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给狗的猫》linsfield

4、训练之日

　　虽然那天痛斥白胶木簓拿钱不干活，但次日早上碧棺左马刻还是试着让厨房往早餐菜单里加了炖鱼。
　　在仅有两个人使用的长长餐桌上看着山田一郎坐在自己对面眼神发光浑身散发出难以掩盖的开心气息边动餐刀边摇晃尾巴，碧棺左马刻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最简单的作战反而最有效，只是谁能料到据说很难讨好的猫之一族竟然这么轻松就能攻陷，反过来让人略微不爽。
　　而只当今天是碰巧走运的山田一郎在解决掉半条鱼之后本想继续享受下开心的余韵，却发现之前总是先吃完然后迅速离席的碧棺左马刻还坐在位置上，甚至托着下巴一脸平静地观赏自己吃饭，心情猛地从高峰一个急速降落。
　　低头叉着盘里的煮豆子摆弄半天，碧棺左马刻看上去依然没有想走的样子，还让女仆倒了杯茶来，似乎是打定主意绝不先动。这渐渐带着重压的无声空气令山田一郎实在憋不住了，开口说：
　　“那个……我吃饱了。”
　　碧棺左马刻没有对此表示惊讶，放下茶杯问：
　　“是吗。接下来打算去哪？”
　　真心回答的话山田一郎肯定会说想出去玩，可现在回答这个怎么看都有些不合适。摸不清碧棺左马刻是不是因为自己昨天跑出去太久而有了什么不满今天才来亲自盯着，山田一郎最终选了个较为稳妥的答案：
　　“还没什么打算。”
　　听见回答的碧棺左马刻见他说完立刻双手捧起杯子像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地喝牛奶，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这是骗人的假话，面对自己消不掉的警戒之墙不由叹了口气。
　　他这声叹气在山田一郎耳中变成了别的意思，黑猫动动耳朵用牛奶杯挡着半张脸抬眼偷看他皱眉的表情，以为他又要说印痕的事，开始担忧等下自己会不会被送去什么奇怪的研究中心。
　　然而碧棺左马刻接下来只是撑着头用征求意见一般的语气问他：
　　“我也不知道你会觉得哪里有趣，让我决定的话去王宫的训练场看看怎么样？贵族们好像很喜欢请重要客人去那里参观。”
　　训练场这个新颖的词汇确实引起了山田一郎的注意，尾巴已经替他回答天线似的抬起。不过虽然相处还没有那么久，碧棺左马刻当前的行动已经足够让他觉得反常：
　　“你平常不是很忙吗？”
　　山田一郎试着问了问理由，碧棺左马刻没有隐瞒直接回他：
　　“最近国内各地开始着手筹备节日活动了，这种事的安排各个部门比我清楚，所以今天没什么非我处理不可的事，就休息了。”
　　“这样啊……”
　　说到后面山田一郎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语尾在口中消失了一会儿才说，
　　“那就去训练场看看好了。”
　　“选你有兴趣的地方也可以，昨天簓给你周边地图了吧。”
　　“不不，训练场就好了。”
　　推让了一轮之后两人都陷入短暂沉默，还好身为国王的风范让碧棺左马刻不再拖延替两人做出决定。
　　“因为在车子进不去的地方，所以要走一段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在餐厅里站着的数名女仆面前用对待妻子的正确礼仪邀请山田一郎起身牵住他的手，碧棺左马刻侧头问道。
　　恍惚中拉住他的手，山田一郎隔了几秒才注意到他在等自己答应再走，快速点了点头。

　　所谓的训练场，光听名字会让山田一郎想到类似斗兽场或者士兵训练所之类的地方，等到了才发现是一间外人估计连门都找不到的别致茶室。
　　地上铺着的绿色榻榻米，墙上挂着的大幅字画，还有作为装饰的素雅插花，都令山田一郎产生浓厚兴趣，如果不是房间主人正端坐在中央，他简直想凑上前仔细看个遍。
　　“哟，老爷子，今天没有学生来啊。”
　　碧棺左马刻爽朗地对那名散发着威严的白发老者打招呼，听见他声音老者睁开本闭着的眼睛站起身同样爽朗地发出大笑：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你那么能吃苦了啊。我还打算培养完你的孩子就退休呢。”
　　“留在这享清福不是也挺好的，要退休的话至少也要等我找到人能接替你吧。”
　　看得出与这名老者有深交，碧棺左马刻心情很好地与他寒暄几句后才正式开口介绍，
　　“这是猫之国来的山田一郎，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不好意思啊现在才带他来和你打招呼。”
　　站在碧棺左马刻身后的山田一郎听到自己被提及，马上对老者打招呼：
　　“你好，我是山田一郎。”
　　“我是火貂退红，负责为王室训练有前途的年轻人。你就是前不久嫁给左马刻的人吧？我可是很期待你们生出的孩子啊。”
　　火貂退红似乎对他朴实有礼的样子很满意，笑着报上自己姓名。不过接下来他说的话山田一郎听了只能尴尬地挠挠头：
　　“这个……”
　　怕他说出什么平添麻烦的话，碧棺左马刻赶紧上前一步换了话题：
　　“迟早会带我的孩子来见你的，不过今天我可是带他来参观，让他见识下很受欢迎的那个吧。”
　　好在火貂退红没有对两人的态度起疑，只当山田一郎的反应是在害羞，转身合掌拍了三下：
　　“没问题。好好看看吧，培养出国王的训练场。”
　　狭小的茶室，随着三下有力的击掌结束陡然扩大了百倍。
　　“好厉害……”
　　下意识绷直尾巴感慨，山田一郎完全被这奇异景象给吸引了。
　　墙壁与屋顶翻转成大理石，从东南西北四面墙中浮出四尊黄铜铸造口含宝珠的异国神兽，三人面前的地板上还冒出了一柜形态各异的武器来。
　　“这是你的魔法吗？”
　　山田一郎待变化停止立刻发问。
　　“不，这是我利用结界技术制造出的压缩空间。早年我自己在犬之国的边境开立道场，用结界来节省地租。后来王室看中了这一技术和我的实力，就雇佣我来专为他们服务。”
　　火貂退红转过身来摊手解释，
　　“我擅长的是帮助弟子控制与了解自己的特有魔法，拥有破坏性较强的特有魔法的人尤为需要这种训练，当初左马刻就是在我这被关了五年才能成功抑制自己的魔法。”
　　碧棺左马刻接下他的话耸肩自嘲笑笑：
　　“是啊，天天被老爷子打，总算能控制好获准与父母见面的时候还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妹妹，真是相当难忘的五年人生。”
　　头次听说他这段过往的山田一郎除了默默听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头回遇到你这么凶暴的小鬼，天天被炸出伤也很难忘啊。”
　　还好另两人都不打算把这段过去往更黑暗的地方讲下去，火貂退红掀开袖子露出现在还留在胳膊上的一道伤痕，
　　“左马刻给你讲了吗？他的特有魔法是能制造爆炸。这可是比先王还厉害的魔法，我这个伤痕就是他小时候弄出来的。现在他有人辅助好好准备的话那种小型国家一下子就能炸飞半个吧。”
　　“喂，说这种话干吗，会被认为我们是在暗中施压威胁吧？”
　　听出这话有点不合时宜，碧棺左马刻连忙开口打断，然而一转头就看见山田一郎果然已经咬着下唇皱起眉。
　　觉出气氛变得不对，火貂退红补充道：
　　“放心，我们的王不是会无缘无故开战的人，而且王的特有魔法也不是秘密。”
　　山田一郎眉间放松了些疑惑地弯了弯尾巴：
　　“这么厉害的特有魔法不用藏起来吗？”
　　“毕竟犬之国一直以军事力强大著称，王有这么强力且符合国家形象的特有魔法当然是公之于世更有利于外交宣传了。”
　　“果然是这种意思啊……”
　　听着害怕山田一郎和火貂退红这两个人越聊越跑偏，碧棺左马刻插话道：
　　“都说了今天只是来参观，不是来聊这种事的。比起介绍我的特有魔法不如介绍下老爷子你的吧。”
　　“哈哈哈，你很在意这孩子啊，看来明年就能看见王子出生了吧。”
　　火貂退红注意到碧棺左马刻不愿自己继续这个话题，大笑起来向山田一郎伸出三指，
　　“我的特有魔法是这个——能在皮肤上生成毒素。看起来完全没有变化对吧，但实际上此刻我这三根手指上分别有足以数分钟内杀人的剧毒，会让人浑身无力的热毒，以及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神经毒，只要一摸到就会生效。虽说单独看来不算厉害，但是配合这个训练场以及我的武术，用可以使人无力化的毒来制服那些失控的学生可是从不失手。”
　　作为体验过的人，碧棺左马刻在一旁颔首认同。但作为第一次见到的人，山田一郎则好奇地凑近了些盯住火貂退红的手指：
　　“真的看起来完全没有变化啊。”
　　说完还打算自己伸手去摸摸。
　　“你是笨蛋吗！刚才的解释听懂了没？这个摸到他就会生效。”
　　碧棺左马刻眼疾手快，发现他的动作立马扯住他的手拉起来，
　　“真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碰到致死毒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被碧棺左马刻抓着，山田一郎赶忙道歉：
　　“啊……对不起。”
　　火貂退红倒是气定神闲地抖抖手指：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碰到了。”
　　可惜碧棺左马刻还是决定以保证安全为最优先：
　　“太危险了，别再在他眼前用那招。”
　　“我明白了。”
　　点头应允，火貂退红收起手，
　　“那么王妃在使用自己的特有魔法方面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让我帮你训练也可以哦。”
　　这个问题一出，碧棺左马刻忍不住看向山田一郎。昨天听白胶木簓说过后，他就暗中打算借助火貂退红的训练场来试探一下，此刻火貂退红能主动顺势问起，发展正合他意。
　　然而山田一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非常感谢，不过我的特有魔法不需要训练。”
　　听到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回答明白他肯定会把自己特有魔法的秘密保护在铜墙铁壁里，碧棺左马刻只好作罢，转而脱掉披风和外套丢到一旁：
　　“那就来好好流下汗吧。好久没和老爷子切磋了，不知道我的本事退步没。”
　　“要比拳脚功夫吗？那么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火貂退红见状整理了一下衣服，摆好架势冲两人招了招手。
　　对自己身体能力颇有些自信的山田一郎闻言，蹬掉鞋子跟着跃跃欲试地加入了。

　　纯粹的实力较量很容易激起三个男人的胜负心，与火貂退红告别时已经过了中午。
　　碧棺左马刻敞着衬衫前襟随意地把披风抛给路上遇到的士兵让他带回宫殿去，白色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看起来真的像是位在享受休息日的王。山田一郎走在他旁边也因为好好运动了一番心情舒畅，快乐地摇摆起尾巴。
　　不经意间黑色的猫尾巴碰到白色的狗尾巴，立刻招来碧棺左马刻探问的眼神。
　　“抱歉！”
　　赶紧抱住尾巴阻止它继续乱晃，山田一郎红着脸道歉。碧棺左马刻没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了他几眼，便继续朝前走了。
　　因为错过正常的午餐时间，在两人沐浴的时候碧棺左马刻让厨房做了些简餐送到房间，洗完澡出来山田一郎看见桌子上又摆着一条鱼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可不是因为是猫才喜欢吃鱼的，是本来就很喜欢。”
　　严肃说出的解释只换回碧棺左马刻一个“你在说什么？”的眼神，山田一郎不得不有点赌气地放弃声明，坐到桌前对着烤鱼动起刀叉。
　　房间内的餐桌比平常两人一起的吃饭的长桌小了很多，距离随之被拉近不少，山田一郎得以清楚看见对面碧棺左马刻用餐的样子，礼仪方面无懈可击但尖牙却莫名让人感受得到一种野性。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早就注意到山田一郎在盯着自己看，碧棺左马刻想想不如把话挑明，
　　“我不希望你一直那么怕我，这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对吧。”
　　突然被点名令山田一郎肩膀抖了下：
　　“……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亲切啊？”
　　“因为想和你拉近关系。”
　　碧棺左马刻边切着牛排边坦然道，
　　“如果你也有同样打算的话，有话直说就好。就身份而言你有能和我对等谈话的地位。”
　　这话使山田一郎停下了手中动作，直直看向碧棺左马刻：
　　“说到这个，我其实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即便有了纸面上的婚姻关系还夜夜肌肤相亲，可山田一郎一次都没主动喊过碧棺左马刻，只有被他问话时才应答。听了山田一郎的话意识到这一点的碧棺左马刻不禁深刻反省自己急着要对方敞开心扉的做法。
　　“母亲生前是叫父亲‘王’的，不过你想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王的妻子这么做是允许的。”
　　放下刀叉，碧棺左马刻对他解释，
　　“还有关于你目前的地位，严格来说你现在该算王妃，不过虽然我国允许王娶多位王妃后再选王后，但大部分王都和民众一样只娶一位妻子，所以你在我国期间想自称王后也没有问题。你想行使王后的权力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我都会同意的，你这样告诉你父亲就好。”
　　“这个我倒是没那么在意啦……”
　　看碧棺左马刻误以为自己是在在意和自身身份地位绑定的对猫之国的态度，连连摆手否认，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你，确实有点麻烦。所以以后我喊你左马刻可以吗？”
　　“当然。”
　　碧棺左马刻点点头，
　　“还有很多事可能我没注意到，还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趁今天说出来吧。有想了解的关于我的事也可以问，不过我不能保证都会回答。”
　　这几天了解到的各种信息确实让山田一郎对碧棺左马刻充满了好奇，现在对方突然带自己一起玩还愿意和自己慢慢聊天，他其实很是开心。只是左思右想有的事现在就问估计太过不识相，便选了一个感觉比较安全的：
　　“左马刻有妹妹的吧？但是一直没见到她啊。”
　　“因为她现在不在王宫里。我的妹妹合欢目前居住在东边的礼泉宫，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宫殿。”
　　“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
　　“因为她现在依旧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有不少人想找机会拉我下台，然后把没有力量的她推上王座再架空，自己在背后掌握实权。”
　　“那不是更应该把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吗！”
　　听到这里山田一郎突有些激动。
　　碧棺左马刻抬抬眼想了想，选择冷静地告诉他正确答案：
　　“让她在远处做出我防备她的假象，更容易让那些人明白我不好惹。而且合欢在远离我的地方也更方便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手下，获得能保护自己的力量。王族要有办法自保才安全。合欢明白我的目的，而且有只很能干的斗牛犬跟着她，等我们都做好准备再让她回来就好。”
　　超过了山田一郎想象范围的深思熟虑令他听完还在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碧棺左马刻见了决定就不把当时白胶木簓替自己出谋策划的其他内容说出来继续让猫咪沉思了。
　　“原来还有这种做法啊，我就只会一直想着绝对得由自己来保护弟弟们。”
　　盯着眼前的盘子，山田一郎结束思考缓缓开口，
　　“但是分别一定很难受吧，希望你们能早日重聚。”
　　通过他略带寂寥的表情意识到同样是长子要保护弟弟妹妹的身份或许是两人最大的共通点，碧棺左马刻对他说：
　　“你那边的状况可能和我不一样吧，我的做法不一定能通用。”
　　山田一郎听后不知想起什么，表情显出凝重：
　　“不过这真的是很不错的做法，如果我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就好了。什么都没告诉弟弟们就抛下他们来这里，总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结果来看被抛弃的人是你才对吧？碧棺左马刻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常年没什么有用情报流出的猫之国，可能有他所不知的内情。
　　于是碧棺左马刻结束用餐，擦擦嘴说：
　　“如果真的错了的话，到时候再想办法补救吧。你的弟弟们知道原委后肯定会理解你的。”
　　山田一郎似乎因从他那里收到体贴的建议有些吃惊，眨了眨眼，然后笑了：
　　“嗯。”
　　之后直到吃完饭的两人移动至客厅的大沙发上，山田一郎问的都是些关于周边景点的事了，给他一一介绍后碧棺左马刻看他在地图上勾画完最后一笔，反问他道：
　　“我能问问关于你的事吗？”
　　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有兴趣，山田一郎动了动耳朵：
　　“可以啊。”
　　“你讨厌我吗？”
　　直截了当的问题一时让黑猫愣住。
　　“嘛……并不算讨厌吧……”
　　“那讨厌被我碰到吗？”
　　“倒是也没有。”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那你每天晚上配合我会觉得很勉强吗？”
　　得到山田一郎的回答，碧棺左马刻伸手沿着他的头发摸到他的侧脸，手指勾了勾，
　　“虽然从你的反应上看我觉得也有让你享受到，每次那条尾巴都紧贴过来往我身上卷不是吗？当然你有想让我怎么做的话说出来无妨。”
　　“大、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呢！”
　　毫无预兆切入的床上话题让不太适应的黑猫炸起毛来缩了缩，顺带朝后压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尾巴，
　　“这个尾巴它不受我控制的啊！”
　　“猫连自己尾巴都管不住？”
　　听他的说辞觉得很有意思，碧棺左马刻又倾身向前凑了凑，
　　“那你心里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现在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我愿意配合你，用你喜欢的做法。先从这件事开始吧。”
　　“我……我……”
　　理解对方很想尽快让印痕生效打算提高两人配合度的意图，但此刻山田一郎握着尾巴搓了又搓回忆起仿佛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夜生活只有脸越来越红，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
　　维持被碧棺左马刻捧着脸不能躲开的姿势十余秒，山田一郎小声选择了诚实告诉他，
　　“感觉上是舒服的，但是我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按你的方式来就好吧……本来就是让我来做这种事的我也明白，而且，并不怎么排斥被你碰到。”
　　说完就像要证明所言般，山田一郎用自己的手覆上碧棺左马刻的手背，侧首沉入他掌心蹭了蹭。
　　“喜欢被我摸吗？”
　　碧棺左马刻问他。
　　“你是第一个会这样摸我的外人。左马刻是个比我想象中好很多的人真是太好了。”
　　山田一郎闭上眼睛，轻轻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之后不久国内就出了一场变故，从那以后父亲把身边的人都赶走了，也不让我和二郎与母亲见面。后来三郎出生了，虽然他基因很优秀，但是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长期保持人的形态，只能以猫的形态活动。所以那段时间，我和二郎也一直保持猫的样子陪在他身边。我们以猫的姿态三人紧贴在一起时的温度，就是我对被碰触的感觉的全部记忆了。”
　　知晓说出自己并不愉快的过去很难，碧棺左马刻沉默地听着，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在碰到那柔软的耳朵时，山田一郎睁开眼睛看他：
　　“所以，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被吓到，现在这种感觉，我大概还蛮喜欢的吧……要是能稍微再温柔一点点就更好了……不能也没关系……”
　　第一次试着对他人表达自己在肌肤相亲时的要求，山田一郎越说越没自信。但碧棺左马刻听得认真，思考了一下拉起他的手走进卧室。
　　以为自己要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被抱了，山田一郎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然而碧棺左马刻拉他坐在床上后比了个“嘘”的手势：
　　“别告诉其他人。”
　　说完一眨眼变成了他作为动物时的样子。
　　犹如铺满银雪的厚重白毛与竖起的尖耳蓬松的尾巴契合地回归到犬类雄壮有力的身姿上，鲜明的红色眼睛一如他血统与身份的证明。山田一郎先是看得出神，后又不禁缩起脖子念道：
　　“你这样子分明更像狼吧……”
　　变成白狗的碧棺左马刻没回答，卧在床上用前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盯住山田一郎。
　　从那道眼神中，山田一郎不知为何感觉到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害怕，于是下意识摇摇头，曲膝跪上床，变成一只黑猫轻盈地走到他身边，紧靠着厚实柔软的白毛趴了下来。
　　两只动物于温暖未散的阳光下贴着彼此，享受起宁静午后。碧棺左马刻晃晃尾巴碰了碰山田一郎的尾巴，这回黑猫的尾巴卷了卷，搭住白色尾巴。
　　早点接受我的印痕吧。碧棺左马刻在心里说，蹭了蹭自己身边的小小黑猫，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山田一郎当然听不见他的心声，不过用往他怀里钻了钻的行为回应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