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水底才能触及你》小瑶花

5、第五章

　　清晨的阳光过厚重的云层洒下，给这个忙碌的城市披上一层柔和的金纱。沈枝意站在机场的VIP出口，焦急地等着司机来接，身边的小朱一直在给司机打电话确定他到哪了。
　　沈枝意昨天临时接到拍摄任务飞了三亚，拍完就赶早班机回来，今天还有训练。
　　好在，司机很快就到了。
　　车窗外的景象如同倒带般飞速后退，她的心却不自觉地开始畅快跳动。想到可能会见到陈时予，她心里头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儿，甜的，酸的，都齐了。
　　然而，当她匆匆换好训练服，抱着泳帽泳镜飞奔到泳池边，原本期待的目光却因看见了站在池边的梁文洁而黯然失色。她内心的失落难以言表，曾几何时，陈时予对她的严苛训练，成了她日复一日的挑战与成长。然而今日，她有些失落，原因不言而喻——她更希望的是陈时予的指导。
　　梁文洁似乎感受到了沈枝意投来的那一刹那的落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很快她收敛了情绪，用平常的严厉口吻喝道：“迟到了就不要发呆，快下水训练吧！”
　　沈枝意听到声音才如梦初醒，急忙看向陈时予的方向，却只捕捉到他背影的一瞥。他似乎正在指导另一组学员，未曾注意到她的到来。沈枝意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这根本不符合她期待中的场景。
　　她的注意力再次被梁文洁的声音拉回：“快些，别浪费时间了。”这次，沈枝意不敢再有所迟疑，她把头发一绺绺束进泳帽，然后一头扎进泳池。
　　寒冷的水温让她几乎忘记了先做热身，一种刺激感萦绕着她的每寸皮肤，令她不禁轻轻颤抖。她开始机械地划着手，踢着腿，但心思却不在训练上。
　　时间仿佛在水中缓缓流淌，沈枝意的心思也在水面下游走。即便是在练习中，她偶尔会抬头，望向陈时予所在的那片区域。她试图在水面的反光中寻找他的身影，尽管知道这是徒劳。
　　终于，在一个转身时，她的视线和陈时予远远地对上了。那一刻，仿佛繁星点点的夜空瞬间被某颗最亮的星捕捉了所有光芒。他看到了她，在水中努力向前的模样。即便距离遥远，她仍能感觉到那双眼眸里深藏的鼓励。
　　或许是这个目光的驱使，沈枝意突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开始更加专注地训练，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决心。就算不能直接得到他的指导，也要让他看到，她没有辜负他给她开小灶。
　　微风吹拂着，训练馆中响起轻轻波纹拍打在泳池边的声音，阳光穿透高高的天窗，给原本略显冷清的场馆抹上一层温暖。而泳池中，众多游泳健将们正如鱼得水般尽情练习着。
　　沈枝意的身影穿梭于水下，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只是不停地划动着双臂，就像一枚勇敢向前的箭。她每划一次水，都像是要将所有的力量倾注进去，然而，或许是昨晚通宵拍摄杂志，彻夜未眠的代价，或许是没有做热身运动的隐患，她的双腿在水中突然抽筋，剧痛袭来。
　　沈枝意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脚踝的麻痛让她难以继续游动。平日里技艺高超的她竟无力控制身体，开始在水中挣扎，逐渐失去了平衡。但周围的泳者都专注于自己的训练，没有人察觉到她正在遭受煎熬。
　　此时，沈星宇结束了自己的阶段性训练，他极具直觉地感应到了泳池中异常的抖动。抬头一瞥，水花之下，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泳姿在异常扑腾，是沈枝意。他惊慌失措，立马脱口而出：“枝意！她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矫健的身影已经跳入了水中，如鱼贯水般直奔沈枝意。是陈时予，他迅速掠过水面，毫不犹豫地将沈枝意的身体扶起，用尽全力把她拖到了泳池边。
　　陈时予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沈枝意，怀中的女子安静得仿佛只是沉睡。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聚拢过来，岸边一片混乱和惊呼。
　　沈星宇急忙冲到了沈枝意的身边，慌乱打量着她苍白的面庞，焦急万分：“快呼叫救护车！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慌乱中一股力量推开了群众，小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躺在岸边的沈枝意，她瞪大了眼睛，眼泪瞬间涌过泪眶，颤抖的声音几不可闻：“枝意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望着沈枝意未见回应的呼吸，陈时予心中一紧，彼时肾上腺素飚升，他平和的面孔紧绷着决断。他迅速检查了沈枝意的呼吸和脉搏，没有时间等待，他便开始了紧急的人工呼吸。
　　他的动作既稳定又专业，轻按沈枝意的鼻梁，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将自己的呼吸吹入她的肺部。此情此景，戏剧性地铺陈着，却又紧张而充满温情。周围的人群一片寂静，只有陈时予均匀的呼吸声穿透紧张的氛围。
　　经过几次尝试后，沈枝意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咳嗽着喘了起来，再次回到了意识的边缘。陈时予的眸中掠过一丝松懈，然而他的手还不敢放松，继续稳固地护着沈枝意。
　　最终，紧张的环境在沈枝意微弱的呼吸中逐渐平复，救护车迅速赶到，医护人员将她担架上并迅速送往医院。沈星宇和小朱跟随在后，而陈时予静静地留在了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惴惴不安。
　　在医院中，阳光满溢的病房内，沈枝意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已恢复了些许血色。医生的诊断是：体力透支加上没有热身运动导致了痉挛和近乎溺水的状态，幸好被及时救起。
　　沈枝意睁开了眼睛，一时还不能完全适应周围的环境。沈星宇和小朱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沈枝意看到他们，努力露出一个想要安慰他们的微笑。
　　回忆起发生的一切，沈枝意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盘旋，她好像看见陈时予了，她轻声问道：“脱险的时候…是不是陈教练救了我？”
　　沈星宇应承着，没有再隐瞒，“是的，是陈教练救了你，还做了人工呼吸，你要是在水下多待几秒…”
　　听到这里，沈枝意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她的生命，在那一刻，仿佛是陈时予双手中重新点燃的火种。她低头，眼中闪过深深的感激，同时也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我……需不需要去谢谢他？”沈枝意有些迟疑地说。
　　小朱握着她的手，“等你恢复好再说吧，枝意姐，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而在另一边，训练馆内，陈时予站在泳池边，望着水面，心事重重。沈枝意的意外像一块重石压在他的胸口，虽然他救了她，但心中不禁生出无数的“如果”。如果他再晚一些，如果他没有发现……
　　他呼出一口长气，闭上眼睛，试图把那些令人心慌的“如果”逐个赶走。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水面依旧波光粼粼，但他的眸中已恢复了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