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于回魂夜》岛岛鸟

9、鬼域：开拓者协会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诧异地问。没有人回答她们，人群举着她们开始向前移动。她们扭动身体，想要让双脚从空中落回到地面上，可不管怎样，人群的手都稳稳地举着她们。她们又重复几遍问句。这时其中托着她们左肩的那个叫【章鱼三颗心脏】的男人对其它人说，好了，让我们把她们放下来。男人好像在这群人中地位比较高，其它人立马依言把她们放到地上。

　　人群依然包围着她们。“边走边说吧，这边请。”【章鱼三颗心脏】的声音如丝绸般优雅柔滑，他以符合绅士礼仪的方式轻轻搂住她们的肩膀为她们引路，某种程度上也像是在防止她们逃跑。

　　她们的手指细细地捻水柳的剑穗。她们指向远处巨大屏幕上的标语，问：“那是什么？”

　　“成员们擅自安排了烟花和，这个，希望没有吓到你们。”【章鱼三颗心脏】说，“会长让我们低调行事，毕竟动静太大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成员们认为你们值得更高规格的欢迎礼。”他凑头，贴近她们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我事前知道一点点，并朝她们顽皮地眨眼，向她们表明他的态度，他虽然必须遵从会长要求，没有直接参与这些盛大仪式的准备工作，但其中间接的有他一份。

　　“也许你们该听你们会长的。”她们淡淡地说，向后转动被搂住的那边肩膀。

　　确信她们已经不会逃跑，【章鱼三颗心脏】识趣地松开搂住她们肩膀的手，把他们间的距离拉回到正常社交距离：“开拓者是我们协会的名字，我们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团结大家的力量，共同探寻离开这里的方法。一个多月前蛇果预言说，将会有四面人从侵蚀副本里出来，带领我们找到离开鬼域的门，所以我们按照她所说的守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到来。你们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叹口气，苦涩地说，“最近有不少成员离开了我们，他们舍弃作为人最基本的仁义观与道德观，自甘堕落，变成鬼一样的怪物。”

　　她们不快地皱眉，说：“别搞个人崇拜主义那套，我们和你们没什么区别。”【飞天猫猫头】的关注点则在另外的地方：“蛇果是谁，为什么你们这么相信他的预言？如果你们有成员是从侵蚀副本里出来的，那么你们就该知道里面那只大鬼就是个多面怪。”

　　“从来没有人从侵蚀副本里离开过……”【章鱼三颗心脏】格外咬重人这个字，停顿片刻，“你们是第一组。”【飞天猫猫头】猜想，大概不是没有玩家从侵蚀副本里出来过，而是那些出来的玩家在【章鱼三颗心脏】看来都不再值得被称作是人。“蛇果是位前阎王，她的预言从未出错。”

　　上个她的阎王计划。原来解说员在这里。

　　“阎王？”【飞天猫猫头】尽可能地克制舌尖上的迫切。她笑两声，以嘲讽的语气问，“这又是什么组织的会长？”

　　【章鱼三颗心脏】没有欣赏她的幽默，他表情严肃起来：“这可不是我们自封的职位。你们觉得我们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她们答：“作为食物饲养大鬼。”

　　“饲养大鬼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们立即答道：“也许是用要这些大鬼作为祭品请求他们的真神降临。”倘若说上一个回答的出处尚且有迹可循，那么这个回答则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尽管话题没有按照【章鱼三颗心脏】预料的方向走，但是他觉得他们到目的地的距离还够他们在这个分支话题上再深入几分，于是他饶有兴趣地追问：“怎么会这么想？”

　　“你刚才说‘会有人带领你们找到离开鬼域的门’，没错吧？”她们转头，对上【章鱼三颗心脏】的视线。【章鱼三颗心脏】不明所以点下头。她们一转问答的攻势：“那你们为什么称呼这里为鬼域？”

　　【章鱼三颗心脏】没料到她们会问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思考这个问题，就像他出生时地球就已经是地球一样，他到这里时，这片土地已经被赋予鬼域这个名字。他语噎片刻，才勉强回答道：“算是种约定俗成吧。”

　　“鬼域的域怎么写？”

　　“土字旁加或者的或。”跟在她们身后的人群也响起窸窣的回答声音，“不就是区域的域”“啊，我还以为是地狱的狱”，诸如此类。

　　看来在场的人里没有人去考究过这个用词的来源。

　　“鬼yu一音多字，当它是土字旁的域时，它指鬼居住的地方，当它是虫字旁的蜮时，它指害人的鬼和怪物。为什么要用这种发音会引发歧义的词，为什么不叫它为Zero-G的游戏暗区，对了，既然你们有阎王，用阴曹地府或地狱难道不比鬼域这个词来得更形象吗。”

　　“原来如此，真厉害呢，我没有想过这么多。”【章鱼三颗心脏】挂着谦逊的微笑，说，“不过这和密教仪式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你们协会叫开拓者呢 ？”

　　“过去有个叫开拓者的小队，后来他们可能找到了出去的门或者遇到了什么不测全队团灭，总之，他们不再使用他们的根据地，于是会长在他们的根据地里重建起了现在的开拓者协会。”

　　“有本小说讲了这么个故事，主角们掉进一个叫鬼域的恐怖游戏里，为了找到离开的方法，主角们创建起一个叫开拓者的组织，最后主角们发现鬼域是一个巨大的、由某密教控制的恶鬼养殖场，密教组织把在游戏里死掉的玩家当成养料喂给恶鬼，把活到最后的玩家和他们饲养出来的恶鬼们一起当成祭品供奉给他们的真神。”

　　听到恶鬼养殖场五字的时候，【飞天猫猫头】就已经意识到她们所讲的是碧子丑的《人工恶鬼养殖场》的内容。它挂在网站榜单的前头，就像是石青色的脊兽岿然不动地蹲在宫殿的屋顶上，【飞天猫猫头】更新自己的文章点开网站时很难不看到它，她点开它好几次，却至今未能看完它的前十章。最近圈子里都在暗传，有位名导演开出七千万的价格要收购它的影视改编权。

　　最近在Zero-G的活动公告栏上也能看见它的名字，Zero-G下个月要推出与它的联动副本。有什么介于不安与兴奋之间的滚烫的东西在【飞天猫猫头】的胃里翻滚。难道《人工恶鬼养殖场》实际上是本纪实小说？

　　但是她们突然激动地说：“不，这里不是养殖场，这里是监狱！”

　　随即，她们又疑惑地说：“你们好像有个什么阴谋论正准备展开，但是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性，第一个掉进这里的人也看过那本书，他觉得想名字太麻烦，于是他管这里叫鬼域，管自己的组织叫开拓者。”

　　【章鱼三颗心脏】对她们最后的说法表示赞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很好奇在那本小说里主角最后是怎么离开鬼域的？”

　　“那本小说还没有完结。”

　　【章鱼三颗心脏】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把话题拉回到他们最初的问题上。“故事有些相似，但这个鬼域和书里的那个鬼域的存在目的并不一样，刚才你们中的某位说这里是监狱，这种说法其实更贴近真实情况，虽然Zero-G似乎想要尝试在鬼域里创造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但那不是他们创造鬼域的主要目的，鬼域就像是电脑里的防火墙，作用是在鬼进入人间前，先在这里把它们杀死或困住。阎王则是被选择来管理鬼域的人，他们被赋予了构造与毁灭的能力，能够穿行于更高的时间维度。”

　　欲速则不达。【飞天猫猫头】用不正经的怪腔调哦一声，说：“那你们直接让那个前阎王帮你们看看出去的门在哪里不就好了，把莫名其妙地甩到我们头上算什么事。”她们把双手抱到头后，撅着嘴唇说：“不会啊，我觉得还蛮有意思欸，当救世主和阎王应该都挺有趣。”她们轻哼一声，摇摇头：“可别把我算进去。”她们向上拉伸手臂，舒展腰背，笑道：“试试看嘛，我也觉得应该会很有趣。不过我们能够做什么？”她们侧头看向【章鱼三颗心脏】，用另一种方式冷冷地重复问题：“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章鱼三颗心脏】笑而不答。

　　带有系统位置定位标号的沛川大学地铁站A站口异常的明亮干净，仿佛刚刚修建好还尚未投入运行似的，下沉电梯极深，里面光照充足，几乎看不到影子。“请把刀收起来”【章鱼三颗心脏】提醒道。这时四人注意到地铁站上的红色警告牌，因为它太常出现在现实的地铁站中，所以她们已经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到会忘记它的存在的程度。

　　—————地铁告示板—————
　　请勿携带危险品（易燃易爆物品、强氧化剂、感染性物品、放射性物品、腐蚀性物品、刀具、枪械以及其它可能影响乘客人身安全的物品）入站。偷藏危险品入站，如有发现，将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追究其民事责任，情节严重者将终身禁止进入地铁站。
　　二零三五年二月二十九日
　　沛川市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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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柳和嗔属于物理武器，无法像法术武器那样隐去，又因在这里武器更换功能无法使用，【十号拥护者】只好把它们当成物品收进<背包>里，如此就又需取出一格位的<功能饮料>，即255瓶<功能饮料>，放到【酸乃】的<背包>空位中。

　　要是说《侵蚀》副本的轮回有带给【十号拥护者】她们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让她们囤积起相当多基础生存物质。

　　【飞天猫猫头】这才想起自己的<背包>问题。问题没能在她变成大鬼又恢复玩家的过程中自动修复。她取出一条<绳子>，闻闻味道，拉扯几下，失望地发现<绳子>只是散发着淡淡腐臭味的普通绳子。任何她存放进<背包>里的东西都会立马变成<绳子>，她的<背包>已经完全不能再用。

　　————队伍聊天————
　　【丑丑由我保护】：有空的时候我们应该重新分配下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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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站内，【章鱼三颗心脏】特意让她们看《地铁安全需知》的落款，那里和站口一样是“沛川市地铁”。他又领她们走到安检入口前，有个临时告示牌上笔直地站在那里，尽忠尽职地将地铁线路的变更情况告知给乘客们，它的发布者是“酆都地府地铁运营部”。

　　—————地铁告示板—————
　　各位乘客朋友：
　　由于地铁轨道安全检修，肆号线和柒号线将暂停运行，柒号线预计在七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重新投入运行，肆号线预计在七月二十四日上午十点重新投入运行。为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二零三六年七月十二日
　　酆都地府地铁运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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