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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隔墙有耳(二) ...

  •   只听其中一人道:“裴凡这个废物,有玄武使助阵,却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另一人回了什么,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那人又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

      教主,什么教主?冷月直觉危险,不敢再看,缩身回假山之后,手掌背心全是冷汗。

      另一人的声音一直很低,声音完全传不过来,像是只有一人在自言自语。

      只听那人回道:“沧海派一切如常,教主放心。”

      什么教主会提到沧海派?一切如常是什么意思?冷月本不甚关心内容,只盼望他俩讲完话赶紧走,这时听到沧海派,一下上了心,巴不得再多听一点,可他们话题似乎又转开了。

      “教内有叛徒?教主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属下一定留意。”

      此时,那人突然低声喝道:“谁?”转身望向假山这边。

      冷月咬紧牙关,她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害怕过,刚才听到的内容信息量太大,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和分析,但直觉告诉她,她听到了了不得的内容。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另一人似乎已经先行离开,冷月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这情形就算迈得懂她也不敢迈,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手足无措之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揽住她腰将她几乎带在空中,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假山间一个极窄的缝隙,缝隙上有长藤垂下,层层掩映,月光之下不易为人察觉。

      来人仍然一手紧紧捂住她嘴,一手搂住她腰,缝隙很小,刚好够两人容身,她几乎被整个压在来人怀里。
      她抬头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了来人白晳脖颈上明晰的喉结和优美的下颌线,上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但她知道是谢不言,她曾在他抱着她去疗伤之时,从这个角度观察过他的下半张脸。

      谢不言低下头来,看见她正望着他,微微牵了牵嘴角,冷月顿时感觉安心了不少。他拿开捂在她嘴上的手,食指伸出,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冷月轻轻点了点头。

      只听得脚步声已经在假山外面,那人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没人。”

      随即听到脚步远去之声。冷月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谢不言一只手又捂上了她的嘴。冷月听见他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别动,还会回来。”
      他两此时紧紧相拥,他几乎是吻着她的头发说出来的,她不禁脸红心跳,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响如擂鼓,这会既要忙着压低呼吸声,还要忙着压住自己的心跳声,简直手忙脚乱,连现在危险的境地都无余暇顾及。

      过了一会,果然听得脚步声奔回,那人喝道:“原来在这,出来吧。”

      冷月心中只是叫苦,不知这番被发现了还能有命没有,现在还把谢不言也连累进来了。谢不言仍是紧紧捂住她嘴,低头在她耳边以细弱蚊须的声音道:“别动,骗人的。”

      果真,那人围着假山查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自语道:“看来是没人。”脚步声又一次远去。

      过了良久,谢不言才拉着她出了假山缝隙,但却并不停留,拉着她闪过后院,一路避人耳目,穿过几处长廊,到了一处单独的庭院,闪身进了一个房间,回头闩上了门。

      冷月见这房间陈设古朴简单,外间一排书架,前面的书桌上摆着谢不言那具焦尾琴,外间和里间以折屏隔开,折屏上工笔绘着山水白云,边上苍劲有力的字迹,题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里间则是睡榻。

      这应该是谢不言的书房和卧室,冷月禁不住脸上一红,这么晚跟他两人在他卧室,这情形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太能解释清楚,她脑中盘算着要怎么措辞委婉地离开。

      谢不言看她表情别扭,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对她笑了笑,开口道:“你不用紧张,我有几句话问你,只是因为外面人多眼杂,不方便讲话。”

      他生得本来极美,笑得还如此好看,当真是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冷月觉得,怕是他笑着让她去杀人放火她都会毫无原则地答应,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颜控,现在她觉得她也不用挣扎了,是就是吧,也不丢人。

      冷月呼吸微滞,双手互相绞着,“嗯”了一声。

      谢不言在书桌边坐下了,往另外一个位置上指了一下,柔声道:“坐。”

      冷月依言坐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不敢抬头看他。

      谢不言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冷月,道:“喝水。”

      冷月又“嗯”了一声,接过了水杯握在手里。谢不言一手拿着水杯,另外一只手用两个指头在桌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低声问道:“你刚才在假山后听到什么?”

      冷月在假山后先听到了他和叶知秋的谈话,后听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谈话,谢不言知道她听到了两次吗?还是只知道后一次?她心中犹疑不定该不该说第一次,如果他不知道,那当然是能瞒就瞒,打死不说,如果他知道……那也打死不说。
      她权衡已毕,道:“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说什么裴凡,教主,叛徒的事情。”

      谢不言点了点头,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没有问偷听他和叶知秋谈话的事情,好险好险,还好没有傻乎乎的不打自招。
      冷月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内容,一个人喊另外一个人教主,还说有玄武使助阵,裴凡还落得如此下场,想了一下道:“有一个应该是巫山教主,另外一个可能是他的属下。”

      谢不言又点点头,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听到,在他们看来,你都是听到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巫山教主为什么会在不谢山庄?”

      冷月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刚在太过手忙脚乱了,看到谢不言后她也是无法思考的状态,这个问题她早该想到了,巫山教主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会是谁?不对不对,她没有看清,也没有听到教主的声音,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她”。
      那个属下又是谁?应当就在今晚晚宴的人当中,可是她不认识的人太多了,当时太过紧张,此时似乎也回想不起那个属下的声音是否是她认识的人。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江南盟已经被巫山教无声无息地渗透了,那么沧海派呢?

      她越想越是惊惧,双眼圆睁,一脸惊愕不解地望着谢不言。
      谢不言看她神色,柔声道:“你不用怕,但是也要知道今天听到的事情事关重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在那里,明白吗?”

      冷月点点头。

      谢不言知道那两人是谁吗?她想问他,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知道,也想告诉她,那自然会说,如果他不知道或者不想说,那她开口问,就是冒昧了。而且说实话,她也看不透谢不言。

      冷月还在思索,谢不言突然笑了,一只手放在书桌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道:“你在假山后面多久了?我和知秋在那附近说话的时候,你在吗?”

      冷月没想到他突然杀个回马枪,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把教主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神左右上下的飘,就是不敢在他的方向停留,慌张地道:“这个……那个……我……我只是在那坐会……我没有跟着你们…………”

      她在说什么啊,简直口不择言,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双手拍上自己的脸颊,看着谢不言委屈地道:“我……我真的没有跟着你们……”

      谢不言“噗”地笑出了声,点头道:“嗯,月儿没有跟着我们。”

      冷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弱弱地道:“真的没有……”

      谢不言看她神色越发不安,正色道:“我知道你不会。你别紧张。”

      冷月松了一好大一口气,点点头。

      谢不言望着冷月,认真地道:“上次在翼然亭,你问我,会不会和知秋成亲,现下你知道答案了。”

      冷月抬头回望他,见他眸光流转,仿佛盛进了满天星河,原来他还记得,她问过的话,良久,她低声道:“嗯。”
      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喜悦。

      谢不言仍然单手支颐,微笑道:“那你呢?我问的问题,你怎么回答?”

      冷月茫然道:“什么问题?”

      谢不言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轻轻点着桌子,道:“你会不会回家成亲的问题。”

      冷月恍然大悟道:“奥,当时我就说了不会啊。”

      谢不言笑道:“我另外一句话也不是玩笑的。”

      冷月道:“哪句?”

      谢不言往她这边靠了一点,小声道:“‘这样也好,省了我抢亲的麻烦。’这句。”

      冷月一手扶上额头,难以置信地道:“你为什么每句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谢不言哈哈一笑,身子往后退了点道:“我只记得和你说过的每句话。”

      听他这句话语带情意,冷月不知该怎么回应,他毕竟不是像谢不语那样的表白啊。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谢不言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道:“不过,我这个人呢,过于麻烦。等你真正地了解我了,你恐怕会恨我。”

      冷月蓦地抬头,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了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给她一种距离很远的感觉。

      他这话也很是耐人寻味,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会恨他?
      谢不言却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立马掉转了话题。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星星形状的玉佩拿在手里,问道:“这玉佩,是你的吗?”

      冷月略惊讶,见这玉佩莹润透亮,微微泛着绿光,正是曾云给自己的那块,她一直贴身携带的,她摸了摸怀里,玉佩确实不在自己身上了,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里问道:“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

      谢不言微微皱紧了眉,似乎有些疑惑地道:“刚才在假山那里,我捡到的。我猜想有可能是你的,没想到真是你的。”
      顿了顿,接着问道:“这块玉佩不是你自己的吧?我能问问是谁给你的吗?”

      冷月看他脸色凝重,这块玉佩似乎很重要的样子,拿着玉佩在手里反复看了看,也就是块普通玉佩,除了成色好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道:“是我妈妈给我的,我从小戴在身上的。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谢不言追问道:“是你妈妈的?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这玉佩的来历?”

      冷月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茫然道:“这玉佩有什么来历吗?她没有说啊。我还问过她是不是给错了,这应该是星儿的玉佩,我的不应该是个月亮嘛。奥,对了,你不认识星儿,她是我妹妹冷星。”

      谢不言愣愣地盯着冷月看了一会,眼里的光仿佛灭了一大片,良久方道:“看来你完全不知道这玉佩的事情。”顿了顿,又道,“你母亲在桑田谷吗?”

      冷月点头道:“是啊。她一直在桑田谷,几乎不怎么出门。”

      谢不言道:“有机会的话,你能引见我认识下你的母亲吗?我有话想问她。”

      冷月更加疑惑了,谢不言要问自己的母亲什么事情,茫然地点头道:“当然可以啊。不过恐怕要你去桑田谷才行,我妈妈几乎不出桑田谷。”

      谢不言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冷月一眼,接着似乎陷入了沉思,手指蜷曲轻轻敲着桌子,最后吐了一口气,淡淡地笑道:“有机会我会去拜访的,不过,说不定……说不定你我之间还会有非比寻常的缘分,谁知道呢。”

      冷月的疑惑更大了,好奇心整个吞没了她,谢不言和她之间,非比寻常的缘分是指什么?她还想再继续追问,谢不言却似乎不想继续聊了,站起身来,道:“走吧,我送你回揽月轩。”

      冷月也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望着谢不言,期待他能解释下刚才的话,但他没有开口,却也没有躲避她的目光,眼神复杂地回望着她,最终她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谢不言摇头道:“我送你。”

      此时已近子时,不谢山庄早已沉沉入睡。二人借着月光往揽月轩走去,一路无话,到了揽月轩门口,冷月甚至没有和谢不言道别,直接进去了。
      谢不言没有跟进去,看着冷月进去后,转身往正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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