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重新喜欢我吗》折耳星

5、 第五章 许愿

　　他说完进门，阳舟把玫瑰花收回手里，跟在后面，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李轻扭过头，见阳舟站在玄关没有再动一步，又绷着脸向阳台走去。

　　“等一下。”

　　他在阳台角落翻翻找找，不久后拿着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丢在阳舟脚边。

　　“我家没有多的拖鞋，这个将就用一下。”

　　这是刚搬来时置办日用品送的，自己平时也用不上。

　　李轻说完走向餐桌，用力扯着外卖袋子。

　　店家系得太紧，一时解不开。

　　“好。”阳舟听话地把鞋穿上，走到客厅，好奇似地往周围望望。

　　“……倒还有点用处。”李轻边扯带子边小声嘟囔。

　　“什么？”

　　阳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想帮忙。

　　淡淡的玫瑰花香气还萦绕在他身上，李轻手一抖，轻吸一口气:“没什么，你先坐。”

　　他拉开凳子，向厨房走去。

　　等他挑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回来，阳舟已经把带子解开，正在拆一次性筷子，那束玫瑰花插在他为纸花做的花束上，红得明艳。

　　还怪好看的。

　　“不用这个。”李轻抿下嘴，转身把刀放回去，重新拿碗筷过来。

　　阳舟又帮忙把菜端出来摆好，李轻见赠送的饭只有一份，脸色显出些许尴尬。

　　这怎么吃？

　　他拿出手机:“我再点一份，很快。”

　　阳舟伸手轻轻拦了下李轻抬起的小臂，用手指指蛋糕，一点也不介意，笑着说:“没关系，原本也是你一个人吃，再说，不是还有这个吗？”

　　李轻马上把手机放下：“……好。”

　　他把蛋糕的外包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把拆掉的包装盒及袋子推到靠墙的桌边摆好，装作很忙的样子

　　他和阳舟两个各做各的，数叉子的数叉子，拆盘子的拆盘子。

　　“今天你生日？”

　　阳舟看着蛋糕上大大的“生日快乐”，脸上带着疑惑和恍然，“我以为你是因为圣诞节想吃。”

　　“嗯。”

　　李轻答应一声，今年的生日恰好和圣诞节同一天，其实在高中的时候阳舟给他过过生日，但每次都是他提前给阳舟说，他不认为阳舟会记得。

　　“那我得送你一个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还有……圣诞节快乐。”阳舟眉眼明朗，莞尔道，语气是熟悉的尾音上挑。

　　李轻拿着蛋糕刀，把有巧克力的那部分切下来，递给阳舟：“不用，多麻烦。”

　　太麻烦了，李轻想，明明不熟，不，也不是不熟，明明是……是……

　　李轻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只是习惯性地拒绝，但说完又很后悔。

　　他其实很喜欢收礼物，但因为人际交往太窄，收到的礼物屈指可数，久而久之也就不抱有期待，只会买自己喜欢吃的蛋糕来庆祝自己又多活了一年。

　　阳舟笑起来，让李轻恍然间就像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天，漆黑的教室，摇晃的火苗，以及……一模一样的的笑容和那句“生日快乐”。

　　重逢后的他们，不自觉便会带着生疏，李轻在生活中，其实一直习惯被人引导，被人带着。
　　高中是阳舟，大学是刘云川，所以再次遇见阳舟后，他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去主动维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阳舟在他面前成熟稳重的样子，早已和自己记忆中的男孩对不上，他希望两个人能够再熟悉一点，但他退缩惯了，不敢。

　　阳舟没有再说话，只是接过李轻手里的盘子，坐下来。

　　但他又犹豫着，语气带着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李轻一怔：“忘了什么？”

　　他把刚才的行为在脑子里回放一遍：“没有啊。”

　　阳舟唇角勾着一抹无奈的笑，想想说说：“唔……忘记许愿了。”

　　李轻恍然：“没事儿，忘就忘了。”

　　自己也不是对仪式感过于执着的人，许的愿望……也不一定会实现。

　　我说了什么？许个愿能把你怎么样！

　　李轻掐下手指，啃了一大口蛋糕给自己缓解后悔。

　　又不说话！

　　他有点受不了再次冷下来的场子，有些艰难地挑起话题：“你……店的生意好吗？”

　　这个话题不错。

　　阳舟：“平常一般，过节的时候会好点。”

　　怪不得需要打广告。

　　“那，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进货，忙着，忙着……学习。”

　　“学习？学什么？”

　　还要卷技能？

　　“学……怎么跟人打交道。”阳舟说完抬头，眼睛恰好对上李轻的。

　　这个……是需要好好学学，他看我干嘛？

　　李轻慌乱移开眼，还想发问，但阳舟没给他继续的机会。

　　“问这么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阳舟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椅子好似有点受不住，轻微向后划，“刺啦”一声格外明显。

　　“可以。”李轻看着桌上的花瓶，似乎想把上面的花纹看清。

　　“为什么要回来？”

　　阳舟把叉子放下，双手交握，靠在桌上，给人隐约的压迫感，就好像，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李轻心一松，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他，他甚至能概括出流畅且精简的回答。

　　“大城市不适合我，我在那儿呆不下去。”

　　李轻略带自嘲，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一圈一圈的白光，慢吞吞地说，“父母就我一个孩子，我总是要照顾的。”

　　“可你之前……”阳舟话正欲说出口，但被来电铃声打断。

　　“接个电话。”他举起手机向李轻示意，随后站起来走到一旁。

　　“喂。”阳舟刚冒出一句话，手机那边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

　　“舟哥你干嘛呢？!现在店里我忙得团团转，你早上拿束花出去干什么了？送女孩？不对啊，也没见你交女朋友，不是，虽然你是老板，但你也不能这么任性吧，你知道最近两天的生意都够之前一个月的吗，店里的订单突然今早多了不少！我一个人怎么包装的过来？快点回店里来……”

　　罗其叭叭叭说个不停，阳舟手扶额头，连忙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做着，我马上回来。”阳舟挂断电话，转过身，语气带着抱歉：

　　“不好意思，店里有点急事，没法陪你过完生日了。”

　　李轻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囫囵几下吞下去。

　　其实他隐约能听见阳舟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能感觉到对面很着急，所以他左右轻轻摇头表示理解：“那你去忙吧。”

　　即使是普通的街道，在圣诞节这天，也会简单打扮一下。

　　周围零落几家卖衣服鞋子的一整天都会放着前几年的流行歌曲，长得好看点的几棵树，也会像模像样地围上彩灯。

　　穿流的来往人群中，总能发现几个人捧着花或者提着礼品袋，满脸洋溢着将要给喜欢的人送去礼物的喜悦。

　　阳舟刚一脚踏进店内，就感觉自己被一股炽热的眼神锁住，等他再一回神，罗其早就站在他面前：

　　“看到没！”罗其把手机举到他眼前，并用另一只手往下滑了滑，“这全都是钱啊！”

　　她喜滋滋地把手机揣进围兜里，小步快走回到柜台：“舟哥快过来帮忙，这些全都是今天下午和晚上要送过去的。”说完她指了指柜台上的一叠订单。

　　阳舟轻叹一口气，把手上提着的小蛋糕放进家里的客厅，这是走之前李轻塞给他的，说是蛋糕的赠品，也很好吃。

　　阳舟和罗其，一个负责挑花，一个负责包装，当然，阳舟作为老板，是挑花的那个，毕竟他坚持认为，给花包装是个相当有技术含量的活，所以刚开店的时候就在找一个手巧的员工，找了很多他都不满意，直到遇见罗其。

　　罗其，和他一样的本地人，之前在其他花店当过学徒，手巧，人长得也巧，一张脸很是喜庆，再加上每天都跟打满鸡血似的，干劲十足，乐得阳舟都能直接当个甩手掌柜。

　　等他们俩把所有活做完后，时间已经将近六点。

　　罗其坐在店里等着时间下班，阳舟则是回到自家客厅。

　　他看见茶几上放着的蛋糕时，略微思索几秒，转头喊住已经背起包准备跨出门的罗其：

　　“小罗啊。”

　　罗其疑惑地转身：“怎么了舟哥？”

　　“我们之前一起做的那些干花在哪儿放着的？”

　　“啊？”罗其没想到阳舟突然问这个，前几个月阳舟想着包装后的花会浪费掉一些残枝花瓣，便提议把这些做成干花，也用包装纸的边角料包装起来当作赠品送出去，结果干花是做出来了，却没送出去多少，久而久之搁浅在角落，也就忘了。

　　“好像在这里……”说着罗其返回柜台开始翻找，“哦！在这儿！不过舟哥你要这个干嘛？”

　　“帮我个忙。”

　　李轻刚和刘云川通完电话，打开微信，开始回复一开始被他选择性忽略的两个人。

　　妈：生日快乐！

　　妈：[对方向您转账500元]

　　李轻：谢谢妈,妈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身体。

　　爸：生日快乐

　　爸：[对方向您转账500元]

　　李轻：谢谢爸。最近天凉了，照顾好自己。

　　像是做任务似的回复完，李轻重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抬起来盖过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托他的福，爸妈在他高二那年离婚，他跟他爸。但由于李轻自己是住校，只有放假回来，加上两个人话少，之前靠他妈维系这个家庭，她走后也不管李轻，他跟他爸都不知道怎么交流，导致李轻上大学后，跟他们几乎没什么来往。

　　现在的他可以做到坦然面对，但高中他们刚离那会儿，李轻确实做不到无事发生，每天上课上着上着就开始走神，作业也是敷衍完成，那段时间，要不是……

　　咚咚。

　　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李轻对过去的回忆暂时中断，他有些疑惑，想不出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找他。

　　等他打开门，跟外面寒气一起的是，站在他面前的阳舟，一股凉意扑在李轻脸上，但许是声控灯的缘故，所以，李轻眼中的阳舟格外温暖。

　　他弯着眼说：“介意许个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