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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兄弟阋墙(一) ...

  •   两江交汇之处,经年冲刷,形成了一汪深潭。

      这么高的跃下,砸到水中,冷月担心自己的腿会直接残废,青龙使却在最后入水前用力往上托了冷月一下,他自己先入了水,卸下了她大部分的下坠力道。

      咚的一声巨响之后,冷月深深地扎入了水中。水没有半分犹豫地在她的头顶重新合上,喧哗着,拥挤着,急先恐后地往她耳鼻眼口中钻。

      她受伤之后失血过多,心神散乱,入水之后没及时闭住气,连呛了几大口水,一串一串透明泡泡从她嘴里冒出,她挣扎着想要往上,却是徒劳无功,越挣扎越往下沉。

      正在她挣扎于这溺水之苦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揽住她腰将她带入怀里,她迷糊中下意识地想喊:“大哥……哥。”
      可是眼前映出的是青龙使无悲无喜,毫无表情的脸。她记起来了,刚才是青龙使带她跳下了江中,谢不言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呢,她却临死都记着他,江水想朝她眼睛里涌,她的泪水想朝外面涌,她的眼睛肿胀酸涩,难受极了,她又吐了一串又一串的泡泡。

      青龙使右手将冷月紧紧搂在怀中,半晕半醒之间,她见青龙使左手一抬,揭掉了自己的面具,
      乌黑缠绕的发丝占据了她整个视线,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他便捏住她的下颌,吻了上来。

      冷月猝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可是她见眼前之人肤色白晳,双眼紧闭,眼睫深深,在水下的微光晃动中,有一种不真实的好看,是谢不言。

      发现是谢不言后,冷月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吻着,一阵微凉,似乎还带着甘甜的气流渡了过来。冷月刹时觉得她似掉不掉的那口气,顺回来了。

      被生存欲望压抑的思绪通通翻江倒海地活了过来,谢不言为什么会是青龙使?青龙使为什么会是谢不言?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似乎很重要,又似乎一点不重要。

      如果她此刻要死了,她才不管他为什么是青龙使,她很高兴他在身边,而不是在一个她不知道的鬼地方,不知道她死在这里。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水光在她眼前微微晃动,就像她在做一个绮丽的梦,她觉得很心安。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水底一股暗流将他们冲出老远,毫无防备的冷月又开始死命挣扎,使劲扑腾,谢不言右手始终紧紧揽住她,带着她迅速向上游去。

      水面上水流更急,水流形成的大小漩涡卷着他们急速往前,谢不言右手紧紧搂着冷月的腰,借着漩涡的力道改变方向,避过江中暗礁。

      但二人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江水淹没。谢不言左手祭出弯刀,往路过的暗礁上勾去,借以减缓前行速度,运气极佳,勾了几次之后,弯刀勾住了一处暗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二人暂时停住了下冲趋势。

      谢不言迅速靠近暗礁,他怕冷月受伤兼呛水后无力,被水流冲走,双臂牢牢将她圈在了自己和礁石中间,从入水到现在,二人终于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冷月一抬头,刚好对上谢不言淡如琥珀的双眸近在咫尺,回想起刚才这双眼紧闭着的样子,冷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咳了几口水后,冷月全身无力,直往下沉。谢不言右手探出揽住她腰,往上带了带,又把她圈在怀中。

      冷月语无伦次地道:“你……你……你……我……我……”

      谢不言柔声道:“有什么话,我们上岸再说。”

      谢不言这句话,语气笃定,异样温柔,不是冷月害怕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的语气和态度,她隐隐觉得,他似乎在告诉她,眼前的状况一定会解决,而上岸之后,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回想起来,冷月上次从不谢山庄离开之时,曾在心里骂他是个十足的混蛋,曾赌咒发誓再也不要见他了,可当他带着这样一张脸,这样温柔的语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冷月的防线立马崩溃了。

      冷月觉得镇定了许多,抬头迎上了他仿佛沉入了满天星河的双眸,谢不言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见她望过来,牵了牵嘴角,对她微微一笑。

      冷月点点头道:“上岸再说。”

      正在此时,江中一个千尺浪头劈头盖脸打将过来,浪中带有不少细碎沙石,冷月抹了一把脸,只觉满嘴泥沙,“呸呸呸”吐了。

      再看谢不言,几捋头发湿嗒嗒地搭在他的脸颊上,他却没法腾出一只手去拨开,冷月伸手帮他拨到了脑后,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心下寻思,他这张脸生得这般好看,她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真正地恼他的了,她又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她为啥是这么耽于美色,这么肤浅的一个人。

      江水湍急,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二人迟早还会被冲走,谢不言眉心微微蹙起,凝神细思应对之策。

      微一思忖,谢不言一手圈住冷月,一手解下脑后长长的红色发带。青龙使和谢不言都在披散的黑发上束着长逾腰际的红色发带,为什么之前冷月没有注意到这个共同点呢?冷月恍然,难怪第一次见到谢不言的时候,她会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谢不言拉过冷月的右手绑在发带一端,另一端绑在自己的左手之上,绑好之后抬抬手道:“这样不会被冲散。”顿了一顿,又道:“抱紧我。”

      冷月点点头,伸手紧紧搂住了他。谢不言虽然抱过她很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抱他,她简直不知道手该怎么摆,刚开始搂上去时她抠住了他的腰,察觉到自己动作太大,简直像挠痒,她脸上一红,连忙松开了手,犹豫了一下重新抓上了他腰间的衣服。

      谢不言左手搂紧她,右手用弯刀勾住礁石,低头道:“走了。”

      看准了另外一块更靠近岸边的礁石,在一个漩涡过来时,在水中借力向礁石漂去,靠近礁石时或用弯刀勾住,或在礁石上一推,借力更往岸边靠近一点。有时漂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合适的借力,二人速度越来越快,冷月只觉头晕目眩,体力渐渐不支,好在有时水流也会自行减缓。也不知漂了多久,二人已经离岸边不过一丈之远,只要再有一次借力,或者有横在水上的大树,他们就能上岸了。

      哪知就在此时,水流却越来越大,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江浪越来越高,冷月望向前方,猝然睁大了眼,江面在前方形成了一个水势巨大的瀑布,下一刻,他们掉下了瀑布,数丈高的江浪彻底淹没了他们。

      冷月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月幽幽醒转,她疲惫地睁开眼睛,又闭上继续养了会神,忽然蓦地再次睁开。她抬起右手一看,红色发带的一端还系在手上,松了一口气,往另一端看去,谢不言躺在不远处,半个身子泡在水中,似乎还没有醒。

      冷月注意到他俩是躺在一个斜坡上,应该是顺着江水漂到了这里,冷月蓄了一点力气,一下子坐起身来,移到谢不言身边,轻轻推他胳膊,唤道:“谢公子?大哥哥?不言哥哥?谢不言?”

      没有任何回应。

      冷月见他嘴唇发紫,双目紧闭,不禁心跳加速,额头冒汗。去探他的鼻息的手颤抖得厉害,探一下,似乎有呼吸,再探一下,又似乎没有呼吸,始终不能确定,她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稳了稳心神,把头贴近他胸口,听了良久,终于确定没听错,有心跳声,她松了一大口气。

      可是等等,不正常,她醒了他还没有醒,这也太不正常了,她腿受了伤流了挺多血,应该是她更加虚弱才对。

      是他体力消耗过大吗?还是他在水中受伤了?

      想到这里,冷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很奇怪,并没有,当然她只是大概看了一下,并不敢脱他衣服仔细检查。

      没有办法了,只能先想办法把他移出水里。她受伤的腿疼得麻木了,完全使不出力气。只得跪在地上,拉着谢不言肩膀往后拖。好不容易拖到了一棵大树下略干燥一点的地方,她已经满头大汗,再也拖不动了。

      等她准备放下他平躺在地上时,她发现在他后肩胛骨右侧一寸的位置,插着一柄飞刀,直没至柄,伤口泡得泛白,已经没有流血了。

      冷月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时候中的飞刀?她想起来白虎使在他们跳下窗台时发了几枚暗器,恐怕是那时受的伤,可谢不言一直没说。
      正常情况下一枚小小的飞刀,没伤到要害,应该不会让谢不言一直昏迷不醒的。冷月思考了一下,做了最合理的猜测,飞刀上恐怕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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