课上课的时候，也没有收到回复的顾林博，觉得无戏。便自己开始研究物理习题册上的例题。
　　忽然，他被前面的丢过来的纸团吓了一跳，顾林博环顾了一下四周，过了半晌才清楚原来是凌冰绡丢过来的，他打开一看，赫然的一行楷体小字。
　　“同学，麻烦你把窗帘拉好，晃眼。”
　　“字倒是挺好看，就是人冷了一点”顾林博这样想着，起身将窗帘拉了过来。
　　将打在凌冰绡后背上的光阻断。
　　当顾林博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发现桌面上又出现了一个纸团，他拿起来打开顺便抚平褶皱的痕迹，楷体小字依旧清晰—“不会，可问”，顾林博眉毛一挑，心中仿佛风拂树叶沙沙作响，说不出的情愫在跳跃。
　　是夏末，蝉鸣骤起
　　是相遇，风拂柳溪
　　是首次，回应的欢喜
　　是年少，悸动的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