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公子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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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禁锢着陆之远浑身不舒坦，同时他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消耗，他忍不住烦躁的“啧”了声：“谁他妈跟你开玩笑？”

　　杀了他。
　　这是陆之远很早就想做的事儿。

　　其余人像是领略了陆之远话中的意思，目光都落在了尹造的身上，邬孽也很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心头一紧：“陆之远。”
　　“怎么？”
　　邬孽此时还通着电话，只能祈祷警察和郑夺等人快点来：“别闹了，不好玩。”

　　邬孽已经分不清要杀他是真是假了。
　　毕竟曾经陆之远经常这样说，每次惹他生气他都会说要弄死自己。

　　邬孽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不想看尹造陷入危险。
　　毕竟陆之远下手是真的狠。

　　这点他不得不佩服，怼他都不留手。
　　更别说对待尹造了。

　　“我想知道你更在乎他，还是我。”

　　“……”
　　邬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变味了？

　　仅仅一瞬。
　　邬孽脑子都乱了：“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陆之远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某瞬间想弄死他的欲望达到顶峰。

　　去死吧。
　　我要你陪我一起。

　　活着真无聊，我要你无论是生还是死都跟着我，可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各种奇异无理由的想法不断涌入在他脑海中，早已无法自拔、难以自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生来便恶的人，那陆之远就是其中之一。

　　而邬孽极具有吸引他的能力。

　　选择去做这件事的时候，陆之远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
　　就算是真丢人杀了人也能全身而已。

　　眼见着他带着的人蠢蠢欲动嗯准备对尹造发起进攻，邬孽脸上肉眼可见的担忧，很快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人和尹造撕打在一起。

　　场面混乱极了。
　　以多欺少尹造很明显很吃力。

　　邬孽拽着陆之远抬脚便将人踹趴下，随即选择与尹造并肩，期间他还替尹造挨了一棍子，后背火辣辣的疼。

　　“孽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听声音应该郑夺。
　　此刻郑夺开着电动车，由于速度很快碰到不好走的路整个人握着把手悬空了一瞬，紧接着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都住手！警察很快就到，你们要是不想进局子就快点滚！”

　　邬孽松了口气。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都怂了。

　　毕竟是拿钱办事儿，和邬孽也没什么冲动，自然是不想被拘留赔钱的。

　　尹造淡淡的瞥了眼陆之远，正好对上了挑衅的眼神，火一下子升起。
　　眼见对方还有什么动作，松开邬孽的手就想冲出去。

　　尹造这团火已经憋了很久了。

　　本来在揉肩膀的邬孽似乎是感应到了，才意识的拉住他的胳膊向后拽：“郑夺，他妈给我看住他！”
　　收到指令郑夺立即上前把尹造拉住。

　　面对有攻击意图的陆之远，邬孽一如往常的想试图牵制住他，等警察来了这事儿也算是了了：“你今天发疯也发够了吧？”
　　他这会儿后背还疼。

　　“孽哥，放心兄弟们都在后面马上到。”
　　郑夺开口说。

　　闻言邬孽的警惕心放下了一半。

　　终于结束了。
　　等回去他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陆之远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
　　毫不犹豫的捅向了邬孽。

　　一刀、两刀……

　　在第三刀即将落下的时候，邬孽才反应过来。
　　他手疾眼快握住了刀柄。

　　陆之远竟然真的要杀自己。

　　邬孽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但事实是冰冷的话语打在了他的耳畔。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去死吧。
　　死吧。

　　邬孽的耳畔响起阵阵耳鸣，疼痛感瞬时间清晰的涌入。

　　同时也让他逐渐变得清醒。
　　那两刀全都刺向他的腹腔，快准狠，丝毫没有留情。

　　“……你。”
　　邬孽一瞬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老六带这么多人就算了，背后居然还藏一把刀。

　　“邬孽！”
　　这时有人着急的喊他。

　　与此同时警笛声响起，邬孽掐住了陆之远的脖子，手劲儿很大掐的他脸色都变了。
　　到底还是不忍心抬脚将人给踹倒在地。

　　还有什么好说的？
　　匕首随之掉落在地，邬孽按着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疼。
　　何止是一点。

　　但邬孽愣是没有吭一声。

　　警笛声越来越近，在场的人几乎都跑光了。
　　邬孽摇摇欲坠明显也要撑不住了，此刻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四目相对。
　　陆之远嘴角勾起的笑是那样的刺眼。

　　他在警察来之前也跑了。

　　不过邬孽那脚踹得不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他估计也好受不了哪里去。

　　在倒下前他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被晃的难受了才缓缓睁开眸子。
　　他声音不大不小：“别晃了……”

　　没死也要被晃死了。

　　“亲我一口呗？”
　　“……”
　　“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胡说什么？”
　　邬孽淡淡的笑了笑：“真小气，亲都不给亲。”

　　此刻郑夺在旁边干着急：“我操，孽哥你别担心啊，警察来了肯定没事儿，妈的陆之远这傻逼绝对他妈跑不了……”

　　邬孽听着心烦：“你骗我几句也行。”
　　“你不会死的。”
　　尹造肉眼可见的慌张：“别死，你要是死了……”

　　“什么？”
　　邬孽感觉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

　　于是他伸手捂了捂。
　　然后都无济于事，他选择一切尊随天命。

　　尹造的声音哑极了，竟还带着些许的哽咽：“你死了就追不到我了。”

　　邬孽忍不住埋怨他：“小气。”
　　“邬孽，你会没事的。”
　　此刻邬孽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真不亲我？”
　　“警察来了！你很快就没事了，真的！”

　　好吧。
　　连亲一下都不愿意。

　　见他的脸色苍白，几乎要昏死过去，尹造更慌了：“别睡别睡别睡……”

　　不能睡。
　　你现在还不能睡。

　　“我都要死了。”
　　此刻邬孽的声音小到基本听不到。

　　尹造难得乱了阵脚，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旁边的郑夺不停的走来走去嘟囔着。

　　强烈的恐惧感袭来。

　　尹造咬着下唇：“你不能死。”
　　“……”

　　尹造想要扶他起来，内心不断挣扎着：“别死，只要你愿意。”

　　“啊？”
　　邬孽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

　　尹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强忍着泪水眼眶通红：“我就跟你谈。”

　　跟他谈。
　　怎么更像是看他临死前给予的施舍呢？

　　你在可怜我吗？
　　邬孽想这么说，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更想笑。

　　邬孽捂着伤口的手猛然垂落。

　　“邬孽！邬孽！”
　　除去换他的名字，尹造竟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望着那刺眼的红，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拉开，那被捅的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可是为什么，就仅仅是那虚无缥缈的爱就甚至可以为其付出生命吗？

　　为自己。
　　就为了一个整天觉得他烦的自己。

　　尹造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没事没事没事，警察来了，你会没事的。”
　　尹造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知道来这里会有危险，还要自己来。

　　邬孽浑身是血被担架抬走的时，尹造仍然没有缓过来，整颗心剧烈的疼着。

　　他会死吗？
　　不！绝对不行。

　　霎那间。
　　尹造感觉很窒息。

　　看着他倒下昏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即使着急，郑夺也安慰了句：“那什么，尹造你冷静点。”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与此同时邬孽不少的兄弟也赶来了。

　　有几个看不惯他的质问：
　　“怎么每次都是因为你？孽哥因为你受过多少次伤？”
　　“我记得孽哥之前不这样的啊。”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你瞧他，领情吗？闲的没事跟陆之远那傻逼来这种地方。”
　　“这不纯粹是找死吗？迟早害死孽哥。”
　　“……”

　　郑夺有些听不下去：“行了行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
　　尹造感觉自己快被指责的话语给淹没了。

　　这是他想的吗？
　　如果可以，他宁愿挨刀的是他自己。

　　郑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孽哥不会有事儿的。”

　　这句话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失控，也不要因此忧思过重。
　　然而尹造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

　　在做好笔录后尹造来到了邬孽所在的医院，此时邬孽的养父母也听闻消息赶到了医院。

　　冰冷的手术门外站了不少人。
　　据医生所说邬孽应该是被捅到了脾脏，现在失血过多正在抢救。

　　脾脏对生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造血和过滤的重要组织。
　　同样也是人身体的要害。

　　“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尹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了。

　　各种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时忽然有人走向他：“你是那个尹造吗？”

　　尹造瞥向女人：“是。”
　　这位想必就是邬孽的养母。他想

　　江母微微颔首：“小孽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

　　“赖我。”
　　尹造不知怎么面对她。

　　望着“手术中”三个字他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是陆之远啊，怎么赖你？”
　　一同跟来的男生为其打抱不平。

　　听到陆之远的名字，江母眉头拧紧。

　　“阿姨，你不知道吧？前两次邬孽进医院也是他搞得。”
　　那个男生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这时又有人说：“陆之远这是故意伤人吧？他都成年了应该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什么，阿姨您也不太担心啊。”
　　江母望着手术室眼底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尹造瞥见的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是陆之远。

　　他捅伤了人还敢出现在这里？

　　众人见到他无不想动手的。
　　但由于邬孽的养父母在也都不好说什么。

　　“阿姨。”
　　陆之远面带微笑。

　　江母蹙眉：“上次阿姨跟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你一次又一次这样伤害小孽，你就不怕他真的出事吗？”

　　切。
　　装什么装。

　　陆之远抿唇：“抢救呢？”
　　江母眉头拧紧：“你真捅他两刀？”

　　陆之远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可不。”

　　担心什么。
　　不就是怕你儿子肾源没了吗？

　　你又不是真在乎他。

　　“陆之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感受到周围带有敌意的目光，陆之远丝毫不在意：“他不就是一个养子吗？”

　　什么意思？
　　所以是养子死了也无所谓吗？

　　尹造忽然想起在废弃工厂陆之远和邬孽的对话，同时他又想到那日邬孽说他自己没人要的事儿，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这个江家领养邬孽是有目的的？想到这儿尹造的心口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
　　他们想从邬孽身上得到什么呢？

　　“你怎么说话的？”
　　江父似乎还想反驳。

　　陆之远淡淡道：“他本来就是个养子，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