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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生与死 ...

  •   医师听见谢青的话,皱起眉头瞟了他们一圈,“砰”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宋羡云微低着头,从面向房间的方向转身面对着谢青,按捺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母亲怎么了?请您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谢青拿手绢半挡着脸,似乎是被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嗨呀”一声。
      “能怎么样啊,我今天也是刚见着侧妃,是里面那个医女带她回来的,见着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哪想到她还挺着个大肚子,得有六个月了吧。”
      谢青抚着额头一副要昏倒的样子,身边两个侍女连忙上前扶着:“我一个后宅妇人什么都不懂,云儿要查什么自己去查,府里的人都可以给你用。”
      其中一个侍女不满地看着宋羡云,说道:“王妃也是一心为了公子,公子却反过来咄咄逼人,真是伤了王妃的心。”
      林霁感觉到宋羡云与他交握的手慢慢攥紧了。
      谢青是他的嫡母,孝道始终是别人可以拿来压他的理由。
      林霁还是决定出这个头,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不下去宋羡云的隐忍,主要是她带了一半的锦衣卫保护,就算是在王府露面也可以全身而退。
      “王妃如果真心疼爱他,就不会在门口拦住他,不让他看亲生母亲。王妃如果真心疼爱他会说出保大保小这种话?我看王妃就是对侧妃下手的人,好歹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不如王妃到北都刑部说清楚?”
      “你——”率先发难的侍女抬手便指着林霁的额头,被宋羡云一把打掉了。
      “公子,你?!”侍女很错愕,而谢青无声无息地晕了。
      院外一片忙乱,屋里的医师却又推门出来了。
      “她儿子呢?”医师四处逡巡着,直到宋羡云扑到她跟前,接着说道:“快过来,她想见你。”
      宋羡云急于见母亲,忽视了医师的脸色和语气,林霁却在他身后看的很清楚。那个一来就一直没给过人好脸色的女医师,此时脸上确实温柔恬静的。
      林霁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
      果然进去不久,屋内便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就在此时,刚才一直晕着的谢青却突然精神饱满地醒过来,指挥着全院的侍卫侍女围过来,然后趁着林霁不备扯下了她的兜帽。
      “呀!怎么是林霁这个乱臣贼子?”
      谢青说得好像刚才她并不是蓄意摘下林霁的兜帽,一脸无辜,但随即下令道:
      “拿下篡位的女人,就地正法!”
      王府的侍卫渐渐围成包围圈,而林霁身后的锦衣卫也渐渐现身。
      “风必,交给你了。”林霁拍了拍身后锦衣卫的肩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年前锦衣卫从武帝手中交到她手里,他们的名字便从梅兰竹菊变成了这句诗,还是宋羡云亲自取的。
      她退入锦衣卫的保护之后,只是守住了屋后宋羡云呆的屋子,并没有进屋打扰。
      她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即使到最后她不得不离开,没能与宋羡云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她也在这种时候,尽自己的良心和他隔墙相伴,给他一些安慰。
      王府的侍卫不同寻常地强悍,在燕王和世子都暴毙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存这样精锐的势力。这倒要让她异想天开地怀疑宋羡云是不是真的有了二心,所以这些侍卫才不遗余力地要把她的命留在这里。
      当然,林霁不会这么想。
      所以她怀疑宋羡云的身边出了奸细。等此间事了,她一定要提醒他把身边的人排查干净,以免坏事。
      王府侍卫包围了他们,风必师承木秀,武功卓绝,可攻可守。他带头以尖刀阵型闯入敌阵,保护着林霁,一路直取谢青的脑袋。
      谢青被侍女扶着连连后退,但还是没有风必的剑快。眼看剑尖就要穿过谢青的左胸,她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侍女却突然出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打偏了风必的剑。
      “扑哧”一声,血花四溅,风必的剑插进了话多侍女的胸口,她惊愕地盯着胸口,颓然倒下。风必毫无愧色地拔剑,血溅到了旁边的谢青衣裙上。
      风必朝林霁摇摇头,时机已失,再想杀谢青已是难上加难。他也没有想到王妃身边的侍女居然会武功。
      林霁在空中向他按了按,示意他安心。这一路看下来,谢青这人也就是一个标准的深宅妇人,虽然有些小手段,却不能威胁到宋羡云。所以风必杀了她最好,杀不了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风必向后翻身,站在林霁的身前,剑尖向下滴血。他在万军之中直取谢青的悍勇暂时震慑住了王府的侍卫。
      林霁回头看了看屋子,宋羡云依旧没有出来。
      如果再等下去,王府侍卫就会反应过来,把半个锦衣卫的精英全都折在这里,就算林霁侥幸逃出生天,也会损失惨重甚至连累宋羡云。林霁知道,她该走了。
      在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林霁没有留恋。甚至没有望向屋子的方向,留给自己最后看他一眼的机会,她在锦衣卫的保护圈中,向着王府外疾奔。
      就在她的最后一步即将跨出院外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喑哑的声音:
      “杀了篡位的乱臣贼子,直到天涯海角。”
      那是宋羡云的声音。
      林霁还是没有忍住,回身一望,看见宋羡云血红的眼眶和脸上坚韧的表情。她就知道,宋羡云会好好的来北都见她。
      “北都见,乱臣贼子。”
      林霁留下一句话,随即带着锦衣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明面上斩钉截铁的乱臣贼子,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是对方舌尖逡巡不出的卿卿,脑中盘桓不去的梦里人。
      回到北都之后,一切如常。本来林霁还以为和林望晚要有一场争夺权柄的鏖战,正好练练自己的新兵。没想到后者却爽快地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再次退居幕公主府。这个姑母,真是让林霁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她先前把手中的人派的七七八八,算算日子,李茗姣查丹县拐卖案的消息也该到了,她却始终没有接到信鸽。
      这让她有些隐隐不安。但是她在丹县无人可用,鞭长莫及,只能修书给临近的瑜城太守赵免和尚在南巡的陈徵。
      林霁刚把两封信发出去,信鸽便应声落在了御书房外的窗棂上。
      “快把我刚才那两封信追回来。”
      她只恨自己想太多,写的又太快。消息这不是来了,还得白折腾侍卫一趟。
      她拆开信鸽腿上的信笺,上面写着:
      ”宋羡云已整合燕地军队,向北都进发。“
      林霁懊恼地一拍脑袋,十分愧疚地让侍卫们把刚刚追回来的两封信又发了出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则消息之后还有一行小字。
      “若陛下需要我等对抗燕地军队,以三年粮草为交换。之前数次上奏,陛下均已驳回,系舟不才,只能出此下策。”
      梁系舟?
      当年不是把他封到了楚国西境,好食好水的供着不让他造反吗?怎么会连粮食都没有了?
      林霁确信她没有拒绝过梁系舟的上奏。不,准确地说,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梁系舟的上奏。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从林霁身后,一把抽过了她手里的信笺。
      “陛下别猜了,是我驳回的。”
      林霁转身一看,是那个出入御书房从来不通报的司空赫。
      看见他林霁就想起之前他自掘坟墓的各种事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预测着大概什么时候他们俩都会被他一起作死。
      “司空赫,这是最后一次。”林霁下定决心说道:“你是最后一次,能够越过我处理我的事情,再有下次,我会让锦衣卫的摧之去刺杀你。”
      她本来还想说的更狠一点,但是想起从前司空赫为她付出的种种,年少一人便独自跑去镇北军,在军营里面讨生活。九死一生才做到了元帅回来见她,她终归不该这么薄情。
      但是她的旧情也是有限度的。现在司空赫把他的旧情在这里消磨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有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纵。
      司空赫攥紧拳头,手里得信笺瞬间化作了碎片,簌簌而下。他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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