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戏码》温权

8、角色扮演：妹塑女总裁的初恋男模

　　有一阵儿林墨媛从虚拟世界中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一会儿：“哇，画得真好。这是差不多了是吧？”
　　“对，一分钟，定下妆。”
　　“我能拍张照吗？”林墨媛冲楚林道。
　　“可以。”
　　林墨媛举起手机。

　　楚林面对镜头其实比较恐惧。一方面他真的不觉得自己长得适合出现在图片上供人端详，另一方面，他总是觉得自己的神态管理做得不是很好。镜头里他的眼睛总是很不好看，再怎么笑都显得怪异。
　　不过最近他花了很长时间练习表情管理，应该不至于太难堪。

　　在车上，林墨媛叮嘱了他几句，很快车就停下来。

　　宴会安保力量很强，一打眼儿看过去，全是魁梧的肌肉和明晃晃的武棍。
　　楚林看着地面的红毯，觉得这个场合的正式程度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期了。不知道这位木月集团的现任掌舵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带他来。

　　不同于现场大多数女性的高定礼裙，她仍然是一套女式西装，长袖长裤，皮鞋锃光闪亮。楚林跟在林墨媛身后，环视全场，时间还早，来的人不算太多。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哦，媛媛！”离门最近的一位女士转头，笑道，“现在是林总了。”
　　林墨媛笑着点头，神色亲昵：“倩倩！哇，这套是锦乾家的手作吧？‘神谕’系列副主打吗？”
　　“啊，对！原来你也知道他们家吗？这次的‘神谕’概念真的绝了，我入了全套，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真的！尤其和飞云髻特别配！姐妹你也太会搭了吧！”
　　楚林在后面看，感觉那就是一套灰白色的长裙，那姑娘的头发也扎得很散漫。
　　“谢谢你姐妹。哦，这位是……”
　　“我男朋友。”

　　林墨媛眉眼弯弯，一副热恋中的模样，搂着楚林的手臂把他往前扯了一点：“楚林。”
　　“您好。”楚林看着这位小姐的白丝手套，觉得她可能不太认可握手礼，于是只是微微鞠了一躬。
　　她们这些人对这种事情都有很高的心理素质，只是微微一愣，就笑着冲楚林点头：“你好。哇，好高啊，是模特儿吗？”
　　“是艺人。”林墨媛道。
　　对方一副了然理解共情的表情，试探着说：“我听说谢顾刚刚回国了？”
　　“啊，”林墨媛表情沉了下来，但仍然表现出尽力微笑着，一副为情所伤但故作坚强的模样，“好像是吧，不过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位年轻的小姐一脸“我懂”的表情，非常理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总之林墨媛就这样一连穿过几个小圈子，她什么都能聊一点儿，从各个小众大众服装品牌到小说动漫音乐电影再到融资投资和市场动向。
　　一直到会场中央最明亮的地方，林墨媛的气质变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在不掩饰女性美貌特质的前提下做到这种程度的——她神色寡淡，礼貌性地涂饰了一点笑意——看起来不怒自威，是当权者才会有的气质。
　　林墨媛微微躬身：
　　“姨母，倩倩。”

　　林墨媛的姨母名叫张锦妍，是林墨媛母亲张锦月的妹妹。她这位小姨生得漂亮，用更长一辈的话来说，“开智也早”。她非常服从家族安排，甚至可以说非常乐于在家族给定的舞台上翩翩起舞。他们家从政几代，那个时候法律系统刚刚完备，需要建立新的关系。于是他们家四个孩子，大哥接父亲的班，弟弟去做了律师，妹妹嫁给了法官。只有大姐张锦月从小叛逆，是个已经被家里放弃了的孩子。
　　张锦妍嫁给了一个法官，毫不妨碍她自己的职业生涯。她嫁过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生下来一个男孩，之后就进了部队。算是很早的一批女兵。她混得很好，人到中年的时候，在家里能坐在二哥前面，严厉的父亲也要和颜悦色地听她几句劝。
　　林墨媛还挺敬服她的。

　　“哎呦，媛媛。”
　　这位拖着棕黑色长裙的女士迎上来两步。她面容精干，笑脸盈盈，身后跟着个穿白色公主裙的漂亮姑娘，腼腆地抿着嘴笑。张锦妍老年又得一女，对这个小女儿非常疼爱，干什么都要放在身边。
　　楚林感觉这位姨母很不好惹，她一转过头就把林墨媛和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探究的目光直射入楚林含着笑的眼睛，让他差点就绷不住那点儿礼貌的笑意。
　　“最近辛苦啦，替爸爸妈妈管理公司，我们墨媛就是能干。”
　　“姨母就夸我吧，不过是处理一些小事儿，父亲母亲又打下了好底子，我接起手来也轻松。”
　　“哦，”像刚刚注意到一样，姨母左顾右盼，“今天怎么没看见谢家那孩子和你一块儿来？”
　　“原来比起我来，姨母更待见谢顾嘛。”林墨媛眯着眼笑。

　　“嗐，我这不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嘛，”这位姨母也回视她，神情亲切地道，“过段时间也该定亲了吧？到时候一定要第一个请姨姨去喝喜酒啊。”
　　“姨母是不是误会了啊？”林墨媛瞪大眼睛，一副受到冲击的模样，“我和谢顾只是玩儿得好的朋友啊，没有男女关系的。”
　　她再次把楚林拽出来，楚林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立牌身份，非常敬业地保持微笑，听着林墨媛甜蜜道：“这才是我男朋友。”

　　“……啊？”后面一直安静待着的姑娘捂住嘴，眼睛瞪大，“真的假的？姐姐，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大家都知道你俩是一对儿啊……”
　　林墨媛看向她：“真的啊……不是吧，大家不都是开玩笑的吗？啊哦，倩倩，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谢顾……”
　　她顿了顿，好像难以想象到难以启齿一样，“是在谈恋爱吧？”
　　“啊？”这小姑娘根本不敢直视林墨媛的眼睛，突然就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应。
　　“不管怎么样，”林墨媛抢在她姨母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开口，“以后还请不要再这样想了，之前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男朋友，又和谢顾走得近，才让大家误会了。都怪我从高中就在米国读书，没把握好国内正常交往的尺度，让大家误会了。”
　　林墨媛上前一步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倩倩下次遇到他们，可一定要向着姐姐，替我辩白几句。”

　　林墨媛的社交活动圆满完成。
　　“8.8分！”
　　她瘫在车座上宣布：“还是不错的，气氛还算和谐，也达成目的了。嗯，你表现得也不错。”
　　“谢谢。”楚林倚在前座，终于掏出来手机，“啊，原来都十一点了。”
　　“辛苦你了，”林墨媛长吁一口气，“还好今天这场有几个长辈，没有银趴儿环节……呃，我是说，你是做艺人的，应该也知道那种事儿吧。”
　　“啊，当然，还挺多的。”
　　林墨媛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几瓶儿矿泉水，递了一瓶过去：“水。”
　　“谢谢。你也很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啊，我看看，应该是的。我把你送回去，然后……啊，好累啊，我就回去休息吧。本来还想着，第一次见面，怎么也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男朋友，要好好谈谈的。尤其是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结束……然后还有平时的男友女友人设管理，你的事业发展路线还有我那边……我那边就更复杂了。嗐，今天太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
　　“或许要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哦，”林墨媛失笑，“你说得对。我最近好像还挺忙的……或许目前还是先加个微信吧。”

　　楚林回到酒店，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礼服还没还。
　　他眼神空洞地收拾好自己，瘫倒在床，发了个微信：
　　【衣服忘了，我什么时候还回去？】
　　楚林等了一会儿，感觉特别饿，翻箱倒柜地找出几包饼干，应该是给赵云笺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他包里几个。

　　他饥肠辘辘地吞下去一包，手机振动起来，对面发过来一个【?】
　　?
　　楚林纳了闷了，还个衣服而已，他表达得不太清晰吗？
　　他审视了一下，感觉自己真是累得脑子待机了，应该说清楚是礼服。

　　哦，等一下。

　　他盯着刚刚发过来的【什么衣服？？？】，视线上移。
　　原来他发错人了……这位是谢顾？！

　　楚林给自己气笑了，真是一遇到这些人就流年不利。
　　他没想太多，回过去：【不好意思，发错了】
　　对面没再说什么。

　　林墨媛和楚林商量好先不还，说过几天还有个场子：【可能能给你拉到点儿资源，好好表现，变成大明星之后给我们木月的产品打广告，代言费怎么着也打个九九折（憧憬）】
　　【噢，说起来，你是几月份生日啊】
　　楚林惊叹于她打字速度之快，一边看着，脸上带了难以自察的笑容：【（嘿嘿）】
　　【应该是二月九号】

　　对面秒回：【哦哦，那你比我小一点哎】
　　【我1.5】
　　【这么看来你要叫我姐哦（得意）】
　　楚林为这种幼稚噗嗤一笑，还没想好怎么回，林墨媛就又发来：
　　【我刚查完时间表】
　　【哦哦对了，可以发一份儿你的时间表给我，我参考一下】

　　楚林见缝插针发过去一条：【那我要现在开始做一份时间表了（乐）】
　　对面回：
　　【啊啊，好吧（凋谢）】
　　【是P人吗？（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