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幽兰》风起风定

8、第二日

　　池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下楼和队友们汇合。
　　“嘿！你昨天晚上差点吓死我。”杨昆玉早早的就扯着林树亭在楼下的树荫里等着了，见池渊从屋子里出来，她健步如飞走过去，在她后背上重重一拍“话还没说完就给挂电话，你把我当啥了?”
　　池渊没防备，差点被她拍的一口老血喷出来，她顿了顿，捂着胸口道“你们律师也需要这么高武力值吗?”
　　“你别给我贫。”杨昆玉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面带怒气地看着池渊。
　　“对不起杨律让你担心了，”池渊麻溜认错，却又暗戳戳地小声念叨“对不起，下次还敢。”
　　“这还差不多。”杨昆玉没听清池渊在念念叨叨什么，但念在池渊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她就不再追究昨晚的事了。
　　她一把将脸色苍白的林树亭扯了出来小声道“你看看他偷出来的东西，肯定有大用处。”
　　林树亭虚弱的连话都懒得说，借着杨昆玉扯他的力气将手上那本封皮泛黄发皱的破书递给池渊。
　　“这么重要的线索，就这样给我了?”池渊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他们俩。
　　“我都…这样了，”林树亭费劲地开口“得找根大腿，抱上啊…”
　　“那你呢?”池渊看向旁边一脸事不关己的杨昆玉“杨律，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更别谈把这么重要的线索拱手相让。”
　　“怎么说呢，”杨昆玉嬉皮笑脸道“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已经初步被我认定为可以相信的队友了。我至少能确定你不会伤害我，还会尽量保护我的生命安全。”
　　“万一我是装给你看的呢?”池渊反问。
　　“看见她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见死不救啊。”杨昆玉微扬下巴示意池渊向那边看。
　　张余正左顾右盼寻找着他们的身影，她的动作虽然畏畏缩缩，但完全看不出像林树亭那样的虚弱。
　　“在我看来，像她那样的小姑娘在这个鬼地方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杨昆玉看着张余走来的声音，小声对池渊道“本来我苦恼好久该如何救她，最后发现自己好像泥菩萨过河，更别提去管别人怎么样。谁知道你还真给她救下来了，如果是我，就算知道那个灯可以驱鬼也万万不敢提着灯就冲出去救人，更何况那时候还刚经历过这个灯的荼毒。”
　　“杨律师对这种地方不熟悉，畏手畏脚是正常的，自己性命才是最宝贵的，”池渊感受到她情绪有些低落便拍了拍她的肩“但我不一样啊，这种小荒村我去过好几个，虽然没有这个这么恐怖，也没有重男轻女，但总归我是熟悉地形的。并且，作为一个恐怖小说作者，对这些民俗的东西了解的多一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人怪好的。”杨昆玉朝池渊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朋友之间，应该的应该的。”池渊也笑着回她“话说，你发现小鱼说的地下室了吗?”
　　“你可别提了，”杨昆玉摆摆手“我都快把那破房子翻个底朝天了都没找着。”
　　“嗯，我也没找着，”池渊托腮( p′︵‵。)思考“其实我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去。”
　　“什么办…”杨昆玉刚想问，却看见池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鱼，关于那个地下室，还有什么提示吗？”池渊微微屈膝，平视着张余。
　　“没，没有了。”她说话磕磕巴巴地“它只是，提了一下，没有，没有别的了。”
　　“那谢谢啦小鱼同学，”池渊双眼微眯，学着记忆中萧芸的样子，对着张余轻笑“那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可以。”张余愣了愣，用力点点头，却又犹豫着开口“…你不怕我会搞砸吗？”
　　“别这么不相信自己呀，我就相信我们小鱼一定可以！”池渊轻轻拉住她那过长的袖子“很简单的，就是去找村长借两把铲子，小鱼一定可以，对吧？”
　　“嗯。”这次她的语气中带了些坚定，她看了眼池渊，看着她充满鼓励的目光，转头缓慢地向村长家踱步。
　　“你跟张余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哄小孩啊。”杨昆玉望着张余远去的背影对池渊说。
　　“都是和小芸学的，”池渊苦笑，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怀表“之前我都是给小芸打下手的，没想到轮到我实战了。虽然是照虎画猫，但效果应该会不错吧。”
　　“你说的小芸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杨昆玉笑着看池渊“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
　　“啊……好”池渊微愣，她低下眉眼去看手中的那块陈旧褪色的怀表，长发掩盖住了她的脸，杨昆玉一时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有机会一定让你认识一下，有机会。”她直愣愣的声音传来。
　　“喂?你怎么了?”杨昆玉用手在池渊眼前晃了晃“别吓唬我嗷，心脏不好不惊吓。”
　　“啊，抱歉走神了。”池渊猛然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就行。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让她去借铲子。”直觉告诉杨昆玉，现在要转移话题，刚刚池渊的状态太奇怪了。
　　“哦，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你们去山上住，村子里大概不安全。再加上我们不是来搞‘地质勘探’的嘛，整天在村子里待着容易引起怀疑。”池渊解释道，又低头看向林树亭“你的身体状况，能行吗？”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缓了一会，林树亭的体力似乎恢复了一点点，至少话能说顺溜了。
　　“不行也得行。”池渊叹了口气“现在我们队如果留在这里，唯一有生命危险的就是你，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今天晚上你就变成灯或者躺在餐桌上了。”
　　“那我肯定行。”林树亭哭丧着脸“小命更重要。”
　　“等会，什么叫‘你们’，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山?”杨昆玉抓住了池渊话里的重点“你这次可别想一个人逞英雄啊。”
　　“不是一个人。”她摇摇头“我有帮手。”
　　“什么帮手?”杨昆玉眯了眯眼“别告诉我你和其他小队的人达成秘密合作了?”
　　“确实要合作，但不是现在。”池渊笑着说“这个考试目前看来死亡率挺高的，但它却是E级，所以在这个村里，肯定有一个阵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它们就是我最好的帮手。”
　　“帮手是…婴尸?”杨昆玉盯着她，似乎想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嗯，”池渊点头，随后搭着她的肩将她扯过来小声道“我准备今天被抓进地下室，到时候咱们组就只剩一个劳动力了，但是咱老弱病残占了俩，只能拜托杨副队多多照顾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爽林树亭，但小章鱼是你招进来的嗷，你得对人家负责。”
　　“不用你说，”杨昆玉摆摆手“如果婴尸也是【考生】阵营的，那我就不担心你了。”
　　“辛苦杨律了，”池渊拍拍杨昆玉后背，悄悄从【文具袋】里掏出人油灯塞到她怀里小声说“这个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你也挺敢偷啊，”她接过灯将它收了起来，突然戏精上身“不辛苦，命苦，俺队长，就晓得逮着一只羊毛薅啊。”
　　“杨律，我觉得你不应该当律师，应该去当演员。”池渊无语，将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咒术又递过来她“有碗吗？我去村口整点黑狗血，晚上你们好画符用，油灯的覆盖范围太少了，护不住你们所有人。”
　　“嘿，你还真问对人了。”杨昆玉把书收好，又掏出一个小陶碗“碗我还真有。”
　　“谢了。还有，杨律，我想把那群人也带上山，你帮我交涉一下呗?”池渊指向不远处的另一队人马。他们的情况差地很，至少有四五个人像林树亭一样“如土委地”。
　　“行啊。”杨昆玉点头朝她竖起大拇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那外交官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池渊点点头拿着碗向村口走去。
　　和他们刚进村时一样，那只黑狗仍然像尸体一样软塌塌地伏在地上。
　　池渊走近它，蹲下，黑狗发出了一阵带着呜咽的低吼。
　　“乖狗狗，”她缓慢地伸出手靠在它嘴边，黑狗耸了耸鼻子，却连张嘴咬她的力气都没有。
　　“乖乖，借你点血，到时候给你带肉吃。”池渊一只手轻轻摸着它的头，另一只手悄悄地绕到了它的后腿上，用刀轻轻划了道口子，鲜血缓缓流进小瓷碗。
　　黑狗扑腾了两下前腿，小声呜咽。
　　“谢谢啦小狗，”池渊将裤子上的布条撕了有些下来，将它的伤口裹好，揉了揉它的狗头“我会信守承诺的。”
　　池渊回去的时候，村长正对着众人念念叨叨“……不可以去山后面…天黑之前…要活着回来才行……”
　　“知道了村长大叔，”杨昆玉一脸无语“你已经说八百遍了。”
　　“要记住……”他仍然自顾自念叨着。
　　“记住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吗？”池渊走过去，指了指天“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
　　村长瞪大眼睛盯着池渊，半晌，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转身向自己的家走去“走啊…要活着…”
　　“大爷的跟这老头说话真费劲。”杨昆玉发牢骚。
　　“你可别说了，今天早上我都想死了，你这都算好的，至少他没贴你脸。”池渊叹气，拍了拍她的肩“接下来就劳烦各位去后山待着了，村里的战场交给我。”
　　“这位美女，那个老头可是说了不能去后山诶。”一个壮硕男人质疑道。
　　“你是…彭怀森是吧?”池渊看了他一眼“那个老头都那样了你还敢信他说的啊？”
　　“是彭怀林。那个村长一看就是重要NPC啊。”彭怀林一脸理所当然，轻蔑地扫了眼池渊“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吗?”
　　“喂！你…”林树亭有些气，再怎么说池渊也是他队长，被一个其他队伍的人这么质疑真的是让他看不下去。
　　“闭嘴。”站在彭怀林身旁的矮小女人呵斥他，随后向池渊伸出手“抱歉，我的队友说话比较直，请别见怪。”
　　“免了，”池渊摆手“没礼貌的人我见多了，不会每个都介意的。”
　　说完，她转身走到杨昆玉身边“你们现在就走吧，趁天黑之前找个地方歇息。”
　　“好啊。”杨昆玉故意大声说道“毕竟只有后山这帮村民才不敢去嘛，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没看出来这点，上赶着送死。”
　　“你TM阴阳谁呢?”彭怀森听见她的话，气急败坏地大喊。
　　“你还想把所有事都搞砸吗？”他旁边那位名叫余苗的矮小女生再次开口，彭怀森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真的抱歉，”她看着池渊真诚地说“我们跟着你们走。”
　　“随便。”池渊耸肩“不过要走你们可要快点走了，再晚点他们估计就不放人了。”
　　“走喽，”杨昆玉揽着张余的肩转身向村后山进发“队长可要好好留守后方啊！”
　　林树亭亦步亦趋地跟上她们。
　　“再见。”余苗朝池渊点头致意，也带着自己的一班人马跟了上去。
　　“队长，我们真的就这么跟着他们走?”彭怀森小声附在余苗耳边道。
　　“这是最好的选择，”余苗有些嫌弃地远离了他“他们不说我们也要走的，只不过现在留守的工作交给他们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