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缺》昭白里予

9、第 9 章

　　考完后剩下的几天时间像是加速了，林格吱哇乱叫的闹哇，再不吃饭就根本没机会开学了。
　　别看这句话乱七八糟，其实就是乱七八糟。

　　“没空。”路言语气淡漠，想想还是放下手里刚拿起的烟，举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我再说一遍，林格你他妈再把我当跳板我就给你抹黑，待会儿出门我先去一趟你仓库……”看看时间，下午三点。有点晒啊。
　　“不可以！！！冷酷无情……还是故哥好，还跟我说拜拜。”

　　路言脑子宕机了一下，手上顿了顿：“……谷歌？”
　　谁玩意说句拜拜还值得林格跟他提一嘴有多好？

　　“就是故哥！……诶不对你他妈怎么也直接说谷歌啊。啧，我得找个时间献宝，路言一声哥可不好得……”林格似乎开始黑通信记录。
　　“不是，哪个？？”路言在电话那头满脸黑线，“什么玩意？？就把我供出去了？”

　　“能谁，你的新友人。”
　　“？”路言皱了皱眉头，又豁然开朗，随即又皱着眉无语了，“故泪？”

　　林格嗯嗯嗯逮着路言又叽里呱啦夸了一大堆故泪有多善解人意温柔宽容魅力体贴，又当着当事人的面进行了及其强烈的拉踩，路言被控制住了网线木着脸被迫听完。

　　最终在林格大喘气的空隙，他凉飕飕啧了一句：“怎么呢，一堵钟情？”

　　林格噎了一口气，噗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日尼玛我打这通电话干嘛，自取其辱。
　　一堵钟情什么玩意啊……老子林格虽然写女同写的天花乱坠但是铁直男好吧。

　　呃，主要是感觉故哥那么好自己配不上。

　　“诶，去他妈的故哥，泪哥。”林格挂了电话自言自语，“怎么两句又被路言带歪了……操，也没答应带我八卦。”

　　正想着路言发了条消息过来。

　　——首先，八卦有很多种方式，你他妈自己黑网会死吗
　　——第二，儿子，希望你不要因为某些事情对你新认的好哥哥感到又爱又恨。
　　——[啊哈哈，宝宝你贱贱哒jpg.]
　　——？
　　——你滚吧老子出门了
　　——？
　　——卧槽狗东西。
　　——你再叫以后别想碰我车
　　——nonononooonononooooonnnnononoonono

　　路言翻了个不咸不淡的白眼，收起手机，转头最后清点要带的东西，拎起包挂到单肩上，又转身挎起另一个背包，在房里就戴上头盔，关了电闸出了门。

　　跨上摩托后有人打来一个电话，他接了，另一只手插车钥匙。

　　“嗯，马上走了雨哥。嗯好，那边见。”

　　低头看一眼，摩托昨天刚充了油。路言看着车头笑了笑，拍了拍便蹬开撑脚拧下车把。

　　仍然是风一样的身影。

　　黑金摩托从小区里开出，沿着路走着，从人少到人多，最终在分明的路口拐向了更清寂的小路，把嘈杂的人群甩在了身后。
　　人的声音越发远了，淡了，只有摩托的轰鸣，却在凉爽的细风里并不违和。

　　因为路言是这里的一部分。

　　最后一段路时路言习惯性放低了速度降音，停在了独立楼旁一个小房间前。
　　房间有檐，也不容易进风雨。路言对着墙壁习惯性击了个拳，摁开指纹锁把车推了进去。

　　小屋子的门是透明的，里面带着一个小休息室，路言走进去放下头盔看了一圈，确认东西无误后把一个包从背着变成提着，退出小屋关上门，掏钥匙走进独立楼的后门。

　　走了一段，一个约莫三十岁的青年，身材高挑清瘦带着股柔和的干练，柔和乌黑的长发扎了个细长的辫子垂在脑后，身上是藏青色的风衣，头上戴着贝雷帽。男人向他快走过来，好像带着股艺术气息的风：“来了小路？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吃几颗蓝莓。”

　　“雨哥。没变动，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路言把提着的包递给那人，一手捏了他递过来的蓝莓，一手翻开登山包，“这次我新写了一首。不过没写完，很短，也不打算再写，这个结尾我觉得不错。你看眼，我打算明天加进去唱。”

　　羽雨把他的包接了小心放到一边，闻声转头：“难怪你还把吉他带过来，都说了不用你再过场。我看眼，这新歌叫什么想了没？”

　　路言挑眉：“没。”
　　羽雨无奈的笑一下，接过文件夹，拉了个椅子坐下：“路言你哪都好，你人也好歌也好吉他也好成绩也好，就是天天为难报幕员。”

　　路言乐一下，也拉个椅子：“取名有那么重要么。大不了我搞个无名集。”

　　羽雨在看歌词：“等你愿意出名再说。在我这个小酒吧就别搞了，没那么多专业人员，把你弄废了我也难过。”

　　路言没说话，看羽雨还在看新歌，探身子先溜去舞台后台了。

　　羽雨在后面喊，“诶你别喝酒，小心嗓子，明天还要唱的，听到没有。”
　　路言飘飘回一句：“嗓子没吉他重要。”

　　故泪此时正在江凛面前五味杂陈。

　　“你能不能不要次次拿我当请假的借口。”故泪淡着脸，不过很实诚的走向江凛的车，“还有，别被交警抓。”
　　“什么借口，我怕你走太久怀疑自己走过了。但是根本没到。”江凛跟着他上了车。

　　路上故泪看向窗外：“是明天吧？”
　　江凛：“什么明天？”
　　故泪一默：“他们那的常驻吉他手演一场。”
　　江凛不感兴趣，但是知道故泪感兴趣，随口一提：“哦，你倒可以上去唱一首。”

　　故泪瞄他一眼，没有再接话，话题戛然而止。

　　江凛忽然意识到说错了：“……呃，我记得除了常驻演的那天都可以随时上去唱，好可惜哦你没机会了。”

　　故泪没说话。

　　可以但是没必要。

　　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
　　“就这。楼挺大的，而且环境也好。里面的音乐都挺合适的，不算热闹。”江凛停了车。

　　故泪点点头，确实符合他的预期。
　　地方远但也不算偏，进到小路的时候看到周围是林区，几乎算得上安静的酒吧好像被树林和静径把喧嚣隔开了。

　　真的很好。

　　江凛走了进去，故泪跟上。

　　大厅很宽阔，灯光柔和又不犯困，铺在房子内部有种清明的舒适。
　　外面已经天黑了，抬头是玻璃屋顶，这个角度极合适，如果有星星还能看得很清楚。

　　故泪眼睛轻轻睁大，这个地方亲临比看宣传介绍好太多。
　　本身介绍就很吸引他了。

　　这种非典型酒吧怎么感觉跑这学习都很合适。
　　故泪在心里乐了，为什么在酒吧会想到学习。

　　正打量着，江凛转头戳戳他：“看那个，穿风衣的，就是轻森的老板。”
　　轻森就是酒吧的名字。
　　故泪看过去。

　　风衣男子向他们快走过来，最后换成了小跑，看得出来很高兴，人也一股魅力：“小江还带了客人来？抱歉啊刚刚恰好处理点事，没第一时间过来接待。今天没有演出，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活动，先四处看会儿吧。”
　　故泪看他，忽然觉得这人和这酒吧是亲兄弟似的。
　　江凛跟老板很快就说起了话，很轻松的气氛。

　　故泪转头看四周，有很多分辨不出是不是工作人员的人，干着酒吧的活，又半点看不出打工的样子。
　　员工都志同道合啊。

　　老板问他：“新客人喝什么？”
　　故泪应声：“咖啡就好，不用太苦，谢谢。”
　　老板ok了声，转头去后台了。

　　顿了好几秒，故泪才回头轻轻扭着眉问江凛：“……你不常来？他都叫得出你名字？我下意识说咖啡……这怎么。……我的天哪。”
　　江凛笑了，拉他坐下：“诶你要是今天告诉他你名字，下回你就是隔个三个月再来，他看着你想两秒都能叫出来。”

　　故泪略带震惊的抽了抽嘴角。

　　忽然江凛电话响了，江凛接起来，没几句就苦着脸，挂了电话站起身。
　　故泪看着他。
　　江凛苦瓜脸看他：“我爸要我回去……”
　　“回哪去？”
　　“回家里。”

　　“……江先生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儿子在上学吗。”
　　“……卧槽他叫我回去是为了让我陪他挑他给我妈的结婚纪念礼物啊。卧槽我服了……”江凛捏住眉心，“帮我跟老板说声吧，你自己再逛逛。”
　　“……你刚把我送到这。好惨。”

　　江凛痛心疾首地走了。

　　故泪目送江凛出去收回目光，老板刚好回来，手里除了咖啡还有一瓶汽水，只看到他，挑了一下眉但似乎不意外：“小江是又被叫走了么？他老是这么凑巧。”
　　故泪冲他点点头，接了喝的：“谢谢。”

　　路言在后台喝着冰水，一只手翻着谱页，一只手缠着拨片。
　　刚才一两个小时把明天的演出和开学后的时间调整和活动接头完了，本来想先搞新歌的，被羽雨幡然醒悟先丢一边了。

　　开学后一个月演一次，还是照样每次在翻唱后唱一首自己的新歌。
　　本来只要是原创就行了，结果他每次都唱新的，那些他的原创都成了独一次。

　　羽雨劝过他把歌存起来或者录下来发行，但是他都拒绝了。
　　“雨哥，我唱只是因为我想唱。你知道我在南林的名声，有很多和我的妈妈有关。”路言似乎觉得没必要说完，“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再劝了，我又没把谱子烧了。”

　　羽雨还是点了点头，很惋惜的继续安排舞台去了。

　　开学考那天就是羽雨叫他去试一下造型，虽然他觉得无所谓，但是羽雨说什么也要他在这方面上认真对待。
　　“……又不是大型舞台。”
　　“怎么，瞧不起我的酒吧？”羽雨瞪他，“我告诉你，轻森就算小，也还不至于连给你个舞台都干不起！你别耍花招，给我好好当常驻！你可是轻森的招牌和卖点！要是敢不去，盈利降低我就全怪你身上去……”

　　路言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

　　羽雨是为数不多坚持要他写歌的人，从小就觉得他有天赋，就算后来路言放弃在公共视野里创作，也横拉硬拽半劝半骗把他的手指印到了轻森的合同上。
　　十五年。

　　路言看着自己的手指，沾了墨，红的。

　　至少还能在这里吐一口气。

　　把时间和主题敲定了之后，路言就跑去后台坐着了，羽雨也出去招待客人了。
　　今天周五，本来应该挺多人的，但是各种地方该开学的开学该复班的复班，本来南林本地来玩的就少，游客也都回去了，今天流量出奇的少。

　　不过羽雨出去了蛮久，回来拿饮料还拿了两份不一样的，其中一瓶是撒了点辣椒粉的汽水。他眼尖看到，抽了一下眉角喊他：“江凛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