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龙剑】短篇堆放》里斜

2、养鹤1-4

　　1.
　　龙宿从外面捡了只鹤。
　　一只受伤的鹤。
　　龙宿遇到它时，它气息奄奄地躺在山涧边，半边身子浸在水中，羽毛上沾满血污，看着好不可怜。
　　发现有人走近，鹤掀起眼皮望了望龙宿，又慢悠悠地闭上眼。不知是认定龙宿不会伤害自己，还是已经认命，被抱起来时，鹤没有任何抵抗，甚至收拢翅膀曲起颈项，将脑袋枕在龙宿肩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也将血污蹭得龙宿满身都是。
　　龙宿看了眼怀里悠哉惬意的鹤，忽然就为自己方才一时心血来潮的善良而感到后悔。
　　不过鹤很漂亮，他很喜欢。
　　只是略微嫌弃了一下，龙宿还是把鹤带回了疏楼西风。
　　亲自为它处理伤口，上药，包扎，用绷带在鹤的身上打了一个华丽无双的蝴蝶结。
　　看着温顺地在窗前窝成一团、美丽脆弱的鹤，龙宿很满意，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2.
　　鹤很高冷。
　　整个疏楼西风，只有龙宿能让它多看两眼——虽然大多数情况是被龙宿骚扰得不耐烦，无奈之下进行的反击。除此之外，不管仙凤怎么用小鱼干小虾米贿赂它，它也只管把好吃的吃完，然后脖子一扭将头埋在翅膀底下，一动不动地盘在龙宿给它准备的舒适柔软的垫子上，看起来实在不像一只鹤，倒像是一只犯懒的猫。
　　仙凤见状很是稀奇，便问龙宿：“它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为什么还总是这样窝着？不是说大部分鸟类除了受伤，只有孵蛋的时候才会如此吗？”
　　龙宿手中化出一只玉梳，走上前，为鹤梳理被风吹乱的羽毛，悠然的儒音漫不经心地回：“说不定就是在孵蛋啊。”
　　“这是一直雌鹤吗？”仙凤讶异。
　　梳理完羽毛，龙宿又变出一只逗鸟棒，戳了戳鹤——拿逗鸟棒逗鹤，这是他最近的乐趣之一。
　　听了仙凤的疑问，龙宿垂眸盯着鹤，随口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这就是一只能孵蛋的雄鹤呢。”
　　鹤终于听不下去，脑袋从翅膀底下伸出来，狠狠地啄了一口他持着逗鸟棒的手。
　　不爱理人，脾气还大。
　　仙凤看得暗暗咋舌，不明白主人为何对这只懒鹤如此上心，事事亲力亲为。
　　龙宿全不在意，伸出手，轻轻抚上鹤修长的颈项，指尖在那柔滑的颈羽上徘徊一阵，又慢慢下移，落在微拱的脊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掌心之下，鹤的身体不由自主绷紧僵硬。龙宿的手又继续向下，掠过深灰色的尾羽时，鹤终于忍不住，忽然扭头，作势要啄。这一次龙宿及时缩回了手，让那尖尖的喙落了空。
　　“嗯。”龙宿满意点头，“很有精神，看来恢复得不错。”
　　鹤一听，又把头埋回翅膀底下装死，不管龙宿怎么逗它也不肯再出来了。

　　3.
　　多年前，龙宿也曾救过一只鹤，那鹤比眼前这只要小些，性子也要活泼许多，很会讨人喜欢。可惜那是一只忘恩负义的鹤，伤好之后，没过多久，就趁龙宿外出飞走了，再也没有飞回来。
　　之后的某一天，疏楼西风外面忽然来了个年轻俊秀的小道士。小道士一见龙宿，就笑吟吟道：“你好，龙宿先生。我叫侠仙若士，是来报恩的。”
　　龙宿问他报什么恩，小道士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只说过去曾受龙宿相助，修道之人最重因果，此恩不偿，于道途有碍。
　　龙宿盯着小道士光彩烁烁的眼睛，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以扇掩面，摇了摇头：“吾思来想去，好像并没有需要汝为吾去做的事。”
　　小道士眼里的光彩瞬间暗淡下去，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精神，试图说服龙宿。
　　他告诉龙宿，自己也是云游之中偶然经过此地，发现这附近魔气涌动，恐有大魔降世。他前来拜访，一来是碰巧得知恩人居所，前来报答；二来也是为了阻止魔头降临肆虐人间。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把他还算出龙宿未来将有一劫的事情说出，毕竟卦象最后模糊不清，存有变数，他不想没彻底弄清楚化劫的办法之前，让恩人徒增惊扰。
　　左思右想，小道士生怕龙宿再一次拒绝，又认真地补充道：“若我推算不错，大魔现世的位置就在这一带。”
　　龙宿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摇着扇子，非但不见紧张，反而问道：“汝看着这般年轻，修为竟已高深到能感应藏匿的魔气、推算魔祸降临的时机与范围了吗？”
　　小道士握拳点头，更为卖力地推销自己：“当然，对我的实力，你大可放心。”
　　或许是被说动了，龙宿面露一丝忧色，沉吟片刻，微微侧身引他入内，“那就请了，吾的人身安全以后可是全仰仗道长汝了。”

　　4.
　　小道士来了疏楼西风之后，龙宿的生活仍是一成不变，只是每日赏花游园、煮茶品茗、吟诗作赋时身边多了个人。
　　侠仙虽是修道之人，但于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甚至于音律方面都颇有涉猎，龙宿意外之余，跟他却是越发投机，相处久了，便越来越喜欢这个能言善辩聪明伶俐的小道士。
　　小道士性子跳脱，闲不住，在疏楼西风住了一段时间后，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成天宅在家里能宅出这么多花样来。
　　可惜，龙宿这般充满闲情雅致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终于，侠仙宅不下去了，他决定拉上龙宿一起去外面转转。
　　一开始，龙宿是拒绝的，小道士也没有勉强，留了个传音用的玉锦囊给龙宿，让龙宿遇到事情就用玉锦囊联系，然后背上剑快快乐乐地出门了。
　　小道士一走，疏楼西风忽然就变得冷清起来，龙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适应。他拿出小道士临走时所赠的玉锦囊，把玩一阵，然后按照小道士说的那样，倾注意念。
　　玉锦囊微微发烫，里面传来小道士略带惊讶的声音。
　　“咦？我才刚走不久，你就遇到麻烦了？”
　　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中之物，龙宿摇着扇子，不怎么诚恳地跟对方道歉：“哎呀呀，吾只是好奇这小玩意儿是不是真像汝说得那么神奇，故而试上一试。玄门之物，果真奇妙。”
　　小道士也不生气，接着话茬跟他随意聊了几句，“是该试试，否则一旦遇到事情，你忘记用法，那就晚了。”
　　小道士隔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每次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起初他还客客气气，被龙宿搀扶进门之前先道声“叨扰了”，后来越发不拘小节，俨然已经把疏楼西风当成自己的第二个据点。
　　再一次把白衣染血的小道士抱回疏楼西风，龙宿终于忍不住开口：“吾现在不由要怀疑了，吾与汝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来报恩的。”
　　小道士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也遮掩不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闻言剧烈咳嗽一阵，虚弱道：“哎呀呀，好友你何必这么小气，跟我这样一个伤患计较。”
　　龙宿摇着扇子，垂眸看他：“吾记得吾是汝的恩人，何时，吾与汝竟变成朋友这种关系了？”
　　“从恩人发展成好友，再适合不过。”说着，委屈巴巴地望了一眼龙宿，配上那张因受伤而憔悴的脸效果格外显著，“你不会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吧？”
　　这番装可怜卖乖的神态让龙宿想到了先前救下的鹤。
　　鹤在疏楼西风养伤的那段时间，每次有所求或是在屋子里乱飞不小心打碎了龙宿的珍藏，就会这样可怜巴巴地蹭蹭他的手心或者拿喙扯扯他的衣角，试图萌混过关。
　　龙宿倾身靠近，手抚上小道士的脸，小道士被这暧昧的动作弄得一愣，眼睛微微张大。龙宿在他因惊讶而略微呆滞的视线中，指尖状似无意地掠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
　　“嗯……难怪开始说胡话了，果然有点烫啊……”
　　小道士眨眨眼睛，混沌的大脑缓慢运转，好半天都没想明白，龙宿所指的胡话到底是指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不过，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很快陷入黑暗，他也没力气再去追问了。
　　当夜侠仙因伤势沉重引发高烧，虚弱之下难以维持原型，龙宿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张埋在白灰羽毛间，汗湿潮红的脸。
　　小道士烧得迷迷糊糊，睡梦中还不知自己两只手臂都化出了原形，身份早已暴露，难受翻身之际，一大半翅膀从床边垂落，差点带着他一起滚到地上。
　　龙宿很快回神，及时伸手，将人揽住，又帮他把翅膀收回床上放好。
　　“果然啊……”龙宿在床边坐下，抚了抚小道士的脸颊，“果然是你。”
　　小道士正难受之际，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凉意，脸不由自主往龙宿掌心蹭了蹭。
　　龙宿执扇遮住半张脸，狭长的双眸倒映着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定。
　　良久之后，一声轻叹落在安静的房间里。
　　“还真是一只善长撒娇的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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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摸一个龙剑，大纲文《养鹤》，大概就是【龙宿心血来潮救了一只鹤，结果鹤伤一好就飞走了再也没有飞回来。就在龙宿为鹤的忘恩负义深感怨念时，疏楼西风外面忽然来了个年轻俊秀的笑道士，一见他就笑吟吟道：“你好龙宿先生，我是来报恩的。”】这样一个狗血俗套故事
这篇应该不会太长，就放这个合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