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龙剑】短篇堆放》里斜

16、少年记之三·算命

　　接上一章三先天少年时游历的那篇，就是想看剑子给人摸骨算命，龙宿在一边阴暗吃醋。

　　三人修整后，回到镇上，龙宿才发现钱袋丢了。剑子和佛剑身上虽还剩些盘缠，但已不多。龙宿出身名门，从小被养得金贵，衣食住行无不精细，就算出门在外，也颇多讲究。先前在山洞凑合一晚已是破例，此时到了城镇，又岂能继续委屈将就？然而丢钱的人是他，两名好友身上的银两加起来还不如他所丢的零头，这下，不肯委屈也得委屈了。
　　指尖轻轻拨上腰间珠串，正想着要不要以此抵押换做路资时，一旁的剑子忽然按住他的手。
　　龙宿转脸望去，剑子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长睫眨了眨，哄着他道：“安心啦，吾自有办法，定不会叫你委屈。”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略低于自己，对方还安抚似地轻拍两下，龙宿不由垂首，微微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汝有何办法？总不会故地重游，跳下寒潭寻找失物吧？”
　　“这嘛……”小道士故作神秘，自信满满地说：“聪明潇洒的吾，自有聪明潇洒的办法。”
　　大概是看不下去龙宿那快拉丝的眼神，佛剑在两人身后出声提醒：“趁早市尚未结束，抓紧时间吧。”
　　佛剑的话，让龙宿一愣，剑子却很默契地给佛剑投去一个“你懂我”的眼神。这番互动让龙宿顿生一种剑子跟佛剑搞小秘密，把自己排挤在外的感觉。
　　但龙宿有自己的骄傲，龙宿委屈，龙宿不说。
　　骄傲的龙宿，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在佛剑仿佛洞穿一切的犀利目光下，优雅摇扇云淡风轻地尾随剑子而去。
　　结果就见剑子在一处人来人往的街角站住，然后从包袱里掏出行头，挑起一张算命的招子，之后便气定神闲地坐下。若非龙宿早知剑子那张皮囊底下其实是黑芝麻馅儿的，也要将其当作误入凡尘的小仙君了。
　　可惜龙宿知情，路人却不知。这时候剑子还是侠仙那张水嫩的脸，俊秀讨喜，谈吐又幽默风趣。这种偏远之地的小城镇，哪里见过这等风采出众仙气飘飘的人物？算命摊子前面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看相测字问卦者有之，单纯被小道士颜值吸引驻足停留的更不在少数。
　　算命嘛，免不了要看手相。小道士的手白皙光滑，骨节匀称而修长，又因常年练剑透着力度。他就用这样漂亮又养眼的手在旁人手上摸来摸去，说话时温声细语又有耐心，不论男女老少，坐下没多久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龙宿默默看了一会儿，心情越来越微妙。
　　送走最后一个算姻缘的小姑娘，剑子有些口干，正要喝水润润嗓子，上方忽地一道阴影覆下，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便看到龙宿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到了对面。
　　剑子拧开水壶喝了一口，还没问龙宿什么时候来的，龙宿已将一块玉佩塞进他手里，听不出情绪地说：“道长也给吾算一卦吧。”
　　剑子低头一看手中的玉佩，只觉得甚为眼熟，不就是龙宿常戴的那块么？
　　剑子将玉佩还回去，说：“龙宿，别闹。”龙宿却不收，一副不给他算一卦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早市已经结束，街上行人渐少，左右也没什么生意，心知好友脾性，剑子只好依了他，却听龙宿又道：“收了吾的玉，算不准，便要受罚。”
　　“啊？”剑子当龙宿是闲来无聊才在摊前坐下，自己答应下来也是为了给穷极无聊的好友解个闷罢了，哪想到算不准还有惩罚一说？
　　天道无常，就算是擅卜的玄宗一脉，也不会为寻常琐事轻易设卦观象。江湖上的算命术，只是通过观察和对话，循着蛛丝马迹推断出一个人的出身和各种信息，再给出对方针对性的建议，达到趋利避害的目的。
　　剑子用的正是这种套路。寻常人所想所求，他能看出个大概来，但对象是龙宿的话……难啊。
　　拿现在来说，他就摸不准这位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着强烈低气压的好友又再闹哪一出。
　　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无聊啊……总不会为丢钱的事而生气，这也不符合龙宿一贯华丽又豪气的作风啊。
　　见剑子又想把玉还回来，龙宿合上折扇轻轻点在他的手背制止：“玉既送出，焉有收回的道理？汝对自己这般没信心吗？”
　　吾哪是对自己没信心，吾是信不过好友你啊。
　　剑子委婉道：“好友心思曲折迂回，吾方向感弱，容易迷失啊。”
　　“喔……吾倒认为，吾之心思笔直坦荡，就看汝愿不愿意一观了。”
　　“……要不，还是说说惩罚是什么吧。”
　　“不行，卦金都付了，算过才行。”
　　剑子一脸无奈地握住龙宿伸来的手，指尖顺着掌心纹路细细描摹。
　　微痒的触感似羽毛轻扫而过，心中像是也泛起涟漪，龙宿不动声色地望向剑子，后者则看似专注地研究着他的手。
　　日头已高，阳光在树叶间斑驳闪烁，如雪白花瓣落了满身，周围人声在这一瞬间忽然远去，一片柔和美妙的春光中，只剩他们彼此。
　　剑子把龙宿的手翻来覆去研究半天，最后算出他今夜不必露宿街头。
　　龙宿十分捧场地夸赞道：“道长果真神算。”
　　剑子拎起钱袋，上下一抛，得意洋洋：“那是当然。”
　　——谁让你找吾算命却不说想算什么。
　　——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后来，与佛剑汇合，定下住处，龙宿第一件事就是传书一封让家里连夜打钱，彻底扼杀剑子还想继续算命赚钱补贴用度的念头。