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顾问》且无用

107、辛迪斯遇险

　　辛迪斯带着小猴子往胡杨林走去，我也在后面跟着他们走。
　　这片胡杨林因为水土的滋养，生长得很茂盛，此时因为已经快到冬天，树叶金黄，远远看去如同一片朝霞，煞是美丽壮观。
　　辛迪斯很快找到了数块儿的胡杨碱，她用舌头舔了舔，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小心的把胡杨碱收集起来放进包中，转头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下午，她捉到了几只野兔，烤熟后，兔肉蘸着胡杨碱一起吃。不过小猴子不爱吃兔肉，它闻了闻味道，脑袋一偏，走开了，意思是“我不爱吃”。
　　我将自己带的一块压缩饼干扔给辛迪斯，又给了她一些葡萄干，告诉她可以喂给小猴子。
　　这个小猴子已经长时间没有像模像样地吃饭了，走路都不稳了。辛迪斯早就焦急万分。此刻看到这些，忙将压缩饼干包装拆开，拿出一块碾碎，放点煮沸的湖水，调成糊糊，喂给小猴子。
　　小猴子闻了闻，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低着头吃了起来。
　　压缩饼干是小麦、白糖、花生油、食盐这些加工而成，正是它爱吃的东西。
　　不一会功夫，它就吃完了小半碗的糊糊，又吃了些泡发的葡萄干，吃完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又开始欢快地玩耍起来。
　　辛迪斯看着小猴子状态好了，心里的忧虑去了大半。
　　“本来以为沙漠有沙枣和沙棘，露西可以吃的，谁知道它一口都不吃。我尝了一下，确实不好吃，难怪它不吃。”
　　原来小猴子叫露西。
　　看来辛迪斯也确实查过资料，对沙漠有所了解，只是有点想当然了。
　　比如沙枣虽然也叫枣，长得跟枣也差不多，但是它跟枣在植物学上是不同的科属。沙枣口感又干又沙又酸涩，小猴子肯定不吃。
　　还有那个沙棘，虽然很有营养，但是味道酸涩，平常都是做成果汁来喝的，也很少直接吃。
　　我就这么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吃完了饭，正要到山梁的高处瞭望一下，远远地听到了唧唧的尖叫声，声音非常刺耳。我听出是小猴子露西的声音，就开了院门四处寻找。
　　我在一株高大的红柳枝条上，看到了它。此刻它正抱着红柳枝条晃来晃去，惊慌地朝着我的方向嘶叫着。它的脸花了，鼻子和脸蛋在流血，小腿儿上被撕破一大块皮，露出鲜红的血肉，其他各种小伤也有，身上血迹斑斑。
　　看到我后，露西立刻停止尖叫，不顾身上的伤，跑下红柳枝条，嗖地一下跳到我的身上，手脚并用地比划，嘴也不停动着，应该是在说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要不然它不会找我。
　　毕竟它并没有当我是朋友呢。
　　它又跳下来，跑在前面，不时地回头看我，似乎是为我引路。我当然不会完全跟着它的路线走，而且我走得也很小心。
　　因为我担心辛迪斯利用小露西的焦急情绪，在半路上设下陷阱截杀我。
　　虽然辛迪斯把露西当自己的小孩来养，也难保这是她的苦肉计。
　　走了五分钟不到，扒开眼前的灌木丛，我就见到了令我都心生恐怖的一幕。
　　只见七八头肥大壮硕的野猪，单只最起码有200多公斤，它们抖动着如同钢针般沙沙作响的黑毛，龇牙咧嘴地哼唧着，正一同围攻一棵沙枣树。
　　这棵沙枣树很高，树枝粗壮，树上结满了沙枣。在三米高的树杈上我看到了躲着的辛迪斯。她的情况不乐观，胳膊上有伤口，还在渗血，裤子被撕开，能见到一个血窟窿。显然，她和小猴子露西身上的伤都是这些野猪造成的。
　　据我观察，这片芦苇荡生活着好几群野猪。就在几天前我刚刚到这片芦苇荡的时候，就见到了两三头小野猪独自觅食。野猪是非常凶猛的动物，我平时都会避开野猪活动的地盘。
　　野猪可以说是动物界的王者。有句俗语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的剽悍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家猪和野猪同为猪，家猪懒洋洋的，行动缓慢，但是你若因此就小瞧了野猪，那你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轻视付出惨痛代价。
　　野猪异常勇猛，它们的皮肤非常厚实，公猪还要花好多时间在树桩、岩石和坚硬的河岸上，摩擦它的身体两侧，这样就把皮肤磨成了坚硬的保护层，普通的子弹甚至打不穿，而且它们也是奔跑健将，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40公里，和人类百米纪录差不多。
　　我看到在地上有一只已经死亡的小野猪，估计是辛迪斯刚才捉住宰杀的，结果惹恼了野猪群，野猪群起报复，将他们咬伤，辛迪斯在野猪的围攻下，爬上了附近的沙枣树，结果被困住，而小猴子露西则是从沙枣树上跳到红柳从上，逃出来找我。
　　嗯，小家伙还怪聪明的。
　　它将我带过来后，就跳上红柳枝，再跳到沙枣树上，爬到了辛迪斯的怀里，充满孺慕之情地看着辛迪斯。
　　辛迪斯看到我过来，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辛迪斯躲藏的这棵沙枣书很粗壮高大，野猪又不会爬树，看起来暂时是安全的，但是野猪们凭借它们庞大的体型，用身体不停地冲撞树干，将沙枣树撞得轰轰地摇晃，沙枣噼里啪啦往下掉。
　　野猪很聪明有智商，看到来撞得不行，领头的大公猪张开大嘴，呲着钢刀一样闪着寒芒的大牙，瞪着满是怒火的眼睛，凶残的朝着树干就咬，一口就咬掉一大块树皮，照这个咬法，不用多长时间，树干就要被咬掉半拉。
　　辛迪斯的处境岌岌可危，一旦沙枣树倒下，辛迪斯转眼就要被野猪撕咬成碎片。
　　我看情况危急，忙举起手枪对准领头的大公猪心脏部位开了枪，大公猪皮糙肉厚，一枪下去，子弹没到达心脏，而是在它上身开了一个洞，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大公猪吃痛，变得狂暴起来，它扭头看到我，怒气冲天，疯了似的朝我冲过来，带起了一阵腥臭的风。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的手枪火力不够，不仅不能一枪将其击杀，反而刺激了它的野性，变得狂暴起来。
　　野猪有直线猛冲的恶习，受伤后也常沿直线冲逃。眼看大公猪迎头冲过来，气势万钧，我不能直接硬抗，我头顶上正好有一棵沙枣树的树杈，我用力往上跳，一跳两米高，用双手抓住树杈，身体上提，躲开了野猪的冲撞。
　　大公猪一口气冲出去了十米才刹住，知道自己的冲撞落空，它正要转头的时候，我已经单手抓着树杈，扭转身体，另一只手对准它的屁股的柔嫩部位连开两枪。
　　大公猪被击中后，当即倒地，不再动弹。
　　其他围困辛迪斯的野猪看到他们的头领倒地不起，也都吓得纷纷逃窜，一眨眼没进芦苇丛中没了影子。
　　危机解除，辛迪斯带着小猴子露西爬下树，我也再次看清了她的伤势。她的伤势极重，肋骨有骨折，腹部有野猪獠牙戳的洞，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流血不止。
　　我要给她处理伤口，她拒绝了。
　　“你这个不处理，会死人的。”
　　“我吃的就是这口饭，生死早就看淡了。我死后希望你善待露西，它是孤儿猴，它是有好心肠的猴子，不是坏猴子，虽然它有些倔脾气，但是明事理。”
　　说到这儿，小露西似乎知道了什么，它开始不安地蹦跶起来。辛迪斯撅起嘴努动着，小露西也向她努嘴。我知道这是 “我爱你”的友好表示。
　　“小露西受伤不比你轻，野猪身上带细菌，伤口容易感染，现在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冷的，它很可能熬不过去。”
　　辛迪斯低下头，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给你说说露西的身世吧。”
　　这时要交代后事吗？
　　“别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劝她道。然后我伸出手，继续说道：“我先给你和小露西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辛迪斯没有说话，我动手清理她的伤口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我带的应急药不多，伤口只能先清洗消毒，止血，再简单包扎。
　　轮到小露西了。猴子对痛感的忍受力会强一些，小露西这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太疼了，它甚至还用小手抠自己的伤口，沾着血放嘴里尝了尝。
　　我给了小露西一个棒棒糖，让它舔着玩，这样我给它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好分散注意力。
　　我给小露西清洗伤口的时候，辛迪斯抱住它，不让它乱动。我把小露西腿上和尾巴上的大的伤口清洗后，简单包扎，其他小的伤口撒了些伤药。
　　做完这些，小露西竟然在辛迪斯的怀里睡着了。
　　趁着小露西睡觉的功夫，辛迪斯和我聊起了天，说起了小露西的坎坷身世。
　　小露西母亲刚刚篡位成了王后，为了争夺地盘，就跟其他猴群发起了战争。小露西母亲身先士卒，孤身一猴儿对战群猴儿，英勇战死，虽败犹荣。
　　说到这，辛迪斯感慨地加重语气说道：“猴妈妈身负重伤，在同群猴都仓皇逃走的情况下，宁死不屈，最后她是站着死的。可惜露西还在吃奶，不知道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露西虽然有姐姐和猴王爸爸带着她，但是没有奶水她是活不长的。所以，我收养了她，把她拉扯大。”
　　我点点头，看着熟睡的小露西，没想到这个小猴果然身世坎坷。
　　辛迪斯继续说道：“露西的姐姐露露继承了王后之位，但是根基不稳，有几个低阶猴联合几个猴子就想趁此机会篡位，露西的妈妈为了整个猴群战斗而死，这几个猴子却寡廉鲜耻，毫无仁义之心，忘恩负义，不过好在露露最终保住了王后之位，我也就放心了。”
　　“看你这么关心露西，更应该爱惜自己，这样才是对露西真的好。”
　　辛迪斯却是惨然一笑，将她的手机给了我，抱歉地说道：“我就是先遣部队，是来探你的虚实的。我已经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发给下一个杀手了，这个杀手跟我是单线联系，他从不回我消息，我也没有什么情报可以告诉给你，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真正的高手，水平远在我之上。所以我死后，你还是早些带着露西离开吧。还有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死后，希望你能收敛我的尸骨。”
　　我接过手机看着，没有理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芦苇荡走过来几个人，还拿着担架，这几个人当然是我叫来的，在我看到辛迪斯受伤严重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了局里，让附近的同事尽快赶过来了。
　　辛迪斯非常惊讶，她没有想到我竟然还留了一手，更没想到我竟然还要救她。
　　对于我来说，救她只是举手之劳，她活着更有用。
　　“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辛迪斯听到我说的话，反而是担心露西怎么办，她不怕死不怕进监狱，但是她不想和露西分开，她怕露西没人照料。
　　“进监狱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惩罚肯定是有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露西，它应该不会跟你分开。”
　　辛迪斯点了点头，躺在担架上，跟着过来的几个人走了。
　　现在这个茫茫的沙漠就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