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指名》空冶

3、感谢指名

　　凌晨一点。

　　三人总算是把三座香槟塔给喝了个七七八八。

　　岑槐忘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残存印象中的最后一幕是将林怜瑾送上了出租车。

　　第二天岑槐从出租屋里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平时工作日她住在学校宿舍里，周末则住在Club旁边租的单身公寓里。

　　毕竟这个工作下班的时间点宿舍早已经锁门了，指望不上回去住，酒店对她来说又太拘束，索性就近租个房子。

　　手机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总监发来的是让她今天休息，不用去上班。

　　剩余的全是徐岁发的。

　　中午12点:【宝贝，酒醒了吗？】

　　下午2点:【槐子，醒了之后给我点个外卖，我快饿嘎了。】

　　下午3点:【？？？我的死活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是吧！好好好，你这个狠心的坏女人！】

　　下午5点:【槐子，就让我随你一起去吧，已嘎，勿念。】

　　岑槐的头痛到快炸了，看到她的消息还能笑出声来。

　　【没嘎，前段时间没休息好，一不小心睡太久了。】

　　徐岁秒回:【给我点外卖。】

　　【点点点，你要吃什么？】

　　【麻辣香锅。】

　　点完外卖后的岑槐还是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除了头痛之外，全身上下都酸软无比。

　　离谱的是，竟然有种透支生命的快乐。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玩手机，发现宿舍群里舍友们正在聊天。

　　李瑜:【姐妹们！我刚才在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厅遇到陈教授了！】

　　黄馨儿:【遇到陈教授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李瑜:【不光是陈教授，还有四个超级无敌大美女和他坐在一起！喝！咖！啡！】

　　陈教授是她们舞台剧创作的专业课导师，也是所有导师中最严厉的一位。

　　岑槐还记得上学期陈教授的课是周一早上第一节，当时临近期末，她被徐岁拐骗着入职Lucifer，周天也被拉去顶班，于是周一早八喜提迟到。

　　陈教授果断地给她平时成绩打了0分，期末考试前拼命啃书才低分飘过。

　　因为这个事，徐岁一整个寒假都在给她赔礼道歉。

　　彭岚岚:【什么？美女？还四个？陈老何德何能……】

　　李瑜:【骗你们我是狗，】

　　岑槐关上手机，闭上眼。

　　她现在看不得美女这个字眼。

　　一看到，就自然而然想起林怜瑾。

　　从小长相出众的她从来没觉得谁长得漂亮过。

　　她头上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姐的长相都随妈妈，细眉凤眸，是富有书卷气息的大家闺秀。

　　只有她的长相和个头都随了爹，英气十足，美得不同寻常。

　　从小到大受过无数夸奖，就连姐姐们都说她是中了基因彩票，生得明媚又大气。

　　就是这样百分百的自信，在高一那年被林怜瑾打破了。

　　林怜瑾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岑槐感叹真漂亮的人。

　　不光是漂亮，她还有无与伦比的骄矜气质，以及那种看谁都是屑的眼神。

　　好迷人。

　　——

　　熬过饱受折磨的周末，岑槐周一上午十点，准时出现在多媒体教室。

　　这学期每周的第一堂课还是陈教授的课，只是学校大发慈悲将早八调到了早十。

　　岑槐恹恹地坐到李瑜旁边的座位上。

　　李瑜关心道:“周末又玩过头了？气色看起来好差。”

　　室友们不知道她在Club兼职，只以为她是个酒鬼，是每周末为了在外面喝酒嗨皮专门租套房子放着玩的纨绔。

　　岑槐不曾解释过，只点点头算是承认。

　　陈教授进来教室，按照他以往的风格，一般会先抽查上堂课布置的作业。

　　而岑槐由于上学期的拙劣事迹，这学期成为了重点抽查对象。

　　陈教授清清嗓子:“今天先不检查作业，我把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课题安排一下。”

　　话音一落，底下的同学爆发出阵阵议论。

　　“啊？不是才开学吗？”

　　“是我睡太久了？已经期末了？”

　　“有没有搞错啊，什么课题需要提前一学期安排？”

　　陈教授脸色渐黑，厚厚的专业课本敲在讲台桌面上:“有完没完了，我说现在布置就现在布置，谁不配合就等着挂科。”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本学期不采用笔试的考核形式，而是由全班20个同学分为四组，合作完成一部包括剧本、服化道、音乐设计、灯光布置、舞台设计的完整舞台剧。”陈教授抄着手站在讲台上，“不限内容、表演形式、演员人数，三个月时间筹备，到时候在学校剧院进行期末考核。”

　　底下全部同学如鲠在喉。

　　陈教授继续道:“当然，鉴于你们都是些毛头崽子，我这边邀请了四位云艺的优秀前辈来作为你们的组长，带领你们一起完成本次期末作品。”

　　班长带头鼓起掌来，其余同学才有气无力地跟着鼓掌欢迎。

　　四位女孩走进教室，美得各有千秋。

　　“啊啊啊，槐子，我前天在咖啡厅看见的就是这四个美女！”

　　李瑜激动起来。

　　岑槐正擦着眼镜呢，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四个高低不齐的身影。

　　讲台上的四个女孩开始做起自我介绍。

　　“学弟学妹们好，我是比你们大两届的路枫，表演系的，跟着我找演员不愁哦。”

　　“学弟学妹们好，我叫连笙，我也是表演系的。”

　　“我叫周禹灵，舞蹈系。”

　　“林怜瑾，音乐系。”

　　怎么自我介绍越来越简短。

　　等会儿。

　　最后一个人叫什么名字？

　　岑槐顾不上擦她那个破眼镜了，赶紧带上。

　　林怜瑾！

　　好巧不巧，林怜瑾的目光正好跟她撞上。
　　甜笑。

　　“接下来我就按照学号来分人了。”陈教授推推眼镜，拿出点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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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巧、彭岚岚、李瑜、黄馨儿、岑槐，归林怜瑾组。”

　　NICE！

　　“好，接下来先各自熟悉一下吧。”

　　“槐子，你觉不觉得我们组长长得最漂亮。”李瑜戳戳她，眼神中透着一丝出门踩到狗屎的兴奋。

　　林怜瑾走过来了，走得越来越近了！

　　岑槐瞬间屏住呼吸。

　　林怜瑾在她旁边坐下了！

　　“你们好啊，我叫林怜瑾，双木林，我见犹怜的怜，瑾瑜匿瑕的瑾，以后就是你们的小组长了，接下来三个月请多多关照哦。”

　　林怜瑾笑得杏眼微眯，对离她最近的岑槐伸出了手。

　　岑槐盯着这只白嫩的小手又呆住了。

　　“这位同学，你不想做我的组员吗？”

　　岑槐的耳根子涨得通红，直接双手将眼前这只手捧住:“没有，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组员。”

　　“你叫岑槐是吧，陈老说你上学期的表现很不好，特别叮嘱我要好好督促你参与小组活动，你会好好配合吗？”

　　“我、我当然会！”

　　林怜瑾满意地点点头，抽出被她握得发烫的手，转头去与其他同学打招呼。

　　临近下课时，黄馨儿提议她们小组所有人一起吃个午饭，林怜瑾欣然答应。

　　一行人混在午饭高峰的人流中出了校门。

　　学校外面的美食街有一家铁板烧特别好吃，她们来时只剩一桌空位了。

　　林怜瑾自然而然地又坐到岑槐身边。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她招呼着。

　　黄馨儿她们也不推脱，拿起菜单勾画。

　　林怜瑾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岑槐若有若无的视线，她侧脸望向了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岑槐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坦白还是该继续将错就错装下去，她对上林怜瑾探究的视线有种一切都被她看穿的错觉。

　　“我大众脸。”

　　林怜瑾并不接招，鼻音哼出一个“嗯”，明显心中有了答案。

　　铁板烧上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就是不知道是谁点了肥肠。

　　林怜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不吃猪下水，包括沾染上猪下水味道的其他事物。

　　岑槐的脸色也跟着不好，她记得林怜瑾不吃猪下水。

　　“你们先吃，我去奶茶店买奶茶。”林怜瑾站起身来，“岑槐，你陪我一起吧。”

　　走出铁板烧店，林怜瑾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抱歉，我对猪下水的味道有点敏感。”

　　岑槐想说她知道，可又要硬装出不知道的样子:“哦，是有的人不能接受这东西。”

　　林怜瑾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冷不丁说道:“你在Lucifer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岑槐心下一惊:“什么？路什么？”

　　“我们周五晚上才见过，这么快就忘了？我应该不是大众脸吧？”林怜瑾笑得像个小狐狸，“阿槐，你再这样，我可要没兴趣了。”

　　意思是，她现在对岑槐有兴趣？

　　什么兴趣？

　　林怜瑾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上个月工资发了4万多。”

　　岑槐片刻不敢犹豫，如实相告。

　　“啧啧。”林怜瑾双手抱胸，连连摇头。

　　岑槐局促地小步跟着她，不敢乱说话。

　　林怜瑾买了四杯奶茶，让岑槐提回去分给大
　　家，自己则找了个借口走了。

　　上车之前，她扯住岑槐的风衣衣领向自己身前拉，而后粉唇贴近岑槐耳廓，轻声开口:“一个月给你20万，随叫随到，兼职时间不会打扰你，你好好考虑一下，晚上给我答复。”

　　——

　　午休时的岑槐瞪着两只大眼睛，毫无睡意:【岁，出事了。】

　　【女人大可不必大惊小怪，先说来朕听听。】

　　【林怜瑾要包/养我。】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又在输入中……

　　对方还在输入中……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徐岁的回信:【校门口。】

　　徐岁从三公里外的云大蹬共享单车过来了！

　　“槐子，你的强来了。”

　　徐岁给了岑槐一个大大的拥抱。

　　“用得着专门跑过来吗。”

　　“怎么不用？我姐们儿的终身大事，哪怕我现在在北城我都得立马飞过来！”

　　岑槐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开:“你说她把我当什么了？”

　　徐岁恨铁不成钢:“你管她把你当什么，她开价多少？”

　　“一个月20个达不溜。”

　　“嗯……对大小姐来说洒洒水啦，还能讲讲价不？”

　　岑槐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难道我在她眼里就值20万？”

　　“大哥，是一个月20万，一年240万。”

　　“万一她就买一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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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子，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徐岁蹲到街边一棵大树下面，无可奈何地叹气:“林怜瑾倒贴你，咱这么想行不行？”

　　岑槐坚定道:“不行，不好，我不想这样。”

　　“你不愿意我愿意，我去找林怜瑾谈谈，我要得比你少，一个月10万就够了。”

　　“想死吗？”

　　“……你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徐岁看向她阴郁的脸庞，性子又软了下来:“我的好槐子，她可是林怜瑾诶，这种上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只需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关心她，她总会有看到你真心的一天。”

　　“你又不是林怜瑾，你怎么知道她会？”

　　“你真是油盐不进。”

　　徐岁气冲冲地走了，丢下一个窝囊废在那儿。

　　下午的课岑槐都没太能听进去。

　　不得不说，林怜瑾的突然回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原本是准备到了大三申请交换生出国找林怜瑾的，没想到林怜瑾提前回国，并且她们时隔五年的重逢竟然是在Lucifer。

　　岑槐承认她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重新面对林怜瑾。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六点。

　　林怜瑾让她今晚给答复。

　　彭岚岚:“你们看看手机，林组长在群里发消息了。”

　　【亲爱的组员们，这周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构思一个剧本大纲，下周一的时候我们一起选一个确认为我们的课题选题。】

　　岑槐阅读着文字，都能想象得到林怜瑾说这话的时候会用怎样的语气。

　　突然好想见她。

　　她点击林怜瑾的头像打开对话框:【组长，你现在在哪儿？】

　　过了一会儿，林怜瑾回复:【拉菲公馆88号。】

　　云城有名的富人别墅群。

　　从云艺过去有30多公里。

　　坐上出租车岑槐才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吗？】

　　【嗯呢，我一个人住哦。】

　　岑槐摁响门铃的手指都在发抖，门铃响了不过两秒，大门便自动打开。

　　花园里处处彰显着被人精心打理后的精致。

　　林怜瑾正在游泳池里游泳。

　　岑槐缓步走近，拿起丢在躺椅上的浴巾，准备给上岸的林怜瑾披上。

　　林怜瑾注意到她来了，从水里抬起头来，却并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两人只是这么远远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岑槐按捺不住，率先开口:“你今天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林怜瑾摘下护目镜，眼神湿漉漉地耐心等待着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