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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巫山教主(二) ...

  •   冷月倚在石门边,愣愣地发呆。石门突然霍地开了,她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巫山教主高高在上的望着她,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冷月点点头,没有答话,思索了一会,站起身来,直视巫山教主的眼睛,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就不用再伪装了吧,挺费劲的。”

      巫山教主一愣,片晒,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月道:“我也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想想你也没有很认真在隐瞒。其一,我一直在想,巫山教主干嘛要费这么大劲抓我这个岌岌无名的江湖小游医来救人,那只能是因为巫山教主见识过我的医术了,从一年多前我出门闯荡江湖开始,我认识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你还亲自询问过我黄金蛇的事情呢,对吧?”

      巫山教主道:“有点道理。”

      冷月道:“其二,你为什么非要支开谢不言,才对我下手呢?刚开始我以为你是怕他武功高强,你应付不了,后来转念一想,他不过是巫山教的叛徒,巫山教主为什么要怕他?不是应该直接杀了他了事吗?如果巫山教主拿他当朋友,就可以解释了,你还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还有,绿衫侍者说巫山教主除了躺着的东方姑娘,只对云姑娘神魂颠倒;你也是从不近女色,只巴巴地要去看云姑娘,尤其是谢不言在场时,你如坐针毡,非得亲自去瞧瞧他俩相处的细节,完全是情不自禁、难以自制的,是吧?易先生?大哥哥曾说你对你故去的夫人情深意重,可我在解忧堂,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夫人的灵位或是画像,这不是很奇怪吗?”

      巫山教主缓缓拉下脸上面具,没有易在水那副永远挂在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话声线也完全不一样,沉着悲伤,丝毫不带跳脱顽皮的,如果不是眉眼完全一样,冷月根本不敢认。

      冷月戏谑道:“你们巫山教的人,是训练过吗?为什么一戴上面具,说话声音,走路形态都完全变了?”

      易在水拿着面具在脸上比划了几下,道:“本教以此安身立命,你说呢?要说本教武功实力有多强,那倒也未必,但人人都怕,”说到这里,探身对冷月耳语道,“身边最亲近之人给你最致命一刀。”

      冷月蓦地抬头,本能地退后了两步。易在水牵起一边嘴角,冷笑道:“你说是不是呢?冷姑娘?”不是解忧堂易在水玩世不恭的笑容,而是巫山教主以万物为刍狗,十足冷漠的笑容。

      眼前这人,她亲眼见他手下之人灭了漫山派,搅了桑田谷,在杭州府传播蛊毒,视人命如草芥。而这个人是她朝夕相处的,她一直住在他的解忧堂,他是谢不言最好的朋友,谈起云想时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这样矛盾的形象她还没有办法联系起来,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冷月收敛了一下心神,问道:“东方姑娘不是教主夫人,那你的夫人呢?”

      易在水负手道:“死了,我杀的。”

      冷月猛吸了一口冷气,道:“什么?”

      易在水望着大殿中的睡榻,出神半晒,幽幽地道:“跟你讲讲倒也无妨。在我年少之时,随父亲去到苗疆做生意,不幸中了金蚕蛊毒,父亲死了,我幸得药王谷相救,后又蒙谷主收为关门弟子。药王谷的规矩是只进不出,永生永世得留在药王谷,虽然我深得师父真传,但师父门下弟子众多,序齿森严,我想要出头,谈何容易。于是,在二十岁那年,我便着手策划从药王谷逃走。宛如是东方谷主的小女儿,她与我情投意合,知道我的打算后,帮我盗取了师父的《药王毒蛊经》,还有子母蛊和黄金蛇,随我一起逃到了中原。”说到这里,停住了,半晒不见冷月说话,道:“怎么,你不骂我负心薄幸、禽兽不如吗?”

      冷月道:“为什么要骂你?”

      易在水道:“呵。我和宛如刚开始过得捉襟见肘,在街边耍蛇卖艺为生,后来我以出神入化的毒术取得了前任巫山教主项为天的信任和喜爱。他把女儿项如意许配给我为妻,还对我说,他膝下无子,只要我成了他的女婿,巫山教主之位将来也是我的。我瞒着宛如,准备先娶项如意,后面再跟她解释,纳她为妾。宛如一向善解人意,支持我的理想和抱负,我以为她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的。不料她竟在我成婚当日,服了黄金蛇毒自尽,这蛇毒乃天下第一剧毒,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等我拜完堂赶到,她已奄奄一息,她对我说,她死了,就没有谁挡我的路了。我心中悔恨万分,只好破开了从师父处盗取的子母蛊核,给自己种了,以血喂她,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顿了顿,笑道:“如何,是不是负心薄幸、禽兽不如?”

      冷月道:“你如果尚有良心,你自己会把自己钉在地狱,永世不得安宁,不用我骂;如果你没有良心,那我骂也没用。”顿了顿,又道:“现在让你更惶恐的,是不是你对云姑娘的感情?其实我都不是很理解你,你这么执着地要救东方姑娘,是要她醒来再看一次你爱上云姑娘,再被抛弃一次吗?我看东方姑娘根本不想醒来面对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你快停止你的自我感动吧。”

      易在水靠近一步,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冷月也不怕他,迎上他的目光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是你不愿意面对罢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东方姑娘躺在这里八年,完全是为了配合你的自我感动,你问过她愿意吗?你为了延她性命,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让她醒过来后如何面对?她这样禀性善良的姑娘,面对这些比让她死了还难受。你要是真为她好,你就该趁早收手,让她安静地离开。”

      易在水本来整个人气势像只好斗的雄鸡,怒发冲冠,此时听了冷月的话,半晒无言,周身的羽毛都塌拉了下来,颓丧地退了半步,喃喃地道:“你不懂,你懂什么。”

      冷月道:“我是不懂,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我来医治东方姑娘,这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易在水轻笑了一声,道:“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都还不懂,甚至对自己也不太了解。”

      冷月一愣,正要回答,突觉地面轰隆隆震了几下,接着地面开始摇晃起来,她扶住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摇晃感才停住了,冷月惊魂未定地道:“地震了?”这是个水底地宫,如果震塌了,洪水漫进来,那可非常不妙。冷月奔到殿口,凝神细听,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果真听到远远传来水流声,混杂着尖叫声。

      易在水坐在榻边,执了东方宛如的手,神情淡然,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也不太关心。冷月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阿婉在哪?”

      易在水没有回答。

      冷月心下着急,不等易在水回答,一跺脚,飞奔出去。刚下了台阶,转过弯,便见几个人正从台阶上往上跑。当先一人一瘸一拐,腿上包扎有布条,正是狐五。后面一人,左拖右抱,浑身湿答答地三步并作两步越过狐五,却是谢不语。冷月忙扶过他手上的人,见是哭公笑婆,呛了水不住咳嗽,冷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

      谢不语气喘吁吁地道:“我们来找你,你叔公,找你不着,一言不合就把这地方给炸了,水哗啦啦灌进来,倒霉催的,什么暴脾气。”

      冷月道:“什么,我叔公也来了?他人呢?你哥呢?”

      谢不语道:“后面呢。我哥让我先带他俩跟这小孩来这的。”

      此时狐五也到了,冷月道:“你们往上,我去找他。”

      下到台阶低处,水越升越高,渐渐及腰乃至咽喉,冷月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她记得来时是先下台阶再上台阶的,凭着记忆顺着另一边台阶往上游去,不久便可露口出水。这地宫里到处都是岔道,此时每条岔道都是水,有的地方水流及踝,有的地方已经至腰,水声轰轰的,声势惊人,沿途都是惊慌奔走,尖叫不断的绿衫侍者。

      冷月抓住一个便问:“你见到一个束红色发带的男子了吗?灰衣老者呢?有没有见到?”

      绿衫侍者颤抖着摇头道:“没,没有。”

      冷月道:“你快去,叫大家往神女殿走,那里地势高。”

      绿衫侍者道:“那……那是禁地,不……不能去。”

      冷月道:“这时候还管什么禁地?快去。”说完不及再管,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大喊:“叔公,大哥哥,谢不言。”

      冷不防脚下地势突然变低,一个踉跄栽下去,呛了一大口水,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水珠顺着头发不住往下滴,她的喊声已经嘶哑中带了哭腔。

      片刻之后,突然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驻足细听方向,她发疯似地循着声音跑了过去,转入一个岔道,见谢不言正抱着阿婉站在甬道彼端。看见冷月,愣在了原地,嘴角上扬,笑意涌入眼角,正要说什么。

      冷月觉得好像跟他分开了几百年似的,猛地扑过去,捧住他的脸便吻了上去。谢不言在水中立足不稳,手中还抱着阿婉,在她一扑之下仰面摔入了水中。

      冷月只觉耳鼻中全是水,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只余下她和谢不言,他的手反搂住她腰间,她吻着他不肯撒手,忽觉衣领一紧,被人强拧了起来。叔公丁沧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姑娘,你矜持点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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