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完结精修重制版）》隐德来溪

33、第三十二章 丹县暴乱

　　“陛下，陈尚书和慧王殿下回都了，正在殿外等待陛下召见。”
　　林霁这日刚下朝，就被蒹葭在门外截住。
　　“陛下！十万火急，丹县暴动了！”陈徵刚一进门，便火急火燎地带来了这不幸的噩耗。
　　数月前，陈徵决定转道丹县，与李茗姣会合，齐审丹县拐卖案。但当她人到了丹县才觉出不对，丹县官员大摆筵席，却绝口不提李茗姣两人的踪迹。幸而在酒楼外埋伏的私兵被林辙识破，陈徵及时突围，才得以脱身。若没有林辙一身武艺卓绝，就算是聪明绝顶的陈徵只怕也要陷在这里。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在丹县折损了一半的精锐。
　　“如今的丹县一片铁桶，有进无出，两位大人估计也是身在囹圄，所以陛下才消息全无。”
　　说到这儿，陈徵深吸了一口气，反常地停下了。
　　她身后的林辙扯了扯她的衣角，隐蔽地指了指怀中的水袋。
　　林霁看出两人面有疲色，自然能想到他们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你们先下去休息，这件事朕心里有数。明日起驾，朕亲征丹县，陈徵随侍。”
　　两人领命，退出御书房。而陈徵则一直强撑着，直到离开林霁和众人的视线，才接过林辙递过来的水袋，猛灌了几口。
　　“脱水了，不能喝这么快。先在旁边坐一下。”林辙扶住摇晃的陈徵，让她坐在一边的石头上。
　　如果换作以前的林辙，这时候一定会喋喋不休，责怪陈徵为了皇帝不要命，即使被抓了又有什么要紧，以他们的武功和计谋，即使逃脱不了也不会被林霁放弃。
　　但是今天林辙没有说，这让陈徵突然意识到他的变化。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追求别人只会送花和甜言蜜语的纨绔学会了尊重别人的想法和决定？
　　“姑姑，你得尊重朕的决定！”
　　林望晚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数日不见终于踏足公主府的皇帝侄女，显然内心有些不忿。
　　“本宫尊重你取信那个谢青而换掉郑楚客？还是尊重你在位不到一年在北都外有半年？你见过哪一位皇帝不是天天坐镇都城，而是十天半个月百官都见不到人的？”
　　“姑姑！”林霁有些急了，她这次来是请林望晚以大长公主的身份在她亲征丹县的时候监国。论手段能监国的人不少，论身份却只有林望晚一个是名正言顺。
　　“惊蛰！”林望晚的语气中带了些失望，“本宫最后问你一遍，你还是要去丹县，是吗？”
　　林霁无视了一旁鹿鸣警告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朕的亲信，朕的人民，都在丹县水深火热，朕怎么能在北都安然高卧？丹县不平，何以平天下？”
　　林望晚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会为你监国，但是本宫不许任何人插手监国事务。包括你那个名不副实的贵君，和那个毫无底线的帝师。”
　　待林霁走后，林望晚叫鹿鸣送出了那封她犹豫再三的信。
　　鹿鸣一边把信交给探子，一边对林望晚说道：“毕竟是公主的血亲啊，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大长公主，又是何苦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手上动作不停，显然林霁虽受她偏爱，可以得她在林望晚面前几句好话，但是鹿鸣永远服从的，永远是林望晚。如果林望晚决定抛弃林霁，那么她也绝无二话。
　　是夜，重华宫中，林霁和宋羡云两人交颈而卧，窃窃私语，安排着接下来的兵力布置。
　　“原燕地十万军队中你的四万余亲信跟我走，谢青的人让他们留守北都，和一万皇城守军共同守城。我要大军压境，让丹县和其他蠢蠢欲动的人都在绝对的国之杀器之下屈服。”林霁说道。
　　宋羡云摇摇头，“四万不够，至少得八万军队。丹县势力盘根错节，多年发展，难说没和身边的瑜城燕地暗地勾结，最多可以纠结三万人马。四万对三万，不是绝对优势。”
　　“那么，北境和西境的守军，是否可以抽调······”
　　正在两人发愁的时候，陈徵顶着银白月色叩门。
　　林霁知道陈徵向来稳重，深夜来唤定有要事，于是披衣下床，点起烛火。
　　“不是叫你去休息吗？舟车劳顿，别伤了身体，朕身边有蒹葭可以服侍。”林霁关心道。
　　“陛下，黎衣族来人了，明日便会来拜见陛下。”
　　那人第一次踏上太和殿的时候，林霁还以为是司空赫来向她追魂索命。她看看四周心有余悸的诸位大臣，显然都还在司空赫的阴影笼罩之下。
　　他有着一双和司空赫相似的眼睛，灰蓝色的双眸让人不寒而栗，两人的关系似乎不言而喻。只是这位使者似乎很想摆脱黎衣族留下的阴冷形象，始终十分温顺地低着头，恭敬参拜。
　　宋羡云觑着这个人，歪头思考着。
　　如果那个人回来，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吗？
　　“黎衣族南流景，参见尊敬的图雅大人，皇帝陛下。”
　　林霁会一些简单的黎衣族语言，知道南流景的意思是“日与月”，便不由得高看面前这人几分。黎衣族以月为信仰，能以月命名的人在这个族群的历史中屈指可数。
　　“赫是我的兄长，也是我们的族长。他把族人交给你，我们全族便奉图雅大人为新任族长，听凭差遣。”
　　新任镇北军将军孙意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朝中的有些人可能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是说到阵前铁蹄将司空赫踏成肉泥，在主将死后上奏陈其十大罪状的将军，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上一个黎衣族的人已经杀了我朝君后，谁知下一个黎衣族人会做出什么来呢？”
　　林霁正瞌睡赶上人送枕头，南流景主动送上黎衣族兵力，可以补上丹县空缺。孙意这个一向很识相的，这次终于撞在了枪口上。
　　“孙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啊。”林霁讽刺道：“黎衣族终究是外族，不能染指我大楚天下。那么请问孙大人：你带着北境守军回到北都之后，是谁在替你们收拾北境的乌努族啊？”
　　“司空赫固然有罪，但朕已说过祸不及族人，孙大人还要继续追究，很难让朕不认为你是为了一己私怨栽赃陷害。那么朕是否能认为孙大人日前义正言辞的十大罪状也为凭空诬陷？而一个以私情为先的人，怎么能带领守卫家国的军队呢？”
　　林霁这番话，不算冤了他。最终孙意被贬，镇北军不再设元帅，只设将军。新任镇北军将军是个四不靠的人，只忠于大楚。
　　而对于南流景的效忠，林霁只说自己暂代黎衣族长，等到他及冠，便交出族长之位。
　　而点兵出发的时候，林霁又被两个人一前一后拦住了。
　　第一个是殷寒。林霁见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士兵的服装，收拾好了行囊，正准备混到出城的士兵中去。即使被林霁发现了，他也依旧是不卑不亢地站出队伍拱手行礼。
　　“陛下，臣已经将手上的所有事务布置下去，帝师大人虽不可尽信，北都却也有安大人坐镇，料想并无差池。“
　　林霁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臣此行，是为了一名叫做周有文的官员。”
　　据殷寒所说，周有文在任北都守备营营长之时曾有恩于他，后来周有文在丹县失踪，以勾结盗匪之罪祸及家人。
　　殷寒始终觉得这中间有人陷害。
　　“臣蒙陛下所救，本应为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但旧友生死未卜，臣难以袖手旁观，还请陛下治臣的罪过，允许臣去丹县！”
　　林霁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他了。
　　殷寒命途坎坷，虽然他对林霁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但林霁私底下还是很心疼这位亲信的。毕竟林霁当时和齐珲音要好，助纣为虐，间接导致了殷寒的悲剧，所以总是心中有愧。
　　“封你为此行讨逆使，直接随行吧。”
　　殷寒刚一离开，林霁就迎来了第二个不速之客。
　　宋羡云站在她面前，一脸天真地歪头看她，说道：“我也要去。”
　　林霁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十分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想理这个搅混水的人。
　　宋羡云拽住她的袖子不放手。
　　林霁回头问道：“殷寒去丹县是为了救恩人，你在那也没恩人·······难道你在丹县有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