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飞天仙女无毛猫

17、柏舟5

　　徒静言坐着，用冰冷的视线盯着跪在地上的手下——一只蛊雕。
　　那蛊雕赶忙回答：“刘大人央求旋龟去了涪安城调查他女婿死亡的事情，的人说，他女婿死相奇怪可能和主上要找的宝物有关，于是蛊雕就去追逃跑的犯人了。”
　　“然后……”那手下咽了咽口水，抬眼偷偷打量徒静言：“他们说看到无岸山那边有一团光，第二天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旋龟的尸首。”
　　“无岸山那边……是不是旋龟惹怒了主上……”他没敢接着说下去，等着上座之人的话。
　　徒静言沉思了片刻：“不是主上，主上几个月前才回去过。”

　　“但听说旋龟是被剑杀死的，若不是主上，只怕是别的修士。”蛊雕又抬眼看了看徒静言和他旁边的皇帝，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大人，当年公主葬身火海的事大家多有议论，是不是那小丫头真的没死，反而去找了修士……”
　　徒静言盯着蛊雕的眼神越来越冷，盯得那蛊雕戛然噤声，不敢接着说下去了。下一秒，徒静言突然闪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抓住了蛊雕的脖颈，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抵到了墙上，力度之大直接让墙体附近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徒静言的头顶开始出现两只透明的美丽的角，手臂旁冒出细微的红色羽毛，这是妖力开始运行的象征。
　　就在蛊雕快被徒静言掐断脖颈的时候，又一只妖进来了，是一只朱獳。
　　那朱獳抱臂看着眼前这一幕，红唇轻启调笑到：“他怎么惹到我们月诸大人了？”
　　徒静言，或者说月诸，放下手臂看向她。
　　朱獳却毫不畏惧：“三年前大火的事本来就疑点颇多，月诸大人却不肯让我们好好查一查，偏偏主上也纵容着你。”她渐渐靠近徒静言，在他耳边轻轻说：“这回你又要怎么做呢？”

　　徒静言却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将手从蛊雕的脖子上拿下来，一脚将朱獳踢飞了出去，又闪身回了玉闵身边，对蛊雕冷冷吩咐道：“这次去芜城的队伍，派那只朱厌去。”手下领了命赶紧一溜烟跑了。
　　“至于你，”徒静言看向朱獳，她还捂着腹部趴在地上没能起来，“想要我的位置？凭你可不行。”朱獳冷冷地躺在地上看着他，眼里闪动着不甘的光芒。
　　“滚吧！”徒静言一挥袖，将朱獳从房间里扇飞了出去。
　　房门打开，门外不远处站着一名少年，他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就好像完全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

　　徒静言倒是看到了他，微微笑了起来，很和煦的样子：“宁昭来啦！先去偏殿等我吧，咱们待会就上课。”
　　“好的老师。”少年趁着转身的间隙偷偷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徒静言正侧身对着他，仔细地替玉闵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玉闵还是呆呆地坐着不动，目光涣散，脖子上裹着一条丝巾。他的视线穿过房门、越过皇城，落在无人能及的天边。
　　“记得把今日的药也一起喝了。”徒静言突然出声，把少年吓了一跳，他赶忙答应，攥紧拳头离开了。
　　徒静言还在替玉闵整理衣摆，一边絮絮叨叨地和玉闵说着话：“宁昭这孩子也长这么大了，他一直很想再和你说说话。”徒静言又替玉闵整了整头发，“我也很想……”
　　“他们兄妹俩都很聪明，就是这两年越来越不乖了。”徒静言的额头抵在玉闵的肩膀上，又折出一丝褶皱，“希望他们懂点事，我不想动他们俩。”轻微的叹息消散在了房间里。

　　芜城
　　神武大将军终于和他的孙女解决好了私人恩怨，将夜柳二人请回了房中，他的两个儿子和林修远也跟着进了房。
　　玉茹给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夜柳的修士身份，又说这二位愿意随同大军去渊都，如果徒静言真的是妖，他们会帮忙出手。
　　“但是凡人间的斗争我们不能参与。”夜阑赶紧补充。

　　神武大将军却没有十分高兴，他眉头皱着思忖了一会：“敢问二位可有其他帮手？老朽只怕若真有妖或者修士操控朝政，只凭二位是赢不了他们的。”
　　柳清之便拱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在下是吹雁山庄的修士，若是真有古怪，我吹雁山庄必然不会放任不管。”
　　神武大将军虽是凡人，但到了他这个地位，自然也能对修真界有些浅薄了解。听到柳清之是吹雁山庄的修士，他便放松下来拍掌大笑：“好好好！”其他几位眉间也略略透出几分喜色。

　　“只是，在下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柳清之打破了众人短暂的幻想。
　　“证据？什么样的证据？”玉茹赶紧问。
　　柳清之沉吟一会儿：“最好是有一只妖的活口。”当时因为夜阑昏迷，柳清之没把那只旋龟的尸首带上。如今只凭他一人之言，吹雁山庄和观复山倒是会出手，只是后续会比较麻烦。
　　一时房中原本热络的气氛冷了下来。

　　夜阑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大将军刚刚说‘妖或者修士’。”大将军点了点头。“为什么还有修士。”
　　剩下的几人对视一眼，玉茹朝大将军点了点头，他便摸了一把胡子开口说：“因为我们怀疑，凌星阁也有份参与。”
　　据大将军所说，当时怀疑徒静言是妖的时候，他们也想过去凌星阁求援，但拥有多年行军经验的大将军留了个心眼，他派渊都里的暗线悄悄盯着皇城。
　　“我的暗线看到过修士出入皇宫，我们确定过，他们衣服上有凌星阁的纹饰。”
　　夜柳二人皱着眉听着，如果真的有一股妖的势力控制着人间王朝，那么修真界有人参与其中保证这件事能在修真界丝毫不露风声，确实不足为奇。
　　“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敢发兵的原因，将士们也是血肉百姓，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柳清之：“我会先传信回去，证据咱们可以再找。”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夜阑倒是不担心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只不过需要花点时间罢了。

　　“不说这些了。”玉茹看着众人撑着下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得花时间想，不能急于一时。”
　　“我先带两位去逛逛休息一下，赶路这么多天我也累了。”玉茹伸了个懒腰。
　　老将军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别忘了去见见你外祖母。”

　　玉茹先是带着他们在院里简单地逛了逛，又吩咐人给夜柳二人送些好吃的，将他们领到打扫好的客房就走了。
　　这次是两间房。
　　吃了点东西解馋后，夜阑又重新拿起剑走到院中练了起来。
　　寒冬只留了梅花还抱在枝头上，随着夜阑微微荡开的剑意，几朵花瓣坠落到站在树下的柳清之身上。
　　“来？”夜阑眉梢微挑，示意柳清之和自己喂喂招。柳清之笑着拿出“醉春风”迎了上去。院中风声微扬，二人出剑你来我往，引得无数花朵纷纷拜服坠落，躺在地上表达自己的敬仰了。

　　半晌之后，夜阑又挡住柳清之斜劈来的一剑说：“不来了不来了。”他抬手擦去额间的细汗，收剑坐在了地上靠着柳清之耍赖，他太久没有用剑了，从前能和柳清之打个不相上下，如今技艺生疏只怕再过一会儿就要败下阵来。
　　柳清之也收剑入鞘，低头看着夜阑，和他约定以后每日早中晚练剑一个时辰。夜阑在练剑这件事上不会懈怠，乖乖答应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回房冲洗去了。
　　柳清之则又去给他端了点心。

　　大约是有了吹雁山庄这个保障,大将军对整支军队的操练更频繁郑重了，军队里也开始慢慢感觉到一种大军出征前的肃杀氛围。玉茹和耿姝也随大军操练，往往只能和夜柳二人打个照面，而络络则被留在将军夫人身边读书习字。
　　夜柳二人这些日子倒是过得舒坦，除了练剑以外，就是出门在城里乱逛，不过夜阑会戴副从将军府借来的面具。对此他的解释是：我长得太好看了，怕太挑眼被渊都的妖怪察觉不对。
　　玉茹：还要不要脸了？
　　于是玉茹又从将军府掏了一副相似的面具给柳清之，郑重嘱咐他戴好了，别让渊都的妖怪发现他们帅气的脸庞。
　　柳清之就戴着同款面具一起和夜阑出门逛。

　　芜城里大部分都是军士和他们的家眷，其实也很热闹。小孩子们不分男女，每天都得去学堂读书，下午再去练武。剩下的大人们也都按照各自的长处分拣不同的职位，或者做点小生意。
　　夜阑最喜欢人世间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有的时候去街边尝一碗小馄饨，有时候去偷看小孩子们练武，一个个把脸憋得通红，有的时候就坐在将军府的屋顶上看军士们操练完归家的场景。

　　阿卢和杨晋也赶到了芜城，柳清之有的时候也得去处理一些吹雁山庄的事情。一般这种时候夜阑就会呆在院子里练剑，练得浑身舒坦了再去冲个澡，等柳清之给他带好吃的回来。

　　这日带的是夜阑最爱的烧鸡。
　　正在夜阑美美地品味烧鸡的时候，将军府前院却嘈杂起来。他和柳清之对视一眼，放下烧鸡擦了擦手去前面看情况。
　　大将军坐在前厅主座上，看着前面这个王城派来的先锋官。
　　那先锋官端着一杯茶啜了一口，咂咂嘴说：“陛下派来的监军大人还有随行队伍明日就能到芜城。不知大将军府里可还有空房，监军大人可是说明日要同大将军好好探讨探讨军队相关事宜呢。”
　　座位上大将军的脸色已经铁青。

---

作者有话要说：　　蛊雕：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样子像雕，头上长角，叫声像婴儿的哭啼声，吃人
朱獳：样子很像狐狸，背部长有鱼的鳍，产与驮山，据说一旦出现于某地，某地将产生恐慌
朱厌：朱厌是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凶兽，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传说这种野兽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