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勉为王【电竞】》清酒一醉

2、问心有愧

　　凌晨两点，GT俱乐部灯火通明。

　　训练室内，噼里啪啦的青红轴键盘的敲击声响个不停。

　　倒不是训练赛约在这个时间段，是GT那群“苦命”的孩子们，在赛季末任劳任怨的补直播时长。

　　GT在星陨的合同特殊。不同于其他俱乐部的每月固定时长，而是按照四季结算，当然相应的违约金也高到离谱。
　　偏偏首发五人组，通通不爱直播，每至赛季结束，自然而然避免不了，一年四次的补时长工作。

　　牧铖锦刚跑完商务回来，西装都没来得及换，就拉着文子归上顶层的会议室。

　　在听到牧铖锦说，要拉Dawn来当教练时。
　　文子归第一反应是疯了！自己的BOSS是终于疯了！！

　　是，Dawn的确有实力，无论是做选手还是教练都是出类拔萃。
　　但也犯不着顶着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啊！！

　　文子归已经能想到，这事要成了真，GT官博和两位账号的评论区会被阴阳成什么样子。

　　文子归无语：“自己问去。”

　　迫于某牧姓资.本家的工资“压迫”下，他妥协了。

　　法务将拟好的两份合同送上来，通话已经接近尾声，牧铖锦只粗略扫了几眼关键处便签了名字。
　　字迹潦草，龙飞凤舞。

　　白色西装外套皱皱巴巴地躺在桌子上。

　　“他刚回来，过几天来GT。”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文子归抽开椅子坐在牧铖锦对面。
　　文子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他，代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文叔，想问什么不妨直说？”牧铖锦笑得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在加拿大，你派人跟踪他？”虽是询问的语气，可看向牧铖锦的神情却是笃定。

　　“侧峰。”文子归顿了顿，尽量让自己语气舒缓些：“他师父都没消息透露，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还是落z市？”

　　牧铖锦托着腮，狭长的风眸微微眯起，懒洋洋开口：“我委屈啊。”

　　“一星期前，他母亲腿部骨折，苏云亦家里人瞒着他，是我告诉他的。以他的脾性习惯，不用一个星期便能处理好加拿大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是今天……猜的。”

　　文子归气笑了，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扯谎。

　　牧铖锦的母亲——牧言婉，是文子归的表姐。
　　年幼时是牧言婉将自己带大，自己又看着牧铖锦长大。
　　多少了解一点他的脾性心思。

　　“你就这么笃定Dawn会来？会签GT？”文子归叹了口气：“像他这种脑力型人才，放哪家家战队都是抢手货，更何况他师承侧峰！”

　　“侧峰啊！联盟唯一一个蝉联的三冠主教练！！”

　　牧铖锦虽是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里是笃定：“他一定会来。”

　　少年明亮清澈的眼眸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阴鸷占有。

　　“苏云亦最重承诺，可偏偏六年前欠我一个约定。”

　　牧铖锦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说，我们会是世界冠军。”

　　文子归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下意识握紧了笔杆，随机怔愣片刻。
　　方才牧铖锦的神色太像一个人，一个只是想起来便不让人愉快的人。

　　牧铖锦起身，收起桌上的衣服和合同。他拉开门，似是早已看透文子归的所想：“文叔，我绝不会成为他。”

　　牧铖锦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阳光开朗的模样：“走了，补直播时长去了。”

　　会议室内空旷寂冷，冻的文子归打了个寒颤。

　　小兔崽子，糊弄谁呢！？

　　谁不知道，GT首发五人组里数他牧铖锦直播最摆烂，完全随心所欲，被扣钱扣得最狠。
　　他补直播时长？补得完吗！

　　“算了，他俩这事谁也帮不了。”文子归想开了，朝下楼的牧铖锦吼道：“你俩的事自己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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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亦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家、常莳女士家、医院，三点一线的来回跑，还时不时被常莳女士嫌弃。

　　等空下时间去GT，已经是三天后了。

　　苏云亦特意来的早些，在附近商场大厦外转圈。

　　令他没想到的是，时隔五年，GT依旧在最初的选址地。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繁花郁树的绿化绕满了道路，周遭找不出任何同记忆里重合的事物。

　　离开的这五年，z市高速发展，如今所在的这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曾是条道路狭挤，每至早晚高峰便堵的水泄不通的小路。

　　一切一切同记忆里相差太大，苏云亦在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

　　保安发现了他“鬼鬼祟祟”动静，以为是哪家小孩叛逆瞒着家里想来打电竞。
　　毕竟往日里这种事可没少发生。

　　终于，在苏云亦再一次绕到门口时，保安劝说道：“回家去！家里同意了再来。”

　　苏云亦莞尔：“我来应聘主教练。”

　　保安满脸诧异，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从未见过，仅从穿衣风格就体现的如此矛盾的人。

　　少年身材高挑，一身浅蓝渐变休闲装，许是瘦削的缘故，苏云亦有些塌肩，浅蓝色衣袖落在骨节处，硬生生把短袖穿成半长衫。
　　黑色半长发尾尖耳侧挑染几抹红，给少年增加了几分明动。
　　乖顺又叛逆，矛盾又和谐。

　　除却眼睛，苏云亦五官不算锋利，还隐隐有点双下巴。

　　在保安眼里，也就二十出头，一副没长大的娃娃模样。

　　保安脸上写满不信。苏云亦无奈，给文子归发了信息。

　　等文子归从基地里跑出来，将人迎进去，保安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那孩子可能真是来应聘的。

　　他从前台摸出瓶矿泉水扔给苏云亦，看了眼手表：“可能要等一会儿，我带你转转？”

　　“好。”几年未来，他也的确想先熟悉熟悉如今的GT。

　　“联盟内部的人来视察，可能会碰上，做好心理准备。”

　　苏云亦挑眉，心里有了猜测。
　　联盟内部，能让他不愿面对的只有一个：AZ联赛华夏赛区副席——盛远浙。

　　苏云亦着实不想同他碰上，特意放慢脚步，兜兜转转还是遇上。

　　盛远浙正值壮年，西装革履的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又附带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无形威压。

　　盛远浙注视的目光让人不舒服，苏云亦微微抬头回望过去。

　　高度数的银边眼镜，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凌厉精明，像是在打量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替我向你师父问好。”

　　“一定。”苏云亦面上依旧如沐春风，心里想的却是：你猜我为什么不想见你？谁想当你俩的传话筒啊！

　　文子归看了眼时间，带着苏云亦上了顶层的会议室。

　　稳坐主位的那人，却是一袭蓝白队服，胸口蓝色风信子花上印着大写的GT。

　　“牧铖锦。”苏云亦轻声念了他的名字。

　　纵使早有准备，再次相见时，原本回复平静的海面，波涛翻涌。

　　牧铖锦远没有表面的云淡风轻，苏云亦刚一进来目光便粘了过去，直至落座在自己身侧才收回。

　　苏云亦见他坐在主位，手边还放着两份一式的合同，心里的推论落了实。

　　在华夏赛区，AZ相关竞技类项目，共十七家战队俱乐部。
　　十七家战队，数GT老板最为神秘，外貌、年龄、性别……一概不知，只知其老板背靠牧氏集团。
　　牧氏集团，国内有名有姓的大企业，早些年抓住海外贸易这艘大帆船，向外投资扩展，如今在海外也算叫的上名号的。

　　两人关系缓和那阵，苏云亦也旁叫侧击的询问过牧铖锦是否同牧氏有关，被人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那时便有所猜测。

　　“你有这个实力，2000怎么样？”说着将合同递到苏云亦面前。

　　牧铖锦语出惊人，刚咽下的水险些吐出来，苏云亦拧紧了瓶盖，满目错愕地盯着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联盟执教经验丰富的主教练才在这个价格左右，我不值。”

　　以苏云亦如今的实力达到这个高度的确牵强。
　　但牧铖锦是一个商人，商人所看重的不仅仅是当下价值，更是未来前景。

　　若是在商场上，牧铖锦有千万种方法说服合作伙伴、竞争对手，可唯独面对苏云亦，那张伶牙俐齿失了力，千言万语浓汇成格外坚定的一句：“你值得。”

　　空气凝滞了一瞬，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彼此，气氛眼看就要剑拔弩张起来。

　　热闹看够了，文子归笑眯眯的来打圆场：“各退一步，怎么样？”

　　红唇轻起，牧铖锦轻叹口气，他了解苏云亦隐藏在随和外表下的固执，最终妥协了，语气诚恳：“1750。”

　　杀人诛心。
　　1750万，熟悉的数字。
　　四年朝夕相处的默契告诉苏云亦，他被算计了。一脚不慎跳进大坑。

　　“两年。”
　　当年同seven的长期合同，给苏云亦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以致今日仍心有余悸。
　　可他想，总要补偿点牧铖锦的损失吧。

　　何其了解，牧铖锦自知拗不过他，欣然同意。

　　剩下的细节敲定格外顺利。

　　临走前，牧铖锦盯着他的背影，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有空可以回三中看看，周成毅在那实习。”

　　门把手下拉的动作微顿，苏云亦目不斜视：“我会的。”

　　会议室内只有文子归和牧铖锦两人。

　　牧铖锦也不装了，目光灼灼，指腹轻轻触及苏云亦签字的地方。

　　见文子归看过来，收敛了神色。

　　合同掀开放在桌子上，文子归随手翻了两页，似想起方才的情景，问道：“步步紧逼，不怕他撂挑子走人？”

　　苏云亦种种反应浮现在脑海，牧铖锦轻笑，语气里藏着淡淡亲昵：“我赌他，问心有愧。”

　　文子归暗骂一句，两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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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亦鬼使神差的给侧峰发了信息。

　　Dawn：那人让我向你问好。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了能撤回的时间。
　　本想欲盖弥彰一下，侧峰回了消息。

　　侧峰：？？？

　　苏云亦一个头顶两个大，想起了当年还在seven打职业时，被这人压力的恐惧。

　　Dawn：师父……

　　侧峰：签GT了？

　　苏云亦没敢回。

　　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侧峰哪能不明白他这点小心思，一通视频打过去。

　　苏云亦不敢不接，颤颤微微的试探开口：“师父？”

　　“我就想知道Maple给你灌的什么迷魂汤。”

　　见侧峰语气如常，苏云亦暗暗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没办法，给的太多。”

　　“说出来让我死心。”

　　“1750，两年。”

　　“多少！？”

　　侧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他突然觉得疯了的不仅是苏云亦，还有GT高层。

　　苏云亦隐去牧铖锦就是GT老板一事，同侧峰讲过一遍。

　　“活爹！！你俩粉丝喜欢上你俩真是真是命苦。”

　　他也算是见证者，见证着两人从初出茅庐的新人菜鸟，一路跌撞，走到如今联盟顶尖的位置。
　　也清楚，真正令两人心存芥蒂的内情。
　　两人种种，同曾经的自己，太过相似，因此侧峰格外担忧。
　　“重蹈覆辙怎么办？”

　　“不会。”额前的碎发散了下来，发尾嫣红，半遮住了那双茶棕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会和他，破镜重圆。”

　　苏云亦一向有魄力，对此话侧峰毫不怀疑，轻叹一口气：“我和他当年要是有这魄力，也不至于……”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被拉入对方的节奏，seven人均节奏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侧峰收拾好情绪，调笑道：“算了，好好的。”
　　“你俩问心无愧就好。”

　　苏云亦像是想起什么，抬眸，明亮的眼睛里似有流光一转，随即又摇头：“他对我，问心有愧。”

　　两人聊的很多，远到五年前在seven的夺冠前景，近到联盟日后发展趋势。

　　末了，侧峰特意嘱咐一句：“这两天收敛点，我先各家给粉丝们打个预防针，以免到时候节奏满天飞。”

　　苏云亦没意见。
　　他虽然大心脏一枚，但左右还是会顾及舆论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