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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感谢指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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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您光临Lucifer’s Club,美丽无比的女士,感谢您今晚的指名,我是您的专属黑天使阿槐,希望您今夜愉快。”
带着黑色翅膀的高挑少女将及肩碎发半束,蹲跪在一位漂亮女孩身侧,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托起女孩的小手放到唇边,在手背落下一枚轻吻。
女孩早已被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神志不清,嘴里还不停呢喃着:“香槟塔……给你开个香槟塔……”
岑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能被您指名,阿槐已万分荣幸,无须再破费了。”
话音未落,女孩便掏出手机付款码:“开!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嘈杂的Club里响起一道清甜的广播声:“感谢来自A03的天使姐姐给阿槐开的39999香槟塔,Lucifer’s Club愿您今夜玩得开心,收获幸福。”
夜才刚刚开始。
——
这是岑槐在Lucifer’s Club兼职的第三个月,因为要上学的缘故,她并不常上班,只有周末才会出现。
可她一旦出现,其他同事便立马黯然失色,想要指名她的顾客能从店门口排出去几公里。
岑槐没有什么绝技,只是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女人是视觉动物,她深谙此理。
“谁能想到,叱咤Lucifer’s Club的头牌黑天使竟然是个……”
恋爱经验为0的小卡拉米。
岑槐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轻拍了一下说话这人的后脑勺:“纯爱战神你懂不懂?”
发小兼同事的徐岁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一掌反击在岑槐屁股上:“纯爱战神,一个月八个香槟塔。”
岑槐脑子混混沌沌的,没心思跟她掰扯,三两下换完衣服道别。
“走了,下周末见,别想我。”
从Club里出来时天已然蒙蒙亮起,层层叠叠的高楼挡住了远处还未升起的朝阳。
空气中弥漫着清晨湿漉漉的味道,每每在这时候,岑槐都会想起一个旧人。
那人身上的味道与这般湿润清新的早晨很像,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所到之处都会百花盛开。
其实岑槐经常会想起她,不只是在这样醉醺醺的清晨。
岑槐大学学的是编剧专业,现在在云城戏剧学院念大二,每周的专业课很多,光是老师安排的作品赏析都已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
她在学校里和在Club里完全是两个人。
在学校时是带着黑框眼镜、素面朝天的宅女,在Club时是背着翅膀、精雕细琢的头牌黑天使。
说实话,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个工作。
怪只怪徐岁当初劝说她:“如果光靠你的脸就能给无数女孩子带去幸福,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
她原本只是想打一打徐岁的脸而已,没想到现在发展成这样。
【听说,你这周末又被预定满了。】
徐岁发来的消息。
【哦.jpg】
【你不关心这个?那我再给你说个你关心的。】
【说来听听.jpg】
【林怜瑾回国了。】
收到消息的岑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身旁专心干饭的室友一大跳。
“咋了槐子???”
“我、我,那个啥,没事。”
岑槐稳了稳心神才又坐下。
【你听谁说的?】
徐岁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岑槐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她不停地发问号过去。
【多大点事,瞧你那出息,你忘了我姐是她同班同学吗,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昨晚到的。】
岑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徐岁又发:【怎么?这次还追不追?】
还?追不追?
首先她岑槐没追过林怜瑾。
其次她当时想追,在追之前就被人家判了死刑。
林怜瑾当初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抱歉,你是?”
“不好意思,你的心意我可能没办法回应。”
“对不起,你别哭啊。”
……
天杀的,死去的回忆日复一日地诈尸。
【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亲爱的槐!】
【……】
【她怎么可能还嫌你长得丑!】
【她没有嫌我长得丑,是我确实很丑。】
【自卑no!你可是Lucifer的头牌,你再这样试试呢?】
岑槐熄灭了手机屏幕,陷入了无止境的自我反思中。
周五傍晚的Lucifer’s Club。
岑槐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员工休息室,正巧撞上总监。
“阿槐,今天指名你的客人是集团股东的大女儿,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总监笑得开朗,似乎相信岑槐一定能拿下。
可惜岑槐不这么想。
“总监,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我记得你的日期不是这几天啊。”
“不是那个,是我这几天失眠,精神状态有点……”
总监这才注意到她眼下重重的黑眼圈。
这颗摇钱树可不能倒啊!
“阿槐,今天坚持坚持好吗?明天我放你休息,客人那边我去说。”
岑槐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只得沉重地点点头。
待总监走后,徐岁懒洋洋搭上她的肩:“我就不该跟你说那事。”
岑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谢谢您,以后这种好事就别带我了。”
“好嘞,宝贝别想她了好吗?快些准备着吧,听说今天这大小姐不好对付,嘴挑得很。”
岑槐丧着一张脸吐槽道:“你整天少打听些吧。”
化妆师姐姐今天给岑槐化了一个半烟熏妆,她本就是浓颜系,骨相绝佳,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在妆容的加持下更显惑人。
“瞧瞧这小脸瘦得,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化妆老师与她们关系都不错,关切地问了一句。
岑槐笑着摇摇头:“有好好吃,可能还在长身体。”
“还长?你穿鞋都快一米八了。”
徐岁适时加入聊天:“她喜欢的人喜欢一米八以上的。”
“等等?”
“什么?”
大家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阿槐有喜欢的人?”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香槟塔和钱。”
“不是对象,难道是暗恋?直女?”
“救命啊!连阿槐都只能单箭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对象?”
“你每天晚上不都有对象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嗨。
岑槐尬在原地,对着徐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说话能死?”
徐岁嬉笑道:“死倒是不会死,但肯定活不长。”
众人在休息室里插科打诨到晚上8点,Lucifer’s Club渐渐满座。
在开场前有个表演环节,需要黑天使们轮流上台进行介绍,方便客人们后续的指名。
今天岑槐已经被大小姐定下来了,不需要上台,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
竟然犯起困来。
云城,林怜瑾。
北城,一中。
潜意识里想到这些,越发混乱。
就这样闭目养神了许久,总监才来叫她:“阿槐,你的客人到了,赶紧准备好出来哦。”
岑槐没什么好准备的,她今天连翅膀都没戴,穿的是白衬衫加一条黑色皮质肩带,恰好勾勒出她的宽肩窄腰,衬衫扎进熨烫平整的西裤里,将她三七分的比例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总监安排的衣服。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长腿一迈,岑槐来到客区。
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她仍然是亮眼的存在。
路过每一桌客人时,她都礼貌地微笑点头,矜贵优雅,引发阵阵惊呼。
大小姐被安排在客区最中心的大卡座上,孤单一人,长发微卷,随意地扎了一个半丸子头,淡粉色的绒毛外套配上黑色短裙,高透的黑色丝袜让白嫩的双腿若隐若现。
岑槐高度近视加散光,佩戴了隐形眼镜也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
她慢慢走到大小姐身边,单膝跪下,开始说她惯用的开头语。
“欢迎您光临Lucifer’s Club,美丽无比的女士,感谢您今晚的指名,我是您的专属黑天使阿槐,希望您今夜愉快。”
大小姐伸出一只手给她,示意她可以浅浅来个吻手礼。
常客。
岑槐低头轻啄了一下大小姐的手背,没想到大小姐反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两人此刻距离极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熟悉的味道席卷岑槐的鼻腔。
那双澈如春水的眸子长久出现在岑槐的梦里,细密的睫毛如同抚水的柳枝,荡起层层涟漪。
她说不上来现在什么感受,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怜瑾。
是她朝思暮想,一路追到云城来的林怜瑾。
“Lucifer的头牌阿槐?”林怜瑾的声音稍带挑衅,“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岑槐回过神来,后撤半步,将自己的下巴从那葱白手指间抽离,转而挂上一个苦涩的笑。
“是吗?我想是在梦里见过吧,女士。”
这是她们公关的惯用话术。
算起来她与林怜瑾已经快五年没见了,这五年里的每一天,她都会想她。
起初是因为大她两届的林怜瑾高中毕业并且果断拒绝了她的告白。
她小心翼翼呵护的初恋无疾而终,所以单方面陷进了失恋的沼泽里,在学校里呆的每一分钟都充斥着林怜瑾的身影。
相思情绪一直持续到她也离开两人曾共同待过的中学校园。
进入大学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心疯了。
艺术类院校的女孩子特别多,可她总是看谁都有点像林怜瑾,可又谁都比不上林怜瑾。
用徐岁的话来说就是:“不是谁都像她,是你,看谁都像她。”
问题出在她本身。
她从来没有将心从林怜瑾那儿收回来过。
哪怕她们这五年来没有任何的联络,没有任何的交集。
——
“阿槐,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
林怜瑾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道。
“抱歉,我刚回国,不太了解这边的Club。”
岑槐坐在她身边,腰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敢松懈。
“香槟塔。”
林怜瑾了然地点点头。
“听王总监说你只有周五和周六才上班对吗?”
“平时……有其他工作。”
岑槐撒了个谎,她本能的不想暴露得太多。
林怜瑾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背顺势往后倚靠,虚虚地贴上岑槐的肩。
她们做这行有点身体接触很正常,只要在礼貌合理的范围内,黑天使都能够满足客人。
可现在的岑槐显然过于僵硬了。
“开吧。”
“什么?”
“香槟塔。”
林怜瑾抬眸望向她,一双杏眼泛着盈盈水光,涂抹着镜面唇釉的嘴唇看起来粉嘟嘟水嫩嫩的。
“其他人都给的,我也不能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